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像我们这样不喜欢争斗的种族，很少很少，非常少，就我们接触到的，整个中西国第三省内，只有我们和举猿族是这样，他们还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愿意跟我们分享一下。”

“嗯，不难理解。”

“啥不难理解。”

“没啥，你继续。”

云乌没有深思，三两口吃完了雪糕，叼着木棍，继续说道，“地狱也是分阶层的，最底层的，是数量庞大力量较强，但几乎跟动物一样没什么智慧的种族，只有各个族群中力量强到产生质变的那些人，才有稍微高一些的智慧，整个种族的规则和秩序，也是由他们来掌握的。”他看了看程篁，见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是因为族人数量太多，那些拥有智慧的族长们能力有限，管理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再者，他们也未必想去约束自己的族人，因为就像你们说的，地狱是个筛子，只有在残酷的规则中被层层筛掉后留下的强者，才有到人界的机会，因为人界，是绝对不允许毫无智慧的动物上来的。”

“嗯，可以理解。”

“所以从地狱那么大的角度来说，无数个地区跟人界的摩擦，从来都没有断过，即使是关系较为缓和的时期，也是小摩擦不断。七百年前的那场暴乱过后，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大和平环境瞬间消失，两界又成了以前那副样子，一方是明知斗不过却依旧往枪口上撞的地狱，另一方呢，是利用地狱来获取大量资源和磨砺后辈的人界，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什么好说的，谁让我们的祖先做错了事呢。”云乌耸了耸眉毛，无所谓地说。

“嗯。”程篁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中立的角度讲，他支持有错就改善莫大焉的说法，觉得给地狱些帮助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不知道两界当年的真实历史，如果人界的领导者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不觉得自己要比那些人的眼光长远。

“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呗，”云乌靠着墙坐下，拍拍身边，示意程篁也别站着，“我们只能为了族人，争取一点能让他们见识见识人界繁华的机会，让他们知道，努力修行下去，会有机会来这里生活的。”他扭头看向程篁，诚挚地说道，“我姐她，一个人几乎用完了那么多前辈们留下的各种天材地宝，她看似很不在乎，族里也没有人说她，但是她承受着很大的痛苦，她无时无刻不在控制体内能量的平衡，也承受着族里的压力，如果这次没有成功，她就算死在人界，也绝对不会再回到地狱去。”

等程篁坐下后，他按住程篁的肩膀，站起身，弯下腰，恳求道，“所以，我请求你，能帮我们在这个不用担心被人吃掉的世界，得到一些居住的机会，让我们族里的那些孩子，有机会看一眼这里的阳光，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母把他们生下来，不是把他们看作繁衍种族的物品，而是希望他们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回到这个祖先们诞生的地方！”

“先坐，我也想帮你们，问题是，你姐呢。”程篁使劲移开云乌按住自己的手，起身把他扶了起来。

“带着几个人体验生活去了，你有急事？”云乌站直了身子，眼圈微红，他揉了揉眼睛，重新坐下。

“我跟那儿的领导说好了，可以跟你们商量，给你们一些地方或者让你们的一些人上来，但是你姐必须和我一起去找他们，得当面谈。”

“他们不是骗你的？”云乌担忧道，“如果我姐被抓住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我相信他们是诚心的。”程篁张了张嘴，本打算把那什么邪恶势力的事说出来，但是想起孟少龙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确定吗？”

“确定，他们一定不会对你姐动手的。”程篁坚定无比地说。

“嗯，那就好，你先回家，等我姐晚上回来，我让她去找你，这些事你和她当面说。”云乌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嘱咐道，“如果你有什么隐瞒她的东西，一定要一开始就说清楚，否则之后让她猜出来，她会生气的。”

“嗯，嗯？”程篁不解地看着云乌。

“出于大局考虑，我姐虽然最容不下别人骗她，但是她还是会配合你，但是，”他直视着程篁的眼睛，严肃无比地说，“但是，你再想和我姐凑成一对儿，是绝对不可能了，懂了吗？”

“嚯，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弟弟帮外人泡自己姐姐的，”被看穿自己对云桐的心思，程篁也不心虚，他搂着云乌的肩膀，亲切说道，“小舅子，你们地狱的人都这么好说话吗。”

“还不是你小舅子呢，”云乌从兜里摸出一个苹果，惹得程篁不由地看向那个瘪瘪的裤兜，他边吃边说，“所以你一定不要瞒着她，如果这次见面之后，大家各取所需，没有任何意外，那就皆大欢喜，我姐和你成的机会估计不小，毕竟你是她接触过的，第一个同龄的，男性的，真正意义上的人族。”

“真的是第一个？”

“确实是第一个，她一直都在和族里的老家伙们打交道，几乎没有和同龄人长时间待在一起过，你确实是第一个，而且，”他咬了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说道，“而且既然你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说明她还是对你有点意思的，否则怎么着也不会和你一起出去，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的。”

“啊，那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小舅子。”

“行了别楼着了，一股汗味，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想想怎么应付我姐吧，我再去找找她，早办完事我也能早回家，哪儿都没家好啊。”云乌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憧憬道，“真希望有一天能把这儿当成家啊。”

“走了。”把苹果叼在嘴里，云乌朝楼房角落走去，片刻之后，一直黑色的乌鸦嘴里叼着个半个苹果，从程篁的头顶上划了个弧线，转眼消失在天边。

程篁没有多想，直接转身离开。他现在可没工夫目送云乌离开，抱起放在一旁的电磁炉，小跑到小区门口，找到停在附近的那辆出租车，程篁看着正打着游戏的出租车司机，敲了敲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