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岂川升入大三之后比以前更忙了，省赛他看不上，直奔国际大赛，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吴漾倒是当了几天的贤内助。

她闲人一个，没事就去运大溜达。

她也不去理学院，就在学校里闲逛，有时遇见李甲垚，这人目标挺大，从大一就开始准备申请法国的美院进修。

吴漾有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了吧，再深造我觉得坏处多过益处，反正哪里的学校都是首先磨去你的棱角，然后再把你培养成他们可以培养的方向。”

“你好好想想。”

吴漾摆摆手往外走，她当初是直接出国，但凭她对自己这些年的回顾，天赋决定上限，那些所谓的勤能补拙很多时候都是无稽之谈。

而她也很认真地去思考，16岁就出国深造到底全国top的学校给了她多大的帮助，她始终认为，那双看过世界的眼睛，和被世界各国文化熏陶的思想，远比一所大学来得更深入人心。

身处美院，哪哪都是认识的人，吴漾一路上没少打招呼，最后遇见了她的高中学姐，同一个画室里出来的，现在在美院当讲师。

说是一起吃饭，吴漾不好推辞，哪知道这人要到地方了，说还有一个院里的领导，你不介意吧。

“......”

吴漾才不惯着，很生动地翻了个白眼。

“诶，罗达，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喊一声学姐，还真以为她没脾气了。

罗达眼尖手快地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揽着继续往街里面走，罗达说附近有一家地道的粤菜馆，一起尝尝看。

时间上是初秋，但温度上还和盛夏无异，吃点清淡的，倒也是一个好选择。

“嗨，你知道的，美术学院多得是用嘴讲的课，但你说这些课有多少用处呢，不得而知，反正学画画的都知道，路子越野，越能出头，但教育嘛，还不都是所谓全面发展，其实啊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学生们的发挥。”

铺垫这么多，吴漾直接问：“所以？”

“听我慢慢讲嘛。”

罗达讲话有自己的节奏，先把有的没有铺垫一大串，然后再出其不意地说出自己的诉求，简直了，一般人没听她啰嗦完就直接求饶。

说什么我都答应，别念叨了。

“你看我，正经美院毕业，还不是来这讲什么欧洲美术史，还是一12学时的烂糟课，反正绝大多数人学艺术别想出头，当初咱们画室的，你看有几个出头的？”

“十几年了，还不是没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吴漾听得耳朵都发红，摆摆手，“可别打官腔了。”

罗达朝她抛媚眼，“我真是崇拜你。”

“别崇拜我。”

罗达嘿嘿一笑，说不崇拜你崇拜谁啊，接着唠叨：“别说运大美术学院数一数二了，招来的老师吧都身负绝技，被安排上PPT课的时候一点不乐意，几年过去，诶嘿，你猜怎么着？大家还都乐意上PPT课，那你说学生能学到多少呢？不得而知。”

吴漾算是听出来了，先说明国家艺术教育的现状，又给她戴高帽，最后肯定点名道姓地说：吴漾你不来运大简直有亏你的一身绝学。

都是人精，说一句话都知道接下来是挖的什么坑。

吴漾毫不客气地指出：“那跟你这个小讲师有什么关系？”

“嘿，你少瞧不起我这个讲师，虽然狗屁不是，但我还不能心系一下祖国的未来了？”

“随你。”

吴漾很不在意地说道。

眼看着到了餐馆了，罗达跟老板还熟识，乐乐呵呵地打完招呼，说着玩笑话就到了二楼的小包间，服务生把菜单递过来，罗达直接推到吴漾面前。

“想吃什么随便点，学姐今天还真就不抠门了。”

吴漾也不客气，翻开菜单点了几道招牌，又推回去：“你比较熟，你点。”

吴漾可还记得还有一个领导的，不点些大菜，怎么招待领导。

罗达也不肉疼，因为这顿饭是那位领导请，她也就是在中间牵线搭桥的，能把人带来就是大功臣一个了，还想让她掏钱，那是不可能的。

服务生上了一壶茶，罗达倒了两杯，先递给了吴漾。

“再说回那个话题哈，我这小讲师虽然也好久不拿画笔了，艺术家的梦也没处做了，但这不是还有千千万万个对艺术有追求的孩子嘛。”

“学校也开始改革了，要广纳贤才，为那些孩子们铺路。”

“咱的启蒙老师都是一个人，你敢说，咱们对艺术那么热爱没有一点杨老师的功劳？”

说起杨少阳，吴漾才看向罗达，“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吧，咱一起去？”

城西那块墓园，吴漾还真没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