可是，她能说不是吗？

黄嬷嬷只好尴尬地不自然地应道：“这个，可能吧！”

蓝素琴已经自动忽略掉黄嬷嬷话意里的勉强了，她在丞相府里，待得心里都快长毛了，想来想去，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她不服气呀，她又聪明又能干，又有计谋又有手段，怎么能在娘家养老等死呢？

本来蓝成宣的意思是过个两三年，等四皇子这事消停下去，再给她找户人家改嫁了。可蓝素琴等不了那么久了，再说，就算父亲再为她作主，也不见得会是显赫的好人家。

现成就有，何必舍近求远，何必浪费时间呢。

她的目光，瞄上的是燕王。

燕王既然连蓝宵露这样的女子都肯娶，再娶她一个，应该不成问题。

就算燕王不肯娶她，只要她能到燕王府里先住着，总有机会爬他的床。

这时候，她又庆幸蓝宵露嫁给司城玄曦了，有这么个姐姐在，这是多好的进燕王府的机会呀。她已经想了整整三个月。

可惜，在她计划还没成熟，还没想好细节的时候，蓝宵露突然离开王府了，她只好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京城里的流言却已经满天飞了。

她心里很惊慌，这蓝宵露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一次失贞还不够，还要闹一次。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要是司城玄曦立马把蓝宵露给休了，那她就连进王府的机会也没有了。因此，她这才急急火火地赶过来。

就算司城玄曦明天休了蓝宵露，那她也算是成功到了燕王府，总能找到机会留下来的。

事情比她想像中好了一万倍，进王府第一天就看到了司城玄曦，还是他亲自吩咐前厅宴客。同桌吃饭，还喝了她敬的两杯酒，这么顺利，她的计划要是再不能成功，那就是有鬼了。

既然知道司城玄曦也不是那么忽视清月院，蓝素琴已经放了大半个心，她决定先安顿下来，再找机会一步步实现计划。

内院里，蓝宵露仍在看书，天井里有暖阳，风吹不到，又畅亮，的确是个看书的好地方。

蓝素琴亲亲热热地道：“三姐姐！”计划还没开始实施，蓝宵露还是跳板，这跳板现在还有笼络的必要，她不介意多叫几声姐姐。

蓝宵露被叫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发紧，看了黄嬷嬷一眼，道：“带四小姐去看看房间吧！”

黄嬷嬷道：“四小姐，这边请！”

蓝素琴道：“三姐姐，我只要有地方住就行的，你不用太费心了！”口中这么说，却还是随着黄嬷嬷去西厢看房间了。

西厢的客房虽然不如蓝宵露的正卧这么大，也很宽畅，听说是王妃的妹妹，黄嬷嬷带着人着意好好准备了一番，房间里的被褥都是软缎面的新铺新盖，一应用品俱全，用的都是清月院库藏的最好的东西，收拾得也干干净净。

但蓝素琴进门一看，就直皱眉头。她飞燕院的屋子，比这好多了，里面的器皿也都非常精致，在丞相府绝对是第一，连蓝芙蓉的房间都不能比。

黄嬷嬷道：“四小姐，还满意吗？”

蓝素琴本想说不满意之类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先站稳了脚再说。而且，自己不是来享受的，最主要的是把司城玄曦拿下。这住的地方虽然不太如人意，可这不是重点，姐夫不是对莫昌说了吗，若自己有需要，莫昌不可怠慢。

找个大管家要些东西布置一下房间，这不算什么事。

蓝素琴勉强地道：“就这样吧。”

黄嬷嬷当然看得出来她并不满意，心想自己已经是比照王妃卧室的标准来布置的，除了一是主卧一是客房，实在没什么差别。

看来这位蓝四小姐比王妃难伺候多了，她微笑道：“那四小姐休息吧，老婆子告退了。”

蓝素琴走出房间，道：“我又不累，我去找我姐聊天去！”

黄嬷嬷道：“四小姐请便。”

王妃就在院内天井中看书，她不需要领着，这位四小姐都没带丫头来服侍，看来得从清月院里调个丫头给她。黄嬷嬷去前院找秋露去了。

蓝宵露身边站着春桃，这丫头很机敏，蓝宵露又从果儿的巴掌下救过她，还为她出气，她对蓝宵露心存感激，觉得王妃把她当人看了，服侍得着意小心。

这时蓝宵露身旁的小桌上，一个紫砂小壶里刚沏的茶正在冒着袅袅热气，春桃斟了一杯，轻声道：“王妃，茶好了！”

