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祟平安
作者:时岁邪 | 分类:现言 | 字数:2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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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美人皮其九
南文栋的手在獙獙脖颈以上几寸摸了几下, 从自己的如意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把十字镐和一张止血贴,再三确认元鸿运已经用手按住了獙獙的躯体,这才拿十字镐动作熟练地在做了记号的部位开了个小小的口子。
獙獙皮糙肉厚, 南文栋又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因此这样的凿□□动甚至没能惊扰到獙獙的睡眠, 只是身体的保护反应让它产生了无意识的弹动, 幸而元鸿运早就按住了它, 这才没让獙獙因为瞎动弹产生二次伤害。
南文栋用一只干净的瓷杯接在凿口下,看着殷红的血汩汩流入杯中,接了约莫有大半杯后就拿止血贴按在了凿口处, 等他把止血贴从凿口处拿开时,凿口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殷红的血盛在雪白的瓷杯中, 简单的颜色搭配却能给人一种异样的妖冶感, 南文栋盘腿坐在獙獙的身边, 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了最小的那个罐子,拔开软塞倒了些许粉末到瓷杯中, 粉末洒落在杯子里很快就融到一片殷红中去,接着血液上浮起了许多水泡,杯中的液体颜色慢慢变黑,一股浓重的恶臭味从杯子中飘散出来。
扩散运动很快就让味道传到了元鸿运的鼻子里,他一只手按在獙獙躯体上, 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皱紧眉头问道:“你在水里投氨气□□了啊?”
“噬恶粉, 分析灵兽食性和身体状态的药粉。”南文栋看着瓷杯, 等待着瓷杯中的液体渐渐变为气体蒸发而上, 渐渐露出的杯底上残留着几样黑色的固体。
杯中的液体终于全部消失了,南文栋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平摊在地上, 将瓷杯倒扣在手帕中央,手中结印轻点杯底,片刻后杯子在手帕上摇晃了起来。
元鸿运捂着鼻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文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拿出一支朱笔点住杯子缓缓往手帕的边缘挪去,手帕中央多了几道明显的黑痕。南文栋抓着手帕研究着图案的走向,扯了张符纸抓着笔信手在纸上描几笔。
“17个月大……那还是个幼崽……认了主的……主人找不到难怪心情这么萎靡……长期营养不良……废话一只獙獙吃什么肉……”南文栋一边画符一边自言自语,“还好你运气好遇上了我,给你开几帖药保证你爱上正常灵兽的生活。”
符上走了许多图案,元鸿运认得出那是用符体字画出来的这只獙獙的诊断报告书,南文栋拿起画完的符纸对着阳光晾了一会儿,又摸出一方红印往上压了压,最后将符纸折成一枚小巧的三角形投还到倒扣着的瓷杯里,咬破自己的手指往里面滴了几滴血,符纸上居然蹿起了一道幽绿的火苗,几缕烟从纸上袅袅升起。
南文栋把杯子凑到獙獙的鼻子下方,蒸腾而上的烟雾钻入它的鼻腔,微微呛人的烟味终于唤醒了沉睡中的灵兽,獙獙睁开了它的眼睛。
獙獙睁眼时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鼻腔下方还暖暖地似乎盛放着什么东西,正欲开口狂吼,早有防备的元鸿运学着燕衡的法子甩了道禁言咒到它嘴里,獙獙立即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小红这一次修为可大有长进了。”南文栋朝外甥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元鸿运最是听不得别人夸奖自己,只好借大声嚷嚷来掩饰内心的害羞:“那是当然的事情了,我每天都有在用功修行的!”
一道符纸将将要燃成灰烬,南文栋一把抓了外甥的手撤到笼子中离獙獙最远的那个角落,元鸿运刚要问“为什么”,就看到獙獙张大了嘴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灵兽身躯庞大,打出来的喷嚏自然威力十足,那一阵口水喷得到处都是,墙上的那一滩甚至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元鸿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刚才躲得快哦……”
打出了喷嚏的獙獙看上去表情似乎也松快了许多,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扇动着翅膀试图在笼子里飞起来以示内心的喜悦之情。
南文栋踩着干草走回去,也不在意身下的这块地是不是被口水给沾湿了,他把手放在唇边发出了几声古怪的叫声后獙獙顺从地停止了躁动,又趴回原位任凭南文栋伸手去摸刚才他拿十字镐凿口的那处。
伤口虽然完全愈合了,但新长出的肉呈衔接不自然的粉白色,南文栋将手掌贴在伤处闭眼感受了皮下血液的流动,过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体内已经要开始排毒了。”说着拿钥匙去开笼子的门:“走吧,獙獙要排毒了。”
元鸿运一听灵兽要排泄了,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屁股,又听到它肚子的隆隆响声,赶紧走到笼子边等南文栋把自己放出去。
“排完毒就算治好了吗?”元鸿运觉得这流程太过简单,大概还有未尽之事。
“当然不可能了,”南文栋打开笼子的门,先推着元鸿运出去,随即自己才走出门又反向锁好,“这只是让它把之前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积累的毒素给排出来罢了。”
“那它今天吃什么啊?”
