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他，那么在我背上种咒的人是谁？”姜诚死死地盯着燕衡，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燕衡微微阖眼：“尚不知道。”

天已经完全亮了，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罗天放本人下落不明，现在又被告知在自己背上种咒的人还没找到，姜诚颓丧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用手撑着头无力地自我安慰道：“挺好的，就当我没花钱看了一晚上特效大片吧。”

元鸿运不忍心看姜诚这一脸丧气的表情，抓住他的手说道：“诚诚你别担心啊，离魂咒已经解开了，罗哥应该快醒了。”

说话间姜诚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同样一夜没睡的洪牧打来了电话，兴冲冲地对姜诚说道：“诚哥！你赶紧回公司吧！别找啦！Andy哥自己回来啦！”

电话那头还能听到罗天放尚带几分迷糊的疑问：“咦，我有出门这么久吗？”

姜诚略略放下心，指示洪牧把手机拿给罗天放，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换成了自家经纪人，才说道：“Andy，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还好没事，我也是被爱就不会当一回事~”料想罗天放开口就唱了一段，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奇怪，我刚也没想唱歌啊……”

“你没事就好，我马上就回来了，你等我开新闻发布会。”姜诚三言两语交代完便挂断了电话，他皱眉去看忙着给自己伤口撒药的Abraham，没好气地问他道：“你那壶里到底关了几个人？Andy现在性格变得完全不像是他。”

Abraham单手给自己包扎着伤口，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笑道：“啊，说起来递给Andy哥水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三楼的两个小姑娘，所以就邀请她们来陪Andy玩一玩啰。”

也难怪罗天放张嘴就唱小女生的苦情歌，两个小女生的意识搅和到一个大老爷们的意识里，如果罗天放知道了真相该会有多不舒服。

“这个不能解吗？”姜诚对于一路以来冲在自己前头替自己披荆斩棘的经纪人抱有极深的感情，他下意识地又去看燕衡。

“离魂水……无解。”燕衡不忍看姜诚殷切的目光，只好把视线挪向手中那柄桃木剑。

“原本的Andy哥多么无趣啊，现在还能陪你一起实现音乐梦想不是很好吗？”Abraham又是打了个哈欠，“诚哥，说实话吧，我掳Andy哥来是因为Clause哥告诉我说暂时控制住Andy哥，那么舆论主动权就能在我手上，等今天新闻发布会一开我就能出道了。”

他抬手指着挂在卧室门把手上的吉他挂坠，笑容难得真诚道：“踏进娱乐圈，谁不想着要红？踩着别人上位也好，刻苦奋斗也罢……但大家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个人。”

“我放弃继承家业踏入娱乐圈已经舍弃了许多，那么现在有人告诉我有一条通天的捷径摆在我面前让我走，我凭什么不去走？”

姜诚觉得修邪道长大的孩子脑回路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靠炒作出道？贴上我姜诚的绯闻男朋友这个标签博关注？你觉得这种靠贴上位的人能有多少真情实感的粉丝？先不说别的吧，我的粉丝应该就不会太喜欢你。”

Abraham的笑容滞了滞，继而轻松道：“Cluase哥说会帮我买营销号，到时候通稿舆论一操纵，我只会是你姜诚的铁杆歌迷和努力后辈，你是关心后辈的好前辈，我们是双赢的。”

“听起来确实不错，”姜诚假模假样地点了点头，看Abraham脸上露出个满意的表情，忽然急转弯道，“可我凭什么要配合你的炒作？”

“诚哥，您自己也是南希传媒的股东，您应该也希望自己的公司能有越来越多的艺人成为国民偶像吧？”

姜诚笑得漫不经心，顺手捏了捏元鸿运的脸蛋：“公司利润多少是我姐要担心的事情，关我屁事？”

“哦对了，你还是回去你那什么荆门杨家练游泳吧，我们公司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姜诚像是突然想到了似的冲他比了个中指，“既然你都提到我是公司股东了，那我不搞点霸权主义好像也说不过去噢？”

Abraham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接着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我不会回去，我会去其他娱乐公司出道，看着吧，我总有比你红的那一天。”

对于这样的中二宣言，姜诚这一年也听了不少，他挖了挖耳朵冷漠地配合道：“我也很好奇这一天到底几百年后才会到来。”

“哦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姜诚两只手同时朝他比着中指道，“你说这是你家客厅？这一个小区还都是我家的呢。你马上就不是南希传媒的艺人了，该收拾收拾，别等着搬家公司上门搬你出去。”

“你也不要太狂妄了——”Abraham一记水刃劈向姜诚，早有防备的燕衡挥袖挡开攻击，手中的桃木剑再度指向他。

“杨溾，”燕衡看着他语带警告地提醒道，“杨家家训做人留一线，希望你还没有忘记。”

