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怎么了？

居然问她怎么了？！

胸膛起伏，傅繁恼地直跺脚，甚至被气得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是傅老太太心疼地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乖，别急，慢慢说，说说清楚，不急哈，”说罢，她又恶狠狠地瞪了傅老爷子一眼，“会不会说话？！又惹我们繁繁生气。”

傅老爷子指了指自己，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我怎么啦？我问问繁繁怎么啦难道不对？”

“就是不对！你哪哪都不对！哼！”

“……”

傅老太太傲娇地扭过头不再看他，作势抓住了傅繁的手安慰：“繁繁不生气啊，奶奶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你爷爷，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别理他，他就是有病，话都不会说！”

傅老爷子：“……”

傅繁却是如梦初醒。

“奶奶，爷爷他……”

“哎，奶奶在呢。”

傅繁急得不行，猛地抬头重新看向傅老爷子，火急火燎地问：“爷爷！你为什么要告诉孟子衍地址啊！我不是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跟他不可能，你们也答应我了啊，什么婚约不作数的！现在……现在怎么……”

后面责怪的话一时间她又说不出口。

偏偏傅老爷子还一副很慈爱的说客模样：“这个啊……就一个地址嘛，没什么的，爷爷知道你不喜欢他，也没勉强你一定要答应啊，就是小孟这孩子吧……”

他似感慨似叹气：“爷爷看人啊不会看错的，小孟确实对你是真心的，他又……我就想着，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一来也算是给了你吴奶奶面子，二来……你又不喜欢他，也能借此机会让他死心，是不是一举两得？”

顿了顿，他思考了下，又道：“还有啊，说不定处着处着你能发现他的好，喜欢上他了呢？话嘛，不能说死，我看小孟那孩子不错，和你……”

“爷爷！你……”再也听不下去，傅繁忍不住拔高声音打断他。

傅老爷子眨眼：“爷爷怎么啦？”没等她说话，他又一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的模样，笑道，“你要实在不喜欢小孟不想接触吧也没事，爷爷手上啊还有好几个青年才俊能让你挑。”

什……什么？！

傅繁震惊地瞪大了眼。

傅老爷子还在继续，笑盈盈的：“繁繁喜欢什么样的？和你年纪一样大的？还是比你大的，喜欢大几岁？要成熟稳重的，还是翩翩君子？”

“我……”

“爷爷知道，你们年轻人啊都看重什么颜值对不对？放心，爷爷给你挑的那几个啊，都长得很帅，比小孟啊，聿琛啊，都帅，保证你喜欢！”

傅繁急得脸都红了，想拒绝偏偏喉咙口跟被堵住似的说不出话，最重要的是，老爷子说的太快，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年轻的年长的都有，晚点我就让他们联系你，繁繁你看怎么样？不然，还是先见个面？放心啊，这不是相亲，就是多认识认识人嘛，总归没坏处的。”傅老爷子边说边笑，看着和蔼极了。

末了，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笑着加了句：“反正你现在也没喜欢的人，说不定见着见着就见到喜欢的了呢。”

反正也没喜欢的人……

当这句话钻进耳朵里的时候，犹如一根紧绷的弦被突然间弹了下嗡嗡作响，傅繁想也没想的，条件反射扬声反驳：“谁说我没喜欢的人了？！”

她的声音很大，瞬间就将傅老爷子即将出口的话堵住了，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空气似乎静默了两秒。

傅老爷子眨了眨眼，首先是讶异，仅两秒后他又一副担心的模样，一番欲言又止后，他长长叹气：“繁繁啊，你实话告诉爷爷，你是不是一直放不下聿琛那小子？”

江聿琛？

什么跟什么呀？

脑子还在嗡嗡作响有点乱，傅繁跺脚：“我……”

“繁繁，你要是实在放不下，爷爷……爷爷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了，也会想办法让你如愿，赶明……不，下午我就去趟江家……”

去江家？！

傅繁混乱的脑子终于彻底恢复清明。

“爷爷！我喜欢的不是江聿琛！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他了！你到底要说多少遍嘛！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了！”一通火急火燎的吼，到最后傅繁都急咳嗽了。

“咳！咳咳……”