南文栋摊手:“先吃一个月游客照,上面的人要一天比一天难看,等最后小家伙发现‘哇照片上这么影响食欲的人还不如不要’那我们就成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元鸿运沉默半分钟后问道:“……你那个资格证也是买来的吧?”
一只大手摸上元鸿运的头,南文栋语重心长地从如意乾坤袋里掏出一本《天师月刊》塞到外甥手里:“小红,你这么怀疑舅舅,吾甥叛逆伤透我的心。”
“回去之后好好阅读一下这一篇人物专访,上面对你舅舅的评价十分中肯,我相信你看完之后一定会再次崇拜上我的,”南文栋认真地卖着安利,“你现在去看看你师父完工了没,没有就先在门外读一读杂志等等他。”
元鸿运打开专访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沉稳内敛的男人一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什么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合上杂志,决定匿名写信给杂志社举报记者瞎几把吹。
燕衡上了三楼,走廊尽头果然有一间空的房间,大概是因为原本要给考官们入住,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十分适合设置结界请神问话。
燕衡布置好了结界后,拿出罗盘放在地上,写了请神符镇在罗盘下,把盛有残渣的刮片摆在罗盘前方,点燃了一炷香恭恭敬敬地朝四面八方拜了拜,把香插在罗盘中的指针孔里,静静地等待着飘散的烟给出下一步指引。
罗盘上的指针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燕衡拿一张干净的熟宣悬放在罗盘上方,香燃烧飘出的烟氤氲攀到熟宣上,具化成灰黑的痕迹,由杂物章法的线条渐渐归拢成辨析得清线条走向的符体字,像是完成了一篇了不起的创作。香燃烧到后来动作愈发快了,熟宣上的符体字布满了大半纸面,等到香燃烧殆尽之时,正对着罗盘的那一面已经完全被符体字所占据。
燕衡仔细地读了熟宣上的内容,脸色随着了解的深入变得越来越严肃,直到全部读完之后他卷起熟宣,点了道火燃了请神符,满室的阴冷感这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元鸿运拉开房间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师父背对着门负手看着空白一片的墙壁的场景,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燕衡转过头把熟宣递给他:“综合卷的看图题你扣了十五分,看看这个图你能解读出多少。”
考试院真不愧是为考试而成立的办公处,这么兵荒马乱的居然还分出了心思批改笔试卷子的内容。元鸿运苦着脸拿过熟宣,老老实实地展开铺平,搜肠刮肚地找词语开始解读熟宣上的内容:“嗯……这只獙獙是在附近的山上被生下来的……嗯……然后被一个……大猩猩?麻雀?阿拉斯加?……给捡走了?”
小少年一边说一边看着师父的脸色不断修正自己的说法,奈何师父实在面瘫,根本不能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自己到底哪一种说法是对的。
没有办法,元鸿运只好心一横,连蒙带猜继续道:“……被一只大猩猩捡回窝里之后,大猩猩每天去外面打猎抓东西回来给獙獙吃,两个多月以前,猩猩突然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最近它被考试院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捡回了这里。”
燕衡没有评价,元鸿运更是忐忑:“师父我说得对么?”
“大致都对。”
听到燕衡这句话,元鸿运长吁一口气,脸上立即浮现出喜悦的神情。
“但是学了三年符体字,你仍然将大猩猩同人类混淆,回去之后抄写这两个词语各50遍。”燕老师毫不留情地说道。
喜悦的小元同学脸又飞快地垮了下来。
“所以是一个男人捡走了这只獙獙,每天用人脸来喂养它。这么邪气的东西喂给小东西,他到底想做什么?”南文栋不知何时也走到了房间里,他斜靠在门上抱臂望着元鸿运手上的熟宣,“这只獙獙还处在幼年期,没有完全邪化,那些曾经的研究个例在它身上都不适用。”
“那你是要喂它一张脸试试吗?”元鸿运卷了卷熟宣夹在腋下,蹲下收拾其他法器,“反正这些脸不会说话,还混杂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气息,我们又不能去报纸上贴失物招领,根本不可能找到失主的嘛。”
南文栋摸着下巴摇摇头:“那倒不至于……但我总觉得会出事,正一,不然你给算一卦?”
燕衡从袖子里摸出三枚铜板信手往上一抛,很快合掌接住了落下来的铜板,摊开手掌看着铜板的图案皱眉道:“节卦……等人不来,寻人有所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