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的意思是……怀疑有人借刀杀人？”云苓反应很快，立刻就明白了夏冬春的意思。

夏冬春抿唇：“那鹿是宫中驯兽师调教过的，平日里温驯得紧，即便是不情愿被华妃摸那两下，也不至于突然发狂。”

云苓皱着眉头：“那依奴婢之见，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后娘娘了。”

不仅云苓这样想，夏冬春也是这样想的，她本就因为之前云苓跟她说过的话对皇后有了防备的心思，更何况她这次去牡丹园也是皇后借着送子观音的事情非要让她去的。

再加上……夏冬春现在冷静下来，想到自己之所以会站到华妃身后、齐妃身边，也正是皇后说她有着身孕，想让她多沾些福气，还说让她早早摸了鹿、沾了福气，也能早些回去歇着，她才会点头答应站在齐妃身侧的。

种种串联起来，夏冬春脑子里大概明白过来。

这时，云苓想起什么，提醒道：“小主，奴婢记得，华妃娘娘一开始是不打算去摸那鹿的，但是……后来好像是谁说了一句什么，华妃娘娘才改了主意。”

“什么？”这个夏冬春还真的没注意。

云苓当时听的并不真切，她不敢确定，但这个时候是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的：“奴婢好像听见安答应说了句那鹿是祥瑞之兽，华妃娘娘才动了上前沾一沾福气的心思。”

“你可听清楚了？！”夏冬春连身上的不舒服也顾不上了，连忙抓住云苓的手，“真的是安陵容说的？”

如果这话真的是安陵容说的，夏冬春不觉得这是巧合，安陵容对华妃也是害怕的，如果不是有所图谋，何以会突然和华妃搭话？只怕是躲着华妃还来不及呢！

“奴婢听得并不真切，但这话应该就是安答应说的，而且……而且奴婢记得，上一世安答应就素擅制香，以前听人说，若是香料足够厉害，甚至可以控制动物。”云苓道，“再加上那鹿突然发狂……奴婢不由多想一些。”

夏冬春再回想起云苓说过，上一世安陵容到最后是皇后的人，心中就更加肯定这件事绝对和安陵容有关系。

安陵容……真是好样的，这才入宫多久，便有了这样阴毒害人的法子。

夜里凉风习习，不复白日里的炎热，夏冬春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攥紧了拳头：“这件事皇上不管，咱们自己定要弄清楚害咱们的人是谁才行，若真是安陵容……她上一世杀了你，这一世又妄想害我的孩子，我定要与她势不两立！”

“好了小主，有什么还是等您先养好了身子再说吧。”云苓给她掖了掖被子，“眼下即便小主您什么也不做，那背后害您之人恐怕也能被气个半死。”

是啊，毕竟想害夏冬春小产，没想到孩子平安出生了，不仅如此，胤禛还许夏冬春自己养着孩子，虽未晋升，但也给了嫔位的份例，又承诺等孩子周岁礼便给夏冬春晋为嫔，这样一想，那背后要害夏冬春的人，还不得气个仰倒？

与此同时，碧桐书院的甄嬛也睡不着。

她悄悄翻身，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的胤禛，脑中不免又浮现出了当时看到的安陵容的神情。

入宫前陵容也在甄府住过一段时间，她知道陵容是个谨小慎微、柔柔弱弱的人，屋里她不愿意怀疑陵容，可……当时陵容看向内室的眼神实在是奇怪。

但这样的事，她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安陵容，如果这件事和陵容无关，那她若是问了，这让陵容如何自处？可若真的和陵容有关，那又该怎么办？

“菀菀……”胤禛突然出声。

甄嬛回神，脸上露出一抹笑：“四郎，我在。”

但胤禛却没了动静，这时甄嬛才发现他是在梦呓，笑容变得无奈，但又透着幸福与满足。

……

灵鸢满月那日，胤禛很是高兴，在九州清宴给灵鸢办了满月宴，这也算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女儿，再加上又是早产，胤禛对这个女儿很是怜爱，故而满月宴也十分重视。

夏冬春也是满面春光，前段时间胤禛再次开恩，让她母亲何氏来了圆明园一趟，说是可以小住半月，这可让夏冬春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连着高兴了好几日。

胤禛的意思是，旁人都是有孕八个月时，让母亲入宫陪伴，夏冬春意外早产，怀着灵鸢期间又屡次遭罪，所以虽然已经生下孩子，但还是开恩叫何氏来了圆明园，直到五天前，何氏才离开。

胤禛和皇后坐在上位，众妃子都按着规矩依次坐下，皇后开口道：“皇上，今儿是灵鸢满月，臣妾特意叫人排了歌舞出来，既是为公主庆满月，也算是大家同乐一番。”

“好，那便由皇后安排吧。”胤禛笑道。

华妃已经解了禁足了，眼下看着胤禛为了这个孩子这样高兴，满肚子的不快，但偏偏这时候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不就更坐实了她不喜欢公主，才会在那日激怒梅花鹿，以至于夏冬春早产吗？

华妃瞥了夏冬春一眼，心里翻了个白眼，得意什么？天若眷顾，必将赐她一子，若不眷顾，也不过如夏冬春一般是个女儿。

等来日她有了孩子，皇上只会比如今更加高兴，她也会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奉与自己的孩子，又岂是夏冬春比得了的？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正在这时，一道清丽宛如黄鹂般的歌声传来，众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只见舞女们簇拥着一人进来，中间那人身着天水碧缠枝纹平素绡对襟旗装，以纱覆面，虽看不清长相，但这歌喉确实是一等一的。

正在饮酒的胤禛精神一振，手端着酒盏停在半空，这声音……

皇后看见胤禛的反应，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不过这笑容里也掺杂着一丝苦涩。

但不论如何，她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