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月哑口无言，今日这事儿，是她的错。

如今陆嬷嬷别说是质问，就是骂她，也是应该的。

“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谁都不想这样，实在是那人偷袭……”

青儿也心疼阿丑姑娘，可比起自家小姐，那青儿肯定是更在乎自家小姐的啊。

如今陆嬷嬷这般态度质问小姐，青儿自然是要替小姐解释的。

“不是故意的？奴婢自然不敢对表小姐置喙，可我家姑娘现在因你受伤，这是事实！”

陆嬷嬷冷着脸道。

从这表小姐未来时，他们就早早做了准备，尽好了本分。

便是阿丑姑娘，都是打心底里对于表小姐的到来感到高兴的。

可是，这表小姐才刚来，第二天便因为她，让阿丑快要丢掉性命。

莫说是表小姐了，就是沈怀玉的亲姐姐，陆嬷嬷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她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阿丑，如今生死未知地躺在这里是事实，这让陆嬷嬷如何能对苏凝月再有个好脸色。

“青儿！别说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阿丑的……”

苏凝月无法辩驳，陆嬷嬷说的字字是事实。

阿丑救了太子表哥，可她还没来得及报恩就罢了，还害得阿丑差点儿死掉……

这件事儿就算是放到她自己身上，设身处地想一想，她也无法原谅那个让阿丑受伤的人。

青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苏凝月一把拉住了青儿的手，摇了摇头。

陆嬷嬷瞥了主仆二人一眼，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她们，“奴婢只是个下人，其余的话，留着回去给公子说吧。”

洛青山小院。

沈怀玉的心脏揪心的疼，便是已经差了陆嬷嬷下山去找阿丑，可他还是心脏一阵阵的抽搐着。

“阿丑，阿丑……你没事吧……”

沈怀玉一手捂在胸口，一手转动着轮椅，实在是再也等不急了。

不行，他得亲自去看看，

山路崎岖，轮椅实在不好走，沈怀玉费力地控制着轮椅的平衡。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沈怀玉已经无法控制这种没由来的恐惧。

再加上赶路心急，竟然一下子翻了下去。

轮椅砸在了身上，沈怀玉闷哼一声，可他不顾身上的疼痛。

双腿又使不上力，沈怀玉能依靠的，只有上半身的力量。

他努力推开砸在身上的轮椅，当时无忧和南星为了轮椅能够最大化的平稳。用的木材都是极沉的。

可他们哪里会想到，这极沉的轮椅，如今会砸在了沈怀玉的身上。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沈怀玉才趴在地上，扶正了轮椅，自己也已经弄得是灰头土脸的。

可一向风华绝代的沈怀玉，如今哪里还顾得上整理仪容。

他甚至没有多喘两口气，又爬向轮椅，坐了上去。

一阵马蹄声传来，沈怀玉定身一听，

难道是陆恒和阿丑他们回来了？

沈怀玉赶紧转动轮椅，又朝下山去了。

转过了一个弯之后，终于看到了正快速上来的马车。

马车外赶车的人，赫然就是陆恒。

陆恒自然也看见了沈怀玉，主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难道……已经知道了阿丑出事儿了吗。

“主子！”陆恒赶紧赶车来到了沈怀玉身边。

就见沈怀玉灰头土脸，手上还有划伤。

“主子，您这是……”陆恒担忧得很，可还没等他请罪，沈怀玉便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阿丑，阿丑呢？她可好？”

陆恒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怀玉面前，“属下无能……阿丑姑娘她。”

沈怀玉只觉得眼前猛地发黑，他一把抓住陆恒的胳膊，“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青儿拉不住苏凝月，她还是钻出了马车。

没等陆恒回答，苏凝月跳下马车，青儿也紧随其后，二人齐齐跪在了沈怀玉面前。

“表哥，对不起，是我不好，害得阿丑姑娘受伤。”

沈怀玉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受伤？伤到哪里了？阿丑呢，阿丑人呢？人呢？”沈怀玉急切地问着。

如今，他只想亲眼看到阿丑，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啊！

“主子，您先别急，阿丑姑娘在车里，陆嬷嬷抱着呢，我们先回去……”陆恒道。

“是啊，表哥，阿丑姑娘……”

“都闭嘴！我现在就要看到阿丑，我要亲眼看到她。”

沈怀玉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手上被摔在地上划烂的伤口还留着血，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

陆恒不敢违背主子的话，“是，主子，我背您上去。”

苏凝月和青儿还跪在一边，不敢再说什么，也没有那个脸再辩解什么。

沈怀玉慌忙地爬进了马车的车厢。

就见阿丑小脸苍白，毫无血色，陆嬷嬷将人抱在怀里，双眼哭得通红。

“夫子，夫子……”小宝见夫子进来，终于哭出了声。

沈怀玉不敢置信，明明早上走的时候好好的啊。

怎么会，怎么会啊……

他小心翼翼地从陆嬷嬷怀中接过了阿丑，双手颤抖，轻轻叹上了阿丑的鼻息，气息微弱。

胸口包扎处，还渗着血。

“我来了，阿丑，我来了……”

陆嬷嬷难过至极，别过了脸去，但眼下，还是赶紧带姑娘回去要紧。

“公子，如今还是赶紧回去要紧，姑娘窝在马车里，总归是没有在家里舒服的。”

“嗯。”沈怀玉呆呆道。

难怪，难怪那时候他突然心悸难受，难怪……

原来是，阿丑真的出事了。

早知道，他就陪着阿丑一起去了，他为什么不去，为什么没有去啊！

沈怀玉轻轻抱着阿丑，像是捧着件随时会易碎的宝物。

双眼通红，自己从前那般疼痛时，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却是心疼得止不住的落泪。

“阿丑，你最怕疼了……现在，一定很疼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洛青山小院。

沈怀玉坐在炕边，眼睛没有片刻离开过阿丑。

回去时，苏凝月不敢再与沈怀玉同乘马车，最后那一段路，是跟着跑回来的。

气喘吁吁地刚进门，便又跪在了沈怀玉面前。

要是表哥知道阿丑姑娘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表哥能承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