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最近这几天正忙着装电话。

1981年12月初，国家允许部分地区放开私人家庭电话的安装申请。

王大山早就等着这一天呢，虽然他是一家合资公司的董事长，但当时规定，除了达到一定级别的领导，普通人在家里不能安装电话。

别说王大山不是领导，就算他是个领导，没达到副局级就别指望家里能装上电话。

王大山早就盯着呢，一直在打听放开私人家庭电话安装申请的时间，一听说可以放开了，立刻就向电话局提出了申请。

虽然放开了申请，但现在还没有程控自动交换机，有些地方，比如郊区，还是靠手工接插交换。人工交换机扩容资源有限，于是，安装电话还需要排队。

也就是说，你需要装电话，要看你家附近有没有交换机。如果有交换机，那可以给你装，但也需要按照先来后到的申请顺序安装。

王大山的宅子附近没有交换机，但他实在等不到电话局的到他家附近安装交换机，干脆请焦市长帮忙，提前打了招呼，自己掏了两万七千块钱，请电话局在他家附近装了一个小型纵横制交换机。

因为这个交换机算是他捐助的，理所当然的，他排到了第一个安装。并且这个交换机还能为他家附近的近200户住户提供通讯服务。

也就是说，其他人家也可以申请装电话了，

如果附近的居民想要安装，需要向电话局交纳2000元的安装费，并且每月的月租是4元人民币。

王大山当然不用交，因为交换机都是他的。

家里有了电话，那真是方便多了。装好了电话，电话局的还给发了一本《传呼公用电话号码簿》，上面记载了全京城所有的公用电话。

而他家装了三部电话，拥有三个号码。一个号码是，一个号码是，一个号码是。

64是电话局的局号，后四位实际上才是他家的号码。

装好了电话，他便给认识的朋友和领导们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电话号码。

等他电话打给雷局长的时候，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雷局长承受的那种巨大压力。

案件的查办陷入了僵局，记者又天天在市局外面堵着，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雷局长叹着气把案情说了一遍，有些发泄的意味在里面。

王大山一边给雷局长打气，一边思考着案情。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曾经在看守所里的时候，仇顺之跟他说过他女儿的遗书里写过认识厉飞宇的经过，是因为厉飞宇经常会去银行存钱，而且每次存钱的数额巨大才引起了他女儿的注意。

也就是说，厉飞宇有存款，而且存款的数额巨大。

作为一个电影放映员，他的工资每月最多几十块钱，那他的大额存款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钱会不会就是他得到的赃款？是不是就可以作为厉飞宇收受光头卖淫团伙的证据？他收了钱，是不是就能证明他跟光头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王大山立刻对雷局长说道：“雷局长，我建议你查一查厉飞宇的银行账户，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雷局长也马上想明白了，说道：“子尘，你可真是点醒了我，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查。”

“重点查一下农行，我记得仇顺之的女儿之前就是在农行工作。”

雷局长又感谢了两句，挂了电话马上就去安排了。

一天之后，王大山得到消息，厉飞宇撂了。

从厉飞宇的账户里，一共查出了五万多元存款，这五万元存款厉飞宇不能说出来历。

以他的工资水平和挥霍程度，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要么说年轻人没有经验，以为把钱存进银行里就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

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发生了，必然就会留下痕迹。

查出了厉飞宇的存款，办案人员又申请了搜查令，去程大刚的家中搜查。

果不其然，在程大刚的家里搜出了两万四千多元的赃款。

程大刚一个月工资141块，他媳妇是个家庭妇女。仅凭程大刚的工资，需要170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存下这么多的钱。

在审讯人员强大的攻势之下，程大刚终于扛不住了，招了出来。

并且他还招供了一件别的事情，正是这件事，让整个案件的性质有了突破性进展。

厉飞宇曾经伙同其他几名团伙成员，在一次聚众淫乱中将一名极度不配合的少女虐待致死。

事后厉飞宇找来了程大刚处理后续。

程大刚开着警车，悄悄的把尸体运到了门头沟挖了个坑给埋了起来。

调查人员迅速带领程大刚指认埋尸现场，并将尸体进行了解剖。虽然尸体高度腐烂，但还是能发现伤痕。

程大刚的招供，使得厉飞宇再也没有了隐瞒的意义。

兴许是想明白了，他犯的是死罪，不能让同伙逍遥法外而自己背锅，于是就全撂了。

他交代了每周至少从程大刚手中获取1200元以上，并且指使程大刚对光头的卖淫团伙提供保护。

承认伙同吴来等人，杀害了一名少女。除此之外，还多次拘禁、强迫、虐待、残害少女，其中就包括了仇顺之的女儿仇桂兰。

厉飞宇交代了他们每一次聚众淫乱的地点、参与的人员等等。

甚至他还交代，吴来有一个嗜好，喜欢收集少女的毛发，每一次都拽下一撮毛发夹在日记本里，并在日记里写明时间和地点。

为了控制住这些少女不会告发他们，他们还用拍立得相机给这些少女拍了照片。

这些照片都由吴来独自保存，放在他的一个秘密居所。

这个居所在石油公司的宿舍，还是厉飞宇为了巴结吴来而掏钱买来送给他的。

厉飞宇的招供，为整个犯罪案件的调查找到了破解的钥匙。

办案人员又一次申请了搜查令，搜查了吴来的几处居所。终于不负所望，在那处秘密居所里找到了日记本和照片。

根据照片和厉飞宇的供述，办案人员又找到了案件的受害者。

被迫参与聚众淫乱的少女竟然多达几十人之多，实在是不可想象。

至此，整个案件的证据链已经形成了闭环。

吴来的口供已经不重要了，办案人员取得的证据详实，即便零口供，在其他同犯的指认之下，也能将他定罪。

最终，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吴来几人终于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