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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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决定出走
永柏从祠堂回来,就窝在房里。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两眼就定定地望着蚊帐顶。
“难道真要走这一条路?”
这个问题,秀英姑问过,他在心里也不知问了自己多少遍,所不同的,他之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心里更多的是无奈,而现在他问起这个问题,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
他 不甘心的事很多,他不甘心他会拿不到证明纸,他不甘心他会无地方可去,他不甘心他就入山这一条路......。
然 而,没有多久,他又把话问回来:“没有证明纸,除了入山,你又能去得哪儿?”
现实明确地告诉着他,秀英姑有了,秀英姑有了,肚子总会露出来的,孩子也总会生下来的,到时谁也捂不住、谁也拦不住,他和秀英姑不能拿到证明纸,就只有入山这一条路了。
确实,村背后的连绵的崇山峻岭,就是村民几百年来所依赖的靠山,和平年代,村民在大山中获取,兵来匪到,大山就是村民的避难之所,现在,有人要伤害他和秀英姑、伤害他和秀英姑的爱情,大山也必然能给予他和秀英姑那份保护。
但入山,正是他最不想走的那条路,或者是他最不愿意走的那条路。
他这么地想着,突然,他把手从脑后抽出来,握着拳头,而且他把拳头放在胸前抖动着,他的目光变得坚定,神色也变得刚毅。
“真到了那天,再苦再累,我也一定要把她养着,我一定不会让她苦着累着。”
这誓言他也发过,现在他在心里再把这个誓言说出来,他突然觉得有一种之前没有过的什么东西在怂恿着他,使他难以抑制自己的一种什么,他几乎就要把这个誓言从嘴里说了出来。
这时候,茂海婆推门进来了。
“听说你被叫去袔堂了?”茂海婆关切地问。
“妈,你别管,”永柏坐了起来,他的思想还沉浸在自己的热情里,“没有人能把我和秀英分开的。”
茂海婆吃惊地望着永柏,她吃惊于永柏的话。
“妈,”永柏把脚伸下了床沿,用手拉起母亲的手,茂海婆就在床沿坐下,斜扭着身朝向永柏,只听永柏坚定地说,“逼得我甚,我就和秀英入山,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谁也分不开我们。”
“入山?”茂海婆不相信地问。
“对,入山,”永柏说,他把他这些天的想法和决定告诉了母亲,又说,“妈,最坏的打算,我就带秀英入山,总之,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茂海婆突然发觉自己的儿子成熟了,脸上已没有了孩子才有的稚气,他目光坚定 、脸色刚毅、表情庄重,已经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他的肩膀,已经能够挑起世界上最重的担子。
茂海婆没有看错,此时的永柏,已长成如一棵顶天立地的柏杨,他能抗得住暴风,也抗得住骤雨。
然而茂海婆还是犹豫地问:“但秀英会跟你入山吗?”
“会的。”永柏肯定地说,他想把秀英姑有了的事告诉母亲,但转念一想,他就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于是他又拉拉拉母亲的手,对母亲说,“我相信秀英,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她一定会跟我入山的。”
“你可不能把人家累了。”茂海婆说。
“妈,你不相信我?”永柏问。
茂海婆一时语住了。
是啊!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永柏自小就是在艰苦中长大,勤劳,不怕苦,会打猎、会耕田种地,是村中公认的优秀后生 ,如果是别人的孩子说这样的话,说“至多我自己苦多些累多些,也不让她苦着累着”,她会觉得是一种花口油舌,但这句话出自自己的儿子永柏口里,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她能不清楚吗?永柏从来就不是花口油舌的人,他诚实、勇敢、说到做到,她有什么理由怀疑他?
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屋外门前喊门:“茂海亚侄在屋吗?”