一旁的傅老太太急的直皱眉，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安抚：“慢点儿慢点儿繁繁，不要急，慢慢说好好说。”

傅繁哪里肯慢点说？

“爷爷，我……咳咳！”小脸通红，傅繁别过脸，好不容易不咳了，身旁老爷子又说什么，她连忙看过去想也没想继续，“您别替我操心了好不好？我不喜欢江聿琛了，更不喜欢那个孟子衍，我有喜欢的人，不想什么相亲！”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啦？没骗爷爷？”

“没有！”眼看着老爷子还是一副怀疑的样子，傅繁急得不得了，音量再一次不自觉提高，“我有喜欢的人了！我……”

“是哪家的孩子啊？”

“他……”

傅寒景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傅繁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是谁？”

傅繁回神。

“爷爷认识吗？”傅老爷子面露欣慰，但也不过维持几秒，他便皱起了眉，一副担心的模样，“不能告诉爷爷？”

傅繁动了动唇，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发不出声音。

傅老爷子看在眼里，面上的担忧更明显了，作势思忖了会儿，他小心翼翼问：“那你现在喜欢的那个人，他……也喜欢你吗？”

喜欢么……

内心有个冲动想点头，想大声的告诉爷爷是，甚至还有冲动仍是想把傅寒景的名字说出来，可所有的冲动所有的话，都在听到下一句偃旗息鼓——

“你们……互相喜欢吗？”

互相喜欢……吗？

像是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浇灭了她的火热，也浇灭了那些蠢蠢欲动。

傅繁犹豫了。

她能确定，她喜欢傅寒景，很喜欢很喜欢，不是依赖，就是喜欢，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可……

傅寒景对她呢？

她说她喜欢他，说要追他，说要证明给他看，说……她说了那么多，可从头到尾，他从来没给她一个确定答案。

蓦地，孟子衍在餐厅的那些话重新冒了出来。

“傅寒景……他对你更不会有喜欢，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高调追求其他男人那么久而什么也不做，他如果对你有意，早就该出手了，不是么？”

“他自小由傅家抚养长大，傅家于他而言是什么，是亲人也是恩情……”

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而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刻在了她心上。

无意识的，傅繁咬住了唇。

明知不该想，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他……

“繁繁？”

思绪倏地被拉回。

傅繁心头莫名颤了颤，几乎是同一时间，烦躁袭来：“总之！总之我有喜欢的人了，爷爷你说过不会勉强我，全看我喜欢的！我不喜欢孟子衍，更不要相亲！”

最后一个字喊出，她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直往楼上跑。

“繁繁！繁繁……”

很快，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傅老太太收回视线，有些不满又有些生气地狠狠瞪了傅老爷子一眼：“这下你满意了？！你不心疼繁繁我还心疼呢！你说说你这人……”

“我这不是……”

“你什么也不是！你就等着繁繁和你生气吧！”重重哼了声，傅老太太懒的再看他一眼，更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气愤离开。

傅老爷子：“……”

好一会儿，他似笑非笑地摇头。

“哎……”

楼上。

傅繁一路跑进自己的房间用力甩上了门，又将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

可即便如此，那些烦躁还是如影随形。

“讨厌讨厌讨厌！”

胸口堵着闷气，她闷闷不乐翻身，睁眼，她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怨念。

怨念爷爷的出尔反尔自作主张，怨念孟子衍的那些话让她心情烦躁，怨念自己明知不该还是被影响，更怨念……

傅寒景。

他喜欢自己么？

为什么不联系她？

他现在在做什么？

回了京城他到底遇见了谁？

他……

太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最终又变成深深的怨念。

混蛋……

委屈跟着冒出，傅繁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一遍又一遍。

转头，她目光落在被自己扔在一旁的包包中。

尽管心中骂着他，但到底思念占了上风，她还是爬起来，忍住委屈忍住难过，找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心跳砰砰砰，她有些紧张。

不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械客服音响起的那一秒，傅繁只觉一颗心凉凉的。

“混、蛋！”

两个字，咬牙切齿。

随手把手机扔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傅繁烦躁地闭上了眼，任由呼吸急促也不允许自己再去想那个混蛋。

可……

傅繁猛地睁开眼。

一小时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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