这王妃两个字，蓝宵露听得有些刺耳，如果是白沐在，就会叫小姐，反倒让她自在一些。她心中没有一点做王妃的觉悟。在这点上，她没办法和王娴婷比，王娴婷连自己带来的陪嫁丫头也逼令她们叫侧妃不许叫小姐呢。

但是，蓝宵露也不能要求燕王府的丫头婆子叫她小姐，这多不伦不类？因此，虽然听得刺耳一些，她还是得接受这样的称呼。她自嘲地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叫王妃和叫王二麻子其实也差不多。

在她的调教下，春桃这茶沏得香气扑鼻，当然，茶叶也好，三品琉华云山茶。

蓝宵露轻轻啜了一口，春桃紧张地道：“王妃，这杯可以么？”

蓝宵露笑笑，道：“不错！”心里却叹了口气，这是三品的琉华云山茶呀，沏出来的香气是够了，味道却不如荆无言当初用的末品茶叶。看来，要喝好酒得找冀百川，要喝好茶，就应该去荆无言那里喝。

这几个月奔波劳碌，可是很久没有喝过荆无言泡的茶了，她看看四面的院子，有种身陷牢笼的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快意江湖？什么时候才能自由无拘？什么时候可以不用顾忌地呼朋唤友，抛却世俗？

从西启皇宫跑出来后，荆无言几次担忧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让蓝宵露这个对于小事大大咧咧的人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他的担心不是她的担心，她甚至有些期待这担心会变成现实。

不知道司城玄曦的脑结构到底是怎么生成的，哪怕是昨天的不欢而散，他似乎也没透什么口风，今天蓝素琴的到来，他又奇怪地亲自吩咐前厅设宴，她可以自作多情地理解一下这是司城玄曦在给她面子吗？

可惜这不是她要的面子。

王府外的广阔天地才是。

这时，蓝素琴走进了院子，她一派天真地道：“三姐姐，好香的茶呀！”

春桃拿起杯子，为她也斟了一杯。

蓝素琴端起杯来，慢慢地品着，渐渐地，就神采飞扬，眉飞色舞起来，她看一眼杯中澄黄透香的茶汤，寻幽探秘地道：“三姐姐，这是琉华云山茶呀，爹爹上次用这茶款待过国舅爷，我只闻过这香气，没想到三姐姐平常喝的，都是这种。”

蓝宵露淡淡笑了笑，道：“你喜欢么？一会儿叫黄嬷嬷给你包一些。”

蓝素琴必然以为这是王府的，不过她的茶叶来自荆无言，只是这些小事，无需向她说明，她若喜欢，就送她一些，这在蓝宵露看来，就像请人吃顿饭这么简单。

蓝素琴喜笑颜开：“多谢三姐姐！”琉华云山茶明明名满京城，可是她身为丞相府的四小姐，却从来没有喝过，整个丞相府里，只有爹爹的书房有一些，平时也是珍之重之。蓝宵露的大方，让蓝素琴有种占了便宜的快乐。

蓝素琴心情大好地道：“三姐姐，看来你在王府的日子也很安逸呀，可是，为什么你要从皎月院搬到清月院来，谁都看得出来，这里没有皎月院好。你是堂堂的王妃，就应该住正院呀！”

蓝宵露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还行，这儿也挺好！”

蓝素琴把杯中的茶喝光了，又对春桃伸出杯子，春桃给她倒了一杯之后，壶里就空了，她在一边默默地提壶续水。蓝素琴对这茶非常喜爱，喝得又快又急，两杯喝完，蓝宵露面前那杯，还不过是先前浅啜了一口而已。

两杯茶下肚之后，蓝素琴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这个虽然不值得关心但是还有利用价值的三姐姐灌输一下地位和身份的问题了，她放下杯，看着蓝宵露不以为然的眼神，摇头道：“三姐姐，你呀，就是什么都不争，你看那个王侧妃，那双眼睛一直就围着王爷在转，又妖惑，又狐媚，你却像个木头似的，王爷的心怎么可能在你身上呢？”

蓝宵露噗嗤一声笑了，她是在教自己怎么魅惑男人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勉强可以算得上有二十五，算是成熟的年龄了，可这女子，她才十六岁吧？十六岁女孩，在二十一世纪，还在读高中呢，她就想着怎么去抓男人的心了。这个世界真可怕，也真可笑。

别人的生活她管不了，不过，这绝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再说，抓住男人的心无可厚非，可也要看是哪个男人，值不值得一抓。

她不是不会为爱付出为爱努力，前提是，得有爱！

司城玄曦？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