是树祥公的声音。
永柏的心突地提了起来。他想着树祥公此来,一定是为了他和秀英姑的事的。
听到厨房里茂海的声音,而且声音从厨房里一路出来:“在、在、是大叔你,快入来坐、快入来坐。”
原来茂海正在厨房里切南瓜煮饭,听到树祥公的声音,就赶紧出来。
茂海婆就出去了,茂海已将树祥公迎入厅屋,茂海婆赶忙拖了条凳过来:“大叔到来,快坐、快坐。”
“我永柏侄孙呢?”树祥公边坐下来边问。
“在房里、在房里。”茂海婆说。
茂海就朝永柏房里喊:“永柏,大叔公找你。”
其实永柏也行出来了,刚出到房门口,他这才发觉,天已快入黑了。
听到树祥公这么地问,他更加以为树祥公是专程为他和秀英姑的事来的,他的心就更是提着,他也就小心地叫了一声“大叔公”,同时走近树祥公两歩,准备要站定去听树祥公的训话。
然而只听树祥公朗声地说:“这些天我永柏侄孙打得有野味吗?炒两味出来,有酒吗?叫永柏侄孙陪大叔公我饮几杯。”树祥公的话,是对茂海两公婆说的,他也好象不发觉永柏就站在他跟前不远。
“有兔肉,昨日刚腌在缸里,” 茂海赶紧地说,“就炆兔肉送酒,不知大叔是否合啱【白话:合适】?”
“最好不过,最好不过,”树祥公说 ,“很久没吃过兔肉了,今晚一定要多饮两杯。”
茂海就赶紧入房去拿兔肉,茂海婆也赶紧让永柏去打酒。
村中就有个小店铺的,李姓树禄佬开的,买些油盐火水酱醋之物,也包括米酒。
永柏拿了酒瓶就出去了。
茂海也拿着兔肉出来了。
茂海婆让茂海在厅屋里陪着树祥公,拿过兔肉就入厨房张罗。
“先放了兔肉炆,再煮饭,饭不要多放水,多加点米煮干饱。”茂海朝着厨房关照地喊。
“我识的,我识的。”茂海婆从厨房里回说。
接着就传来刀剁的声音。
树祥公满意地点着头,嘴角微微地笑。
茂海就在树祥公下首坐下,刚要问些什么或说些什么,树祥先开口了:“亚侄你夜晚饮两杯吗?”
“不饮的,”茂海如实地说 ,“除非有人来,才陪着饮。”
“难怪家里不置有酒。” 树祥公说。
“难得大叔你来,今晚必陪大叔多饮两盅。”茂海说。
“大叔我今晚来,也不单就为了饮酒,”树祥公说,“ 要饮酒我自己家也有酒饮,不用行落你家,我是为我永柏侄孙的事来的,这才顺便讨饮几杯。”
“知道、知道。”茂海连连地说。
“永柏和人家张屋雄盛女的事,你们做父母的知道吗?”树祥公问。
“知道、知道,”茂海还是连连地应,又说,“本来等卖了头猪就托福元表伯上门问亲的,后来张、李两姓发生了事,就搁下了。”
“我是说永柏偷偷去和人家秀英私会的事,”树祥公恼茂海不明白他要问的话,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诈不明白,有点不高兴,但并没有火,只是语气是加重了些。
“这个倒真不知,”茂海说,“如果知有这事,我也不让他去了。”
“你管得个屁你个仔住,”树祥公不客气地说,“永柏侄孙自小不是你老婆**,靠你教出,你能有这样个仔?承认大叔说的对吗?”
“永柏自小就是他老母教的多,我忙。”茂海说,态度明显是承认着树祥公的话。
“你忙个屁,”树祥公说,“你本身是下铺被的人,懦弱,我永柏侄孙是你教出,要么是无法无天,要么就象你一样胆小怕事,多亏你老婆,你才有个这好的仔,一村人都赞,......”
