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柠呐呐地道：“不能吧？”

要是周迅的样子, 她能被吓到吗？而且这曲裾深衣是她最喜欢的汉服样式，只需一个剪影她就能认出来，那天晚上的女鬼绝对不是穿的这个！

“就是她！她有很多种样子！”

“哦……”

田柠这几天处理了不少妖怪打架的案子, 知道打架在研究中心是十分严重的违纪行为——其实也是很基础、很普遍的行为。

这些妖怪是可以吃人放火、毁天灭地的, 打打架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但因为研究中心管理得当, 他们最多就打打架。可是他们打架都是用法术, 很容易毁坏公共物品, 于是研究中心便设立了惩罚制度——要赔偿，要罚款，还要关小黑屋！更甚者没收法器投喂饕餮, 想要就自己去找饕餮！

饕餮是饿起来连自己都吃的主，想从它嘴里掏东西？做梦！

妖怪们有赚钱的门路（田柠尚不清楚细节）, 但非常不容易, 打了架一罚就是巨款, 所以这对它们来说太严重了。

田柠相信，大天狗要是早知道这回事, 他就不会打了！

他没钱交罚款啊！

当下，田柠便急了：听大天狗的语气，是他主动挑起来的，为了帮她报仇！

不知道她的工资够不够交罚款……

“都散了吧！”一道声音传来，各种鬼怪顿时消失了七七八八。

田柠循声望去, 看见一个戴工作证的男人, 是聊斋楼的管理组长。

紧跟着, 会宾楼的组长也来了。

两个组长对话——

聊斋：“这怎么说？”

会宾：“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哼哼, 来我们聊斋楼打架是不争的事实, 还想怎么弄？小日本忒可恶，杀了我们的人, 还打我们的妖！”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大天狗默默地收回了脚，可怜巴巴地看着田柠。

田柠抓住他的手对大家说：“先处理妖的事！”

聊斋组长撇了撇嘴：“你回避，其他妖魔鬼怪一个一个录口供！”

田柠回避到楼外，眼巴巴地看着八百比丘尼：“你知道怎么打起来的吗？”

“大概知道一点……”八百比丘尼翻着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

这还得从头说起。

大天狗自从来了研究中心，就开始研究赚钱的办法——没钱他不好意思向田柠求婚。

他背着田柠偷偷打听，在三天前成为一名日语老师，每天到聊斋楼讲课——工作是研究中心相关部门审核同意的，由研究中心发工资。

田柠：“……”这TM也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妖怪也有日常生活，来了新世界就要接受新世界的一切，甚至努力想融入新世界。

田柠都会在自己家里给式神开教学班，更遑论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会教妖怪们一些基础的东西，但还是苦于“人类员工稀缺”这个问题，很多课程无法开展。以前也安排过各国妖怪互相交流，结果大家嘴上交流不到三句就要开打。

倒是大天狗不错，一心赚钱娶老婆，而且想学日语的大多是小姐姐——她们要看日剧，还追星，又想上日亚买东西……最重要的是太闲了，不像人类要工作、要交际，还命长，当然什么事都要去尝试。学日语，就是眼下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小姐姐们对颜值颇高的大天狗相当友善，要不是自己有老公，就朝他下手了。

于是，大天狗顺顺利利地开始教日语。

一开始，他的确在认真当老师，今天他突然想起：吓晕田柠的那个女鬼不就在聊斋楼吗？！

嗬！必须揪出来暴打一顿！

他用目光将诸位女鬼一扫，没看到那只鬼，便问：“你们这里还有谁没来？”

鬼姐姐们疑惑：“老师要点名吗？”

大天狗便拿起名单点名，发现名单上的鬼都到了，旋即明白：那些没到的，根本就没报名。

这又不是《人类思想与妖怪品德》、《现世守则》、《21世纪修行100问》之类的必修课，当然是想学的就学，不想学的就不学。

大天狗想明白这个道理，同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画皮，你今天怎么长得和第一天不一样？”

