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我和吴哲精疲力尽。车没了，得赶紧想办法找一个新的代步工具。

吴哲冷着脸，动作很重的整理着背包，显然他非常气愤。我心里再次萌生出“要是如何如何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但是相比于吴哲的愤恨，从心头滚落得大石头却让我非常轻松，我不再需要背负良心上的谴责了。下一次，如果让我遇到老王，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他了。

“吴哥，咱们先慢慢溜达吧，路上随便找一个摩托车或者自行车，也不算远。”见吴哲无法释放心头的怒火，我赶紧想转移话题。

“嗯，走吧！”吴哲背好背包，率先往便利店的方向出发了。

路上静悄悄的，所到之处，除了虫鸣鸟叫，就是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动物逃窜的声音。我们一前一后，手持匕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生怕黑暗中突然跑出一个复活者或者是狡诈的幸存者。

一路上，零星的复活者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荡，好在没有形成规模。为了保存体力，同时也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并没有选择正面刚，而是快速避开，迅速跑离一段距离，它们便不会追上来。

为了保存电量，我们两个人共用一个手电筒。这条路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居民区，路上和小区门口还是保持着灾难发生后的样子，东西乱起暴躁的在地上躺着，虽然没有尸体，空气中却弥漫着说不出来的腥臭味，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条街的复活者如此之少，明明按照楼群密度来说，这里常住人口应该非常多啊。难道也是有人将复活者引出去了？

“吴哥，你说这些居民楼里还有幸存者吗？”

“我猜肯定有，很多独居或者恰巧没有出来的人，就可以活下来。但是活下来是第一步，以后的日子才更加难熬，没水没食物，就要像我们一样被迫出来找补给。外面的世界，可不像灾难前那么容易了。现在是弱肉强食，没有法律，没有规则，更不用提什么道德。”

顿了顿，吴哲继续跟我说道：“因为我们还是集体生活，我们的人性还没有消失，大家同舟共济，互相关爱。但是你设想一下，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独行，对面来了一个人，他手里有吃的，你又恰好足够有能力杀死他，你杀还是不杀？”

我没有回答，这层人性的遮羞布就这样被吴哲大张旗鼓的扯下来了，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杀！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最直接才最有效，对谁都好。比如今天的事，因为一个老王，我们将自己完全置于了危险的境地，划不来。”吴哲说完，叹了口气。“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就是动物，社会文明不就是让我们都穿上文明的外衣吗？实际，我们骨子里还是充满兽性的动物。”

吴哲的话给我上了一课，也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究竟是大无畏的做一个保留社会性质的人，还是做一个保证自己存活的有兽性的人，显而易见，自然是后者，否则，干脆直接灾难开始的时候就去献祭好了。

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直到吴哲叫我停下。原来是一辆那种电动的快递车，上面赫然还插着一把钥匙。

真是天助我也，有这个也比腿着强啊。

“希望还有电。”吴哲一边说一边去转动钥匙，启动——没有反应……又试了几次，依然纹丝不动。

“电都放光了，咱们再找找。”吴哲有点失望，他很累了，今天对他来说比我还要漫长。

见状，我突然萌生了先休息一下再走的想法，疲劳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未来等待我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我从吴哲手里接过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居然真的就发现了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一个开在一楼的盲人按摩店。

我示意吴哲看一眼按摩店，提示他应该休息一下再走。吴哲没有推辞，他真的累坏了。于是我们两个便快步来到按摩店门口。

对开的玻璃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手电光下，几张按摩床和一些保健器械，再没别的东西。按摩床很凌乱，上面有明显的躺过的痕迹。

我让吴哲在门口放哨，自己则拿着手电筒往里走，想确认是否真的安全。床下，卫生间，帘子后面，目光所及的之处，通通排查一遍后，吴哲进来，并且从里面锁好了门。

“还真是累了，快挺不住了。”吴哲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都别想，睡就是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一边往门口搬椅子，一边让吴哲别废话了，赶紧躺下睡觉。

等我挂好门帘，加固好门口，吴哲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来了。

屋子里有点阴冷，我从按摩床边的衣架上，取了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也躺到了按摩床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吴哲有力的呼噜声。虽然很累，但是大脑异常清醒，我躺在那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我的思绪正在乱飞，突然门口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我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赫然映在门帘上。我下意识地坐起来，将枪紧紧的握在手里，这种时刻，就要直接点，用热武器。

那影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看起来是想往按摩店里观望，但是因为玻璃门完全被挡住，他毫无头绪。紧接着，一声轻微的摇晃门的声音响起，他在尝试着拽开门。

这轻微的异响，让熟睡的吴哲瞬间来了个鲤鱼打挺，他翻身跳到地上，警觉的望向门口，见我也坐起来了，他朝我这边靠了靠。

门口的人影应该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依然没有离开。此时我们最好不要被外面的人发现异常，否则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那可真是跑不了了。

这时候，门口突然说话了：“里面有人吗？”

是个女声。

“这是我的地方，你们可以还给我吗？”她再次开口。

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