树祥公还有话要说下去,茂海婆从厨房里过来了,树祥公就把话打住,毕竟在人家老婆面前弹说人家,总是不该。
“大叔多等阵儿,兔肉就快好了。”茂海婆说,就入房去。
果然已经能嗅到厨房里飘来的兔肉香味。
“放什么料下去炆,这香。”树祥公问。
“还不是些八角、草果之类。”茂海说。
“放有两张黄皮叶下去,去腥臊。”茂海婆又出来了,接着茂海的话说。她手里拿着盏灯。
“大婶真会做吃!”树祥公赞。
“还不是就能煮得熟。”茂海婆说,一面将灯放在台面,用洋火点着,本来已是昏暗的厅堂就光亮起来,茂海婆用灯盏将灯苗盏上,又说:“永柏自小到大,还不是多赖邻里所教,父母所生别人所数,大叔你也教的不少。”
原来茂海婆也听到树祥公说茂海的话了。
“我哪识教?看不着眼,就锄两指叩。”树祥公说。
这时,永柏也打酒回来了。
永柏把酒放在台面。
“刚才不多拿个瓶去,就这瓶酒,哪够你叔公饮?”茂海执怪永柏说。
“够了够了,”永柏还没答话父亲,树祥公赶紧地说了,“这都斤多了,够饮了,大叔我这年纪,不同后生时了,饮不多了。”
“大叔说话要老实。”茂海婆说。
“大叔哪同你客气?”树祥公有点生气的样儿说。
茂海婆就叫永柏入厨房去端碗筷出来,她自己也入厨房了。
很快,永柏端碗筷上来,又入厨房去了。
茂海就让树祥公过到饭台这边坐。
“这快得吃了?” 树祥公问。
“还没得吃也快了,”茂海说,“兔肉也斩不得大件,不算难煮 。”
树祥公这才行近饭台。
茂海让树祥公在上首位坐,树祥公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树祥公刚坐落,茂海婆果然端兔肉上来了。满满一盘子兔肉,皮黄肉痩,热腾腾的,香喷喷的。
跟着永柏也端上来一大盘南瓜饭。
永柏把饭放在台面,就要在树祥公对面坐下。
“永柏过来,和你老豆换个位坐,坐近些陪你大叔公饮两杯,你大叔公今晚就是特意来找你饮的。”树祥公招呼永柏说。
永柏就把眼望向父亲。
茂海刚要在树祥公的下首坐下,听树祥公这么说,就对永柏说:“难得大叔公看得起你,你就过来陪大叔公饮吧!帮大叔公倒酒,要听大叔公说教。”茂海说着,一面离开座位。
永柏这才过来,在树祥公下首坐落,茂海也过到树祥公对面坐下。
茂海婆为树祥公摆好碗筷,永柏拿过酒来为树祥公倒酒。
“半碗、半碗。”树祥公说。
然而没到半碗,树祥公就将瓶口托起了。
“还没够半碗呢!”永柏说。
“暂饮这多、暂饮这多,饮了再加。”树祥公说。
永柏也不勉强,也不敢勉强,就回头给父亲也倒了小半碗酒,他知道父亲就能饮得这多。他为父亲倒了酒,又问母亲要不要也喝点,茂海婆说不要,他就给自己倒了酒,和树祥公一样多。
“后生人饮得,就饮多些吧!”树祥公鼓励永柏说。
“不了,”永柏笑了笑,“等会饮多了,在大叔公面前出丑。”
树祥公就笑起来。
“大叔饮酒吃菜。”茂海婆对树祥公说,一边殷勤地为树祥公夹了块兔肉。
“我自会夹。”树祥公说,呷了口酒,又说,“大叔此来,是专程找你们说事的,不是为了吃顿兔肉饮碗烧酒,我先同我侄孙说几句,然后再同你们讲件事。”说完,这才将茂海婆为他夹的兔肉送进嘴里。
“大叔就直言,永柏有什么差错,大叔不用客气。”茂海赶紧地说。
永柏是心都提到了嗓眼上。
然而树祥公却不出声,嘴里嚼着兔肉,鼻子里“唔、唔”连声,脸上露着满意的神色。
终于等到树祥公吞了兔肉,只听树祥公就问永柏:“侄孙你和人家秀英的事,侄孙你想怎样。”
永柏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树祥公才好,他就把头低了下去,心里却是作好了反抗的准备。
茂海和茂海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代永柏回答,就都望向永柏,空气一下就窒息起来。
但树祥公好象没有非要等永柏回答的意思,他呷了口酒,又对永柏说,“你和秀英的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你大叔公我。今天在祠堂,大叔公我是在暗地里帮你护你,和元斌女约会,怎会去到张屋莲塘?梅令村大阔所在,水渠面上的人约会,要落到张屋下面?你骗得谁?大叔公我要拆穿你,你有这好过?日后可要记得叔公待你的好。”树祥公说完,又夹了块兔肉送进嘴里。