除了第一天上课大天狗点了一回名，后来就没注意过这些女鬼长什么样子。不过他记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画皮的变样了。

画皮妩媚地抬起头：“我今天重新画了一张皮，好看吗？”她可没老公，准备朝大天狗下手。

大天狗不理她，下了课就走——赶着去食堂给田柠打饭。

画皮扁着嘴追上去，一脸泫然欲泣，像极了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借过。”大天狗板着脸。

不可否认这些鬼都比田柠好看，但都没田柠可爱！而且她们浑身冷冰冰的，哪像田柠热乎乎的。

画皮袖子一甩，恨他不解风情：“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妖怪，还怕老婆？我又不求和你长相厮守，来一段露水情缘就好。你偷偷在这里和我成就好事，回头瞒着你那位不就得了？她一个人类，还能闻出来不成？”

“闭嘴！”

“哎哟哟~那么个胆小的东西，还没吓她就倒了，不过几十年就化成白骨了，你倒是宝贝得紧~”

大天狗懒得理她，绕过她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倒回去。

画皮眉眼一挑，朝他伸出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哗——

扇子破风，削到了她脸上。

“啊啊啊——”画皮尖叫着打滚。

“原来是你！”大天狗目露凶光，直接撕了她的皮！

聊斋楼组长了解到这些，尴尬地沉默。

研究中心严禁妖怪打架，同样严禁女鬼勾引别人老公啊！就算是单身，人家不同意也不能硬上。

倒是没禁止大家谈恋爱，至于其他的离婚、出轨官司，参考人类的办理——不过因为以前不是一夫一妻制，肯定会有些不同，一旦谁家婚变，比处理打架麻烦多了。

眼前这事错全在画皮，按规矩就罚画皮关禁闭，还让她赔了田柠一笔精神损失费——谁叫她勾引人家男朋友！但大天狗打鬼是不争的事实，也罚了钱，正好和田柠得到的赔偿相等。

田柠有一种被包庇了感觉。

这么说也没错，研究中心的确是向着她，但并不是包庇她，而是……研究中心有个员工不容易啊！何况还是两个！

离开聊斋楼，大天狗对田柠说：“我以后不打架了，希望人类也不要再打。”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怕她生气。

田柠愣了会儿，心情复杂地笑道：“真是美好的愿望。”

至于他当日语老师的事，她没有多问。他想工作的欲望，老早就非常强烈了。

520这天，两人出门约会。白天去县城的两个景点玩了玩，吃了晚饭就去看电影。

电影院前面有个新建的音乐喷泉，路过那里时，大天狗突然跪地求婚！

这种电视剧一样的情节让小县城的人们大呼惊奇，马上围了过来。

田柠惊讶地看着大天狗手里的钻戒，贼大一颗！

她呆呆地问：“你……你工资多少啊？”看起来比她的高很多，田柠心里不平衡了。

“呃……”大天狗傻眼。他预演过她的各种反应，没有这一条啊！

田柠又问：“这么快就领工资了？”

“我预支的。”

“预支了多少？！”田柠倒抽一口气，总觉得他把下半辈子都卖了，否则怎么买得起这么大的石头？

“我也不清楚，反正只能呆在那里，无所谓的。”

田柠想想也是，而且研究中心不可能做亏本生意，不管多少年肯定是在他能活到的年限内。

大天狗还跪着，殷切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买的？”她继续问。她天天和他在一起，没看到他出门，榕县也不可能有这么大颗的石头卖吧？

“前几天，打电话订的。”

“以后这种花大钱的事一定要先问过我！”

“嗯，一定问你。”

两人没完没了，大天狗跪着也不嫌累，倒是围观群众先累了，有人叫道：“还在废话什么？答应他啊！”

田柠脸一红，盯着大天狗羞涩地点了点头，大天狗高兴地跳起来，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戒指！”她叫道。

他马上放开她，给她戴上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