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儿当的没一点儿意思，去晚了是故意摆架子，去早了，人又在背后嘲讽你故意高风亮节。”刚闭嘴没几秒钟的黄正泽骂骂咧咧地喝了一大口可乐，似乎是想冷却一下心里的不快。

“停，”周舒窈放下手中眨眼之间就只剩下骨头的鸡翅，严肃地说道，“你到时候可别没忍住跟那些外勤怼起来了，秋阳不比其他地方，这儿的部长，除非是从本地一直晋升，否则很少会总部直接外派。”她指指黄正泽和自己，对很少关心任务以外杂事的黄正泽叮嘱道，“咱们要不是本地人，也不会有资格被派到这儿来。”

“我知道。”

“你不知道。”周舒窈难得地打断了黄正泽的话。

“我在总部的时候查过，秋阳外勤部里的老人，一般都是从别的分部调来的，是因为年龄大了主动回来留守，是看在院长的面子上才继续参加工作，但是，”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们里面，绝对没有一个人是弱者，年龄再大也不会比我们弱太多，而且他们的经验绝对要比咱们丰富，你一定要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话，绝对不能犯脾气，知道吗？”

“知道，放心吧。”见周舒窈认真的脸色，黄正泽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都多大的人了，我知道轻重。”他咬了一大口汉堡，忽然笑了起来，“跟程篁相处久了，还真有点像小孩，哈哈，我给你说，他真是一个人憋得不行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就没断过。”

“你是不知道，他看见马路上随便走过一个女孩，就跟我说，他在那儿在那儿见过长得差不多的女生，还点评的头头是道，非得装出一副花丛老手的样子，”黄正泽看着窗外不时走过的一个个婷婷袅袅的美好身影，笑道，“都说缺什么嘚瑟什么，你觉得程篁缺点什么。”他转头看向周舒窈问道。

“我倒是觉得他什么都不缺，”没有理会黄正泽望向自己的目光，她扭头望了眼四周，淡淡地说，“‘在人间才能见到人事’‘登高自卑才叫爬山’这是我在总部的时候，在记录中看到的程篁的爷爷少有地公开推崇的两句话。”

“我觉得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在跟他父亲一样年纪的时候，才会被告知自己真实的家境，而不是跟他父亲同时知晓自己的身份。”

“三十岁的时候才开始了解自己的能力？”黄正泽不确定地问。

“程篁的爷爷，可能是打算让他们家离开组织，回到凡人的生活中去，这才让他从小用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如果不是早早地有了他，程篁的父亲应该.....”周舒窈指了指窗外的普通路人，继续说道，“我从一个老师那儿听说，程篁家是不多的自始至终继承同一种能力的家族。”

“家传异能？”黄正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盘子里的一根薯条，沉声问道。

“嗯，他们不是生活在自己领地的大家族，而是从诞生开始就只传承一种能力的家庭。每代只有一人，没有兄弟姐妹，除非这一代人早夭，家里才会得到另一个继承人，很特殊，虽然他们家的历史没有多长，但是能力应该很特殊，我的权限还查不到。”周舒窈惋惜地说，“程篁的爷爷在自己的能力帮助之下，积累了大量的金钱，他之后想做的，应该是让后辈从底层开始，按照他的安排，一点点的继承家族，然后逐渐脱离组织。”

“一代一子嗣，就算想回归本来世界，世袭的弊端他们家不清楚吗？”黄正泽怀疑地问道。

“我不知道，这都是我自己猜的，”周舒窈摇了摇头，拿起另一只鸡翅，继续说道，“程篁爷爷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他的想法可不是我能看透的。”

“唉，我还想说程篁缺个对象呢，你这一打岔，瞬间感觉他爷爷好了不起，估计程篁需要的东西都会被安排好。”黄正泽笑了笑，拿起汉堡，刚准备咬下去，却突然再次停下了动作，他轻轻放下那个再次躲过一劫的汉堡，看向周舒窈，黑色的双眼中，一道更加漆黑的光芒如电光一般瞬间掠过。

脸上笑意依旧，黄正泽看向周舒窈，两人四目相对之中，不出所料，缠绕在周舒窈头发上的绿色发带，在两人去除了遮掩的眼中，没有令人失望地悄悄转变成了如玫瑰花一般鲜艳的红色，当他望向体内夷火警告他的方向时，周舒窈的声音恰好在他耳边响起。

“虽然我的意思不是缺个女朋友，但是现在看来，”周舒窈望向门口，饶有趣味地说道，“程篁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缺呢。”

“老程家，还真不是一般人。”黄正泽先是眼神不善地看了眼点餐台，随即转头看向如情侣一般走进餐厅的少年少女，啧啧道。

被与黄正泽两人神色相同的十数道目光注视着的餐厅门口，脸色看上去有些潮红但神采飞扬的男孩，满脸笑意地拉着笑嘻嘻的女孩走进餐厅，女孩的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盒装的鲜切水果。

餐厅的玻璃大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上，十几双目光不约而同望向进入餐厅的两人，片刻之后，除了四五道目光的主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他们面前的食物上，剩下的几缕压抑着锋芒的视线，则如刀剑出鞘般缓缓刺向他们。

当这对年轻人踏入餐厅的那一刻，或者说当程篁身边的女孩进入餐厅的那一瞬间，几股常人不可见的光芒骤然亮起，其中一股漆黑如墨，自黄正泽脚下旋转升起，将黄正泽两人周围的空间扭曲成海市蜃楼一般的光景，而另一股绿色的光芒飘然若风，萦绕在黄正泽两人的身边，轻灵旋转如流动的纱衣，抵御着弥漫向两人的暗红色浓雾。

黄正泽没有理会如跗骨之蛆一样粘附在四周的红色雾气，只是惊讶地望着门口，啧啧称奇，周舒窈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诧异的神情。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