永柏对树祥公的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低着头。茂海婆赶忙又为树祥公夹兔肉放在树祥公的碗里。
可树祥公咽了嘴里的兔肉,又用筷去夹南瓜饭里的一块南瓜。
树祥公并不将南瓜送入嘴里,而是将南瓜放在碗中,又呷口酒,轻咳一下,对茂海说:“大叔我早知道,亚侄你和雄盛两家都赞成我侄孙和秀英这门亲事,我侄孙和秀英也确实是天生一对,如果不是张、李两姓发生了这大的事,完全可以风风光光将秀英聚过门来,但我们李姓和张姓的事,你们也知道的,到这份上,唉!“树祥公叹了口气。
“谁会想到会是这样?”茂海也连声地叹。
“所以,我现在想知道永柏侄孙的意思,想知道永柏侄孙心里是怎样想的。”树祥公说。
永柏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茂海婆也终于猜度出树祥公并无恶意,有恶意决不会在这儿同你饮酒,而且永柏以沉默作为对抗,树祥公早就应该火了,茂海婆就下了决心,于是她又为树祥公夹了块兔肉,对树祥公说:“不瞒大叔,永柏也确实有他的想法。”就把永柏的想法和盘地说与树祥公。
树祥公静静地听着,听完,叹了一声,说:“我侄孙果然是个敢担敢当的人!”又转过面问永柏,“侄孙就缺两张证明纸了?”
永柏这才望向树祥公,点了点头,他的头点得动作虽然不大,但却坚定有力。
“你看这是什么?”树祥公说,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沓儿纸,还有一卦信。树祥公先把信反放在台面,然后把那沓儿纸摊开,一共两张,就放在永柏前面。
永柏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虽然他并不尽认得纸上的字,但他还能看得出,那是他和秀英姑的证明纸,而且还盖了印章,那村公所的印章明晃晃的。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证明纸是真的,而且是两张证明纸,一张是他的,一张是秀英姑的,这不是帮助他和秀英姑私奔吗?他虽然也知道树祥公乐善好施,村北那寮所就是最好的证明,树祥公在那儿起了间尞所,方使过往路人歇脚,旱涝灾难年间,树祥公就在寮所施粥,无有少米,树祥公也好助人,村中邻舍无少得过树祥公的帮助,但要树祥公帮助他和秀英姑私奔,他连想也不敢想过,树祥公这么一个村长、族长,会帮助别人私奔?他几乎不敢想象,他就把眼望向树祥公,但见树样公的嘴角好象有笑,而且树祥公的一双眼晴正温和地望着他,他终于相信那两张证明纸就是真的,他的心里就突然涌上一股对树祥公的感激之情,他刚要对树祥公说句感激的话,但马上又觉得任何感激的话也不能表达他对树祥公的感激之重,他就把望向树祥公的眼光收回来,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几乎要涌出来。
这是两张让他等得好苦的证明纸,为了这两张证明纸,他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想着就是这两张证明纸,他的全副心思,就是要得到这两张纸。
“有了这两张证明纸,你和秀英哪儿都可以去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好。”只叫树祥公又说,永柏刚要对树祥公表示什么,树祥公却巳转过头望向茂海和茂海婆:“我侄孙大个仔了,让他和秀英走吧!找个地方生活下来,张、李两姓决不会一直冤仇下去,总有和好一日,到时连母带儿回来,一切就好了,要不就在外面安家落户,也是不错,梅令村还不是多少人在外面开枝散叶?就我们李姓,就衍嗣出牛角冲、黎塘冲、仁义冲、全村等几支人出来。永柏侄孙落梧州投奔舅舅,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但大叔我有一个去处,就不知亚侄和大婶是不是有意?”