“哇，这小子原来有中文名啊，还害我们舌头打卷了一晚上，”姜诚和元鸿运在后头嘀嘀咕咕，“哪个ai？悲哀的哀？”

元鸿运挠挠头脸红红道：“我……我还没学《世家史》，不知道杨家取名是个什么套路。”感觉在偶像面前落了脸，元鸿运赶紧保证道：“诚诚我回去就认真看书！下次新歌发布会我肯定带着答案去找你！”

燕衡到底没忘自己为人师的职责，就算剑指着某人也不忘给元鸿运上课道：“《世家史》第五卷，荆门杨氏一族以水为修行之道，故而皆以水为名。”说着他长剑挑水在墙上划出一个方正的汉字：“水鬼为溾。”

杨溾鼓掌道：“燕衡公子出世许久，依然满腹经纶，了不起。”

燕衡把剑收了回去，伸手点了杨溾身上的几个穴位，又喂他服下了一粒黑色的药丸，这才转身走回姜诚和元鸿运的身边，对姜诚说道：“方才喂了他一颗吐真丸，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尽可问他。”

自知大势已去的杨溾笑得有些无奈：“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是诚哥的歌迷才会找他合影，至于绑架Andy哥，那是上热搜之后Clause哥给我出的主意。”

“Clause？”姜诚在洪牧那只破手机的通讯录里翻了老半天，拧眉问道，“何家阳？他和Andy同时进的公司，为什么要出这种主意？”

服下药的杨溾变得知无不言：“刚签进公司第二天，他就跟我说他知道我的来历，还告诉我说他很欣赏我这样为了梦想一身孤勇的人，所以愿意帮助我尽早出道。”

姜诚用手肘捅了捅听戏状态的元鸿运问道：“你们捉鬼界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何氏的？”

元鸿运理直气壮地摇摇头问燕衡道：“师父，我们捉鬼界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何氏的？”

“不用想了，这应该是他的化名，”杨溾摇摇头道，“我见过很多次他在签名的时候落笔还需打开手机核对自己的名字。”

姜诚低下头给洪牧发短信问道：何家阳在没在公司里？

没过几分钟，洪牧的回复就到了：诚哥你咋知道Clause哥今天这么早来公司？他刚刚去了趟人事部，出来接了个电话又下楼走了。

姜诚暗道不好，赶紧让洪牧去人事部问何家阳是不是递了辞呈，五分钟后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诚哥你怎么这也知道？Clause哥说老家出了大事催着他回去，交了辞呈连办公室都没收拾就走了”，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沙发的垫子上。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在我背上种的咒？”姜诚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杨溾又是一阵摇头：“真的不是我。虽然论身手我比不上燕衡，但是这种旁门左道我却是比他精通的。说实话，刚才我拿水镜试了温度，诚哥你背后这咒触水即沸，少说也至少有一年了。”

背后这咒居然已经蛰伏了一年了？姜诚不自在地挺了挺背，从心底又无端升起不适感。一想到有人神不知鬼不晓地给自己下了个诅咒，而不知情的自己若不是这一次侥幸遇上了毛手毛脚的元鸿运，未来某一天在演唱会上突然发作摔下台去，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靠——”姜诚徐徐吐出一口气，“这波操作我服气了，怪我本命年没穿红内裤，犯太岁，我服，我回去就买。”

吐真丸什么都好，就是药效过了容易打瞌睡，于是药效刚过，原本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对付燕衡的杨溾头点地睡了过去。姜诚看着罗天放发来的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和地点，站起来对师徒二人道：“我们赶紧走吧，新闻发布会要开始了。”

走出几步后，姜诚发现两人居然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元鸿运张开嘴，看了燕衡一眼，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诚诚，因为在结界外动用法器伤人是要许可证的，我师父他好几年没下山许可证过期了……所以我们现在要等捉鬼协会的人过来接受调查。”

难怪一开始燕衡都不怎么愿意出手，姜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毕竟燕衡是为了救自己才和杨溾动真格地打起来。

“姜施主，”反倒是燕衡率先打破了沉默，抬手抛了一样东西姜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未能找到种咒之人实感抱歉，未来若还有需要我师徒二人帮助的事，燕某定会竭力达成。”

姜诚接过一看，认出那是昨晚燕衡用在他背上的膏药，忽然琢磨出了眼前这个有点古板的年轻道士的几分可爱，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冲燕衡扬了扬手上的罐子：“好。”

姜诚走后许久，师徒二人都静默无言地伫立在原地看着大门的方向，看着看着，元鸿运说道：“师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何事？”

“帮诚诚找人的钱还没收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