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南星果真是有些饿了。

查看了沈怀玉确认没有事儿之后，便去了厨房。掀开锅盖，里面是阿丑准备好的粥和饼子，桌子上还罩着一碟小菜。

南星匆忙地吃了一些，就赶紧回去了，身为大夫，这一点他不会大意。

吃得快，也就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回来后又一次查看了沈怀玉的脉搏，确认无事后，继续在旁边看起了医术。

不出无忧所料，阿丑便是回了屋子躺在炕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黑见主人翻来覆去，便从竹笼里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爬上枕头，小脑袋碰碰阿丑的脸。

“你也睡不着啊小黑。”

阿丑摸摸小黑的小奶袋，心里总记挂着主子大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黑，我们偷偷去看看吧。”

说起就起，麻溜地穿好衣服，背上小黑，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窗外，想偷偷看看。

“谁！”

却不料，刚碰了一下窗户，就被南星察觉了，阿丑赶紧就准备溜，南星却快她一步，迅速冲出了屋子一把将她按住。

“嘶～疼疼疼，是我……”

南星听见阿丑的声音，赶紧松开，还以为是什么歹人闯入呢。

“不是叫你去睡觉吗，怎么不学好，学别人半夜爬窗户。”南星气道。

阿丑揉揉胳膊，小声道，“我，我睡不着。”

夜里外面很冷，南星也是无奈，“进来吧。”

“嗯。”阿丑赶紧跟上进去。

阿丑刚被按住的时候，小黑差点儿就冲出去咬人了，要不是这人它认识，主人也总说让它不可以乱咬人，它必然是要护主的。

南星自然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被小黑给攻击了。

进了屋子，阿丑来到沈怀玉旁边，见他确实跟白天那会儿相比，基本恢复了正常，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喝了大补药的缘故，嘴唇竟然也不干了。

“可放心了？能去睡觉了吗。”南星问道。

“夜宵你可吃了？我去端过来你吃些。”阿丑嘿嘿一笑，避开了话题。

“刚吃过。”

“哦，你无聊吗？咱们一块儿守夜吧。”

“我不无聊，我好得很。”

见阿丑踌躇着，左右是不愿意离开的意思，南星也没办法，想来阿丑回去之后也是睡不着的，不然怎会大半夜这副做派。

“想留就留下来，你本来也是他的丫鬟。”南星只得让阿丑也留下来。

阿丑开心一笑，便乖巧地坐在炕边了。南星看着医书，不时地看一下阿丑，她一直那么安静的坐着，也不打扰自己。

“你若是无聊，便寻摸些针线活打发打发时间。”刚说完，又觉得不该叫她去做针线活打发时间，就着烛火做针线活，那不是费眼睛吗。

“算了，你还是就这么待着吧。”

阿丑正要起身，南星却又说算了。阿丑想想，其实自己也不无聊，晚上做针线活费眼睛，她本也不想，便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安静待着了。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沈怀玉的头发有一些打结，阿丑轻手轻脚的下地，找了把梳子开始给沈怀玉梳理头发。

想到初见，他那副模样，又凶又脏，阿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谁能想到打理干净之后，他竟是这么好看又温润。

南星余光瞥见阿丑轻柔地给沈怀玉梳头，想着这样也好，免得她无聊，可手里的医书却是越看就越看不进去。

“你饿不饿？”

正给沈怀玉梳头发的阿丑抬眸看向南星，“不饿。”

“你白天还要烧饭做些散碎的活儿，不睡觉可以吗？”

阿丑道：“可以的，从前也守过夜。还是在外面站着守的，白天也是要干活的，现在待在屋子里，还能坐着，不累的。”

南星放下医术，索性跟阿丑聊了起来。

“从前？站位外守夜的不都是护院吗，怎的要你个小丫鬟守在外面。”

阿丑一边轻轻梳着头发，一边回忆起了之前那个主子。

“嗯，主子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碰到个好相处地，我们自然轻松些，但也不是每个主子都这么好相处呢。”

南星好奇，听这话的意思，阿丑是服侍过很多主子。

“你以前有很多主子？”

阿丑点点头，“嗯，正儿八经的有八个呢。”

“啊？这么多，你才多大，那为何不在一个主子跟前好好侍奉呢。”

阿丑叹了口气，说起这八个主子，小脸附上一层忧愁。

“他们，都死了。”

“啊？”南星吃惊，“你挺克主啊……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他们都这么说，说我克主，可除了在两个主子跟前近身伺候过，其余的，我都是普通丫鬟，做些洒扫之类的杂货，还做过帮厨呢。”

见阿丑有些低落，南星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补救。

“那个，我就是开个玩笑。跟你肯定没关系，你在谁家，是谁的福气，怎么可能克主呢，定是他们胡说呢，最喜欢讲些怪力乱神之类的话，你别在意。”

果然，阿丑的神色又好了起来。

“嗯，德叔也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害怕的，生怕他再出什么事儿，那我岂不是真的做实了克主这事儿了吗。”

南星看看沈怀玉，“所以，你这么尽心尽力，也是有一部分担心这个事儿是吗。”

阿丑认真的想了想，“是，也不是，我不希望我真的克主，那样我就是害了无辜之人啊。尽心尽力是因为，这是我拿了月银，身为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做不好的话，我自己会很难受。”

“那你也不能一直做丫鬟啊，万一碰到个脾气不好秉性不好的主子，非打即骂的。”南星的内心是希望阿丑可以自由的，像他们鬼谷一样，活的肆意一些。

阿丑道，“嗯，等主子大人好起来，过个一年半载，我的钱也攒够了，便不做了。”

阿丑的愿望一直就是那么简单，别无他想。曾经她以为自己很可怜，但见识到更多比她还可怜的人之后，阿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人皆苦。

便是如沈怀玉这般谪仙似的人儿，也落到了这个地步，相比之下，她有手有脚，能干活，能养活自己，还攒了一些小钱，她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