“大叔有哪个更好去处,”茂海婆说,“指点你侄孙,你侄孙若得有个前程,必不敢忘了你大叔公。”说着,又为树祥公夹了件兔肉。
“碗里还没吃呢!”树祥公说,又端起碗呷了口酒,夹了块兔肉入嘴,嚼嚼吞了,又用手抹了抹嘴,这才慢慢地说,“我侄孙是个好后生,有责任、有担当、有本事,你们大叔我早有意要推荐他去投奔他茂亮二叔,我是看得起永柏侄孙,想把永柏侄孙推荐到他茂亮二叔那儿,让他二叔提携提携他。现在日冦入侵,国难当头,正是男儿立功报国、扬名立万时候,我永柏侄孙若能得到他茂亮二叔提携,又凭着我永柏侄孙的天资聪慧,一有机会,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掂轻量重,你们做父母的自己考虑,如果同意让我永柏侄孙去,永柏侄孙又愿意去,这封信让永柏带去,”树祥公说着,将台面上的信翻起,信封面上写着“李茂亮亲启”字样,树祥公把信向饭台中推了推,又说,“侄孙带上这封信,可直接见到他茂亮二叔,路资由族中攒助,侄孙决定几时去,就到我家里领路资,侄孙若带秀英去到他茂亮二叔处,他茂亮二叔也必会帮妥然安置好秀英,说话我也写在信里了,我的说话茂亮不会不从。"
茂海婆又赶紧给树祥公夹兔肉,而且站了起来,”永柏如果得大叔指这条路,大叔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了。“
茂海也赶紧让永柏站起来多谢树祥公。
“先不要说这些,”树祥公说,“说实话,当兵卖命,许多人不愿意去,但若有人携扶,许多人又愿意去,你们大叔永柏大叔公我话是这说,决定全由你们,你们可要认真细想,也可多问问别人,决定去了有个前程前途,再谢大叔我也还不迟,大叔我一门心思,全为着我侄孙永柏好,也想着我李族人能多出几个人才,说实话,你们要谢,得谢许多人,侄孙的茂伟五伯、茂池七叔这些人,侄孙都得要谢,若不是他茂伟五伯茂池七叔这些人帮侄孙罩住,侄孙和秀英的事,早闹翻天了,多久时候,已有人告发侄孙和人家偷会的事,都是侄孙他五叔七叔他们这些人帮着大叔为侄孙顶住挡住,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否则,就永柏大叔公我,一个人能替永柏挡得几多?还有张姓的春祺表、成信表这些人,都是不赞成张、李两姓‘断绝交往、禁绝婚姻’这条族法的,要不,秀英也不能好过。”
永柏这才知道,他和秀英姑的事,牵连着这多人进去。
“但侄孙千万不要记恨那些破坏你和秀英的人,”树祥公望向永柏,“正因为有那些人,才印证了你和秀英的坚贞不渝,所以侄孙要谢,要谢所有张、李两姓的人,要谢整个梅令村的人。”
茂海和茂海婆连连说“是”。
但永柏突然感觉好象不认识了树祥公似的。在永柏的心目中,树祥公虽然待人温和,但温和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处事有依有据,是全村人所敬畏敬重的人。方才,树祥公给他他与秀英姑的证明纸就让他不敢相信,树祥公竟然会给他他与秀英姑的证明纸,依据是什么?明白着是树祥公早有心要把他推荐给茂亮二叔,早为他开具好了证明纸并为他写好了给茂亮二叔的信,而且还为他出乡公所在证明纸上盖了官印,但居然也为秀英姑也准备好了证明纸,这分明是早有心要让他和秀英姑私奔,树祥公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仅仅是因为树祥公反对那条族法?难道仅仅是树祥公看得起他而要帮助他?看得起他而要帮助他,对于树祥公来说,这理由难道不是太简单了?此时树祥公居然还能说出这深奥的话来,树祥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有这样的心得?树祥公虽然在梅令村能呼风唤雨,在丹竹也小有名声,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有钱的乡绅,何能说出这深奥的话来?
