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洛青村。

李三像只死狗一般倒在地上，早已经疼晕了过去。

陆恒当初敢先走，就是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李三绝对出不了这间屋子。

“他就是欺负娘亲的坏人，师父。”小宝眼神愤怒地盯着地上的李三道。

“嗯。”

“如果小宝杀了他，师父会觉得小宝是个坏孩子吗？”

陆恒低头看着小宝，“不会，为母报仇，天经地义，若当时你娘没有让你跑，此时，你和你娘，已经是两只冤魂。”

小宝捏紧拳头，“多谢师父。”

小小的人，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差点儿杀了娘亲的那把刀。

铆足了力气，狠狠地劈了下去，李三瞬间被疼醒。

睁眼便看到眼前的小孩子，竟然拿着他那把刀，一刀劈在了他的大腿根。

“贱种！你怎么敢，我杀了你！杀了你！”李三叫嚣着。

还没有注意到屋内站着的另一个人。

血迸溅而出，染红了地砖，小宝心中害怕，可想到母亲差点儿被凌辱被杀害。

那一丝丝的恐惧化作了悲愤。

又是一刀，直接劈掉了李三的另一只耳朵。

李三疼得眼珠子瞪得如牛一般大，全身疼得颤抖，到如今，他才终于后悔。

“求求你，我只是受了小人蒙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多了，求求你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小宝回头看向师父。

陆恒眼神冰冷，没有给出任何意见。

“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不是你想欺辱我娘，杀了我和我娘的借口。”

小宝冷声道。

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为人善良，从小便教导他与人为善，自己过得不容易，可若是有路过的乞丐，还会给他们一些吃食和碎银。

这样好的母亲，他，这个畜生，他怎么敢的啊？

什么受人蒙蔽，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犯错的借口罢了。

可惜，他林宝，不会那般圣母心，放过这个畜生。

在李三恐惧的眼神中，小宝准备一刀结果了李三。

陆恒却像是一阵风一般，突然闪身来到小宝身前，一把躲过了小宝手中的刀。

李三还以为自己得救了，正欣喜的瞬间，陆恒看也不看，手起刀落，转断了他的脖颈。

头颅掉下去，眼睛还睁着。

“师父……”小宝不明白，不是答应了他，让他亲手报仇吗？

陆恒将小宝抱起，“在外面等着师父。”

小宝点点头，“是，师父。”

陆恒回到屋内，将一切血迹清理干净，然后如上次杀了陈六那般，将尸体卷在那床脏了的被褥中。

这才拎着尸体叫小宝进来。

“师父，这是……”小宝不明白。

“藏尸。”陆恒一手抱起小宝，很快，就来到了后山那片深山老林之中。

这回，尸体比上回丢的还远一些。

扔下尸体后，又点了一把火，将染血的被褥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切痕迹全部被抹去，除了他们几人，谁都不会知晓昨晚和今天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吗？做事要收拾干净屁股。”陆恒抱着小宝站在树干上。

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野兽，站在树干上安全，也好脱身。

“是，小宝明白了。”小宝看着李三的尸体很快被一群野兽撕咬成四分五裂，各自拖走。

被褥少了精光之后，陆恒这才抱着小宝离开后山。

回去的路上，小宝抱着师父的脖子，还是问了。

“师父，为何你没有让小宝亲自报仇？”

半晌，陆恒说，“你这双手，还是干干净净做学问比较好，沾血的事儿，师父来就好。”

他只想训练小宝的心性，便是他已经将小宝收为了徒弟。

也只是想让他有自保的能力，和保护身边之人应对紧急情况的能力。他无法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

以后的路还很长，总归有一段路，是需要小宝自己去走的。

可没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身边之人沾染任何脏事儿，这种沾血的活儿，他一个人便好。

纵然以后要下地狱，他一个人下就是。

“师父……”

小小男子汉抱着师父的脖子一抽一抽的掉眼泪。

滚汤的眼泪顺着陆恒的脖颈留下，“别哭，哭是最没有用的。”

那年，他也只比如今的小宝大一岁，因为想追随太子殿下，想保护太子殿下。

进入了暗卫训练营之后，硬生生拿命拼了出来。

一开始，被人打，不是对手，但他就是死不认输。

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好了断，从未掉过一滴泪。

别人每日挥剑一千下，他便挥剑两千下，三千下。

别人每日站桩两个时辰，他便站上三个时辰，四个时辰。每日只留给自己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其余时间，都在拼了命地训练。

暗卫训练营出来的，顶尖的便会拨给几位贵人，第二批次也是近身侍卫。

当时因着陆恒的狠劲儿，暗卫营的人都私底下叫他疯子。

就这样，不知流了多少血，吃了多少苦，陆恒终于站在了太子殿下身边。

那一刻，陆恒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条路太苦，他听殿下说过，小宝天生聪颖，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以后教导好了，若是为官，必定会造福百姓。

若一心苦学，也必定会成为大儒。

这样的好孩子，陆恒不舍得他的手上沾染一丝脏污。

最主要的是，小宝如今还小，若是因为此事留下心理阴影，不说主子，就是陆恒自己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自己报仇纵然痛快，可一时之快，影响他的后半生，若是从此心理扭曲，那就得不偿失了。

自己的徒弟，当然心疼。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洛青山小院。

阿丑的眼眶依旧通红，眼底厚厚一圈淤青，显然至今未敢合眼。

摸了摸小宝的小脸，“嬷嬷已经没事了。”

“姐姐……”见到了阿丑，小宝抱着阿丑的大腿又开始哭了。

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一般。

“好，好，姐姐在呢，小宝不怕，小宝是最勇敢的男子汉。”阿丑安慰着小宝。

小宝总算是哭累了，对于大仇得报，对于所受的惊吓和震撼，全都发泄了出去，累得睡着了。

沈怀玉道，“都办妥了？”

“嗯。”

“好，随我来，同你说些事情。”陆恒推着沈怀玉去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