永柏心里虽然对树祥公有这许多疑问,但他一句也不敢问树祥公,他就去想树祥公说的那句话——“正因为有那些人,才印证了你和秀英的坚贞不渝”,多少时候,他对那条阻拦他和秀英姑的族法深恶痛绝,对那些要破坏他和秀英姑的爱情的人怀有成见,现在,所有这些,就随着树祥公的那句话烟消云散了,树祥公的话让他的心里透进了明媚的阳光,他顿时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心清气爽。
树祥公又吃了口南瓜饭,说:“今晚我为侄孙的事,你们可不要对别人去说,侄孙去约秀英,更要小心,以前侄孙去和人家偷会,就让人发觉了,险些就弄出大头佛来,要不是十二姐机灵,我和侄孙他茂伟五伯、茂池七叔哪能轻易下得了台?”
永柏就去细想自己和秀英姑偷会时的情况,却想不出自己在哪个方面出了差错。
树祥公又说了些称赞永柏的话,说永柏相貌好,又有灵性,非一般人才,若去投军,又有茂亮照着,必有出息,边说边饮边吃,饮完碗里的酒。茂海夫妇一面谦虚着,说着一些客气和感激的话,一面又要为树祥公酙酒。
但树祥公却不加酒了,说已在家里饮过,饮完碗里的已胜酒力,茂海不敢相强,只客气两句。
树祥公也不吃饭,离座告辞,茂海夫妇送树祥公出门,树祥公又嘱咐茂海和茂海婆要仔细考虑,。
树祥公走后,茂海两公婆回来,永柏已入房了,茂海婆就入房来问永柏的意思。
茂海婆是相信树祥公的话的,茂亮自小就是由树祥公带大,茂亮读书的钱都是树祥公提供的,就连茂亮去广州报考黄埔军校的路费都是树祥公资助的,树祥公有信让茂亮照顾和提携永柏,茂亮不敢不从。
“就去投奔二叔。”永柏坚决地说。
永柏只是改变了在梧州打工的计划。他并不是不想带着秀英姑去投茂亮,而是考虑到茂亮身为一师之长,必然是事务繁多军务繁忙,若带着秀英姑同去,会给茂亮多添事情多加麻烦。这两个月,他靠打猎又多攒了些钱,现在又有了族上资助的路费,他可以用这些钱将秀英姑在梧州安顿下来,托舅母帮忙照顾,然后赤身去投茂亮二叔,他会拳脚功夫,沿途可以卖艺糊口,到了茂亮二叔处,他就可以寄钱回来供养秀英姑了。
其实,永柏也早有心去投茂亮。
茂亮自从戎之后,很少回村,但这许多年,也回过几趟。永柏是见过茂亮的,一直以来,茂亮二叔就是他的榜样。永柏也曾想着有这么一天,能追随茂亮左右,期望有天能象茂亮一样,光宗耀祖,名扬族册,而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句话更是一直激励着他,他确实早有从军的愿望。
“过了八月八,祭了祖,你就去吧!”茂海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