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拉着狄刹云回屋的凌风不会知道尹照白白打了自己两下。在进入院子后，凌风便放开狄刹云，然后把手中的头颅轻轻放在地上，边放还边问：“这是谁？”

狄刹云顺着回道：“何历”

凌风的动作顿了一顿，刚才他竟没有看出来。脸上的悲悯一闪而逝，凌风在放好何历的头颅后，起身看向狄刹云“你把他的头带来做什么？”

“证明我的仇人，就应该由我来杀！”

“啧！无聊！”

凌风无视阮玉清的咂舌声，转移话题道：“追风，你手上怎么一直有血在流，受伤了吗？”凌风扫视了一遍狄刹云全身“而且你身上也有很多伤，还是让芜殇先为你处理一下伤口”

“嗯”狄刹云点头，眼中有着满满的幸福笑意。

凌风的脸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干嘛一直捂着鼻子，难不成现在也还很痛”

“不痛，就是”狄刹云说着放下手，凌风这才看到从狄刹云两个鼻孔中潺潺流下的鼻血。

看到更加狼狈的狄刹云，阮玉清笑得更欢快了。凌风的嘴角则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他下手有那么重吗？不过想归想，凌风的脸上可没有什么愧疚之意，他只是推着狄刹云往厨房走“快去处理伤口，等伤口处理好了，再去把何历的头埋了”

凌风把狄刹云交给芜殇后，自己本想去看玦情，毕竟刚才他和阮玉清可是连门都没有进，便折了出来。但是狄刹云死拽着凌风，就是不让他走，在凌风强硬表示自己一定要走的时候，狄刹云很干脆地放弃治疗，要跟在凌风身后。

面对比平时更加粘人的狄刹云，凌风一个头两个大，想不明白狄刹云到底什么意思？不过看着狄刹云还在流着的鼻血，凌风的心还是有点虚，便勉强答应陪着狄刹云。

凌风答应了，狄刹云这才老实让芜殇为他处理伤口，而他的目光亦一直停留在凌风身上，一眨不眨。本有些郁闷不想理他的凌风，也被他看得十分尴尬，就忍不住靠聊天来转移注意力“追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正确答案”

“自然”狄刹云含笑道。

无视狄刹云笑眯眯的欠揍表情，凌风继续道：“如果你武功全失，身体底子尽毁，你会怎样？”

“找一个强者来杀了我，实在找不到那就自杀吧”狄刹云说的很随便，但言语之间却是毫不犹豫。

“为什么？能活下去不是应该活下去吗？”凌风不能理解，于是他的声音在不自觉地放大。阮玉清明白凌风的心结，便沉默不言，毕竟她一人的话，凌风是不会接受的。芜殇看似在给狄刹云处理伤口，但是他和凌风的聊天他也在竖着耳朵听，就算他和阮玉清一样知道狄刹云会做怎样的回答。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狄刹云，仍然没有多想便回道：“风，就我的身份而言，如果失去了武功，等待我的下场，恐怕是生不如死...”

“那如果有人会把你保护地很好呢？”凌风截断狄刹云的话，急迫地问道。

狄刹云这才察觉到凌风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还是回道：“强者有强者的骄傲，岂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受到别人的保护”

“那受伤的时候，不是也需要别人保护吗？那不是一样的吗？”

狄刹云闻言失笑“风，受伤，总有好的时候，但是成为废人就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那玦情现在不也好好活着，事实证明就算没有了武功，只要有家人、朋友在，其他的本就无所谓，而且人生的路本就有千万条，你怎么能知道这一条走到了尽头，就不会有下一条道路可走”

“你说得不错，但是，风”狄刹云看着凌风的眼眸忽然间变得深邃起来“玦情虽身负重伤，但他并没有成为废人，只要有需要，他同样可以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于你说的路，或许真的有很多，放下对过往的执着，会得到更多的东西，可...要是执念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东西，世间哪还有那么多的苦痛，一切都不过是说得简单罢了”

狄刹云难得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凌风却并不觉得很惊奇，相反他愁眉不展了起来，而在这时，一直沉默听着的芜殇插了一句“人的一生本有一个执念就已经是折磨了，但有些人执念太多，哪一个都不能丢弃，若是丢了一个，那么就算活在世上也是煎熬。若是都丢了，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凌风，对玉清而言，你是不能失去的，可是她终究留不住你。若只是一个你，那么或许她会变成曾经的江清，成为一个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木偶，可若是连那些也失去了，那么对玉清来说，她的存在就是没有意义的”

芜殇说出凌风能想到，但不愿去想的事实。狄刹云则听得一头雾水“你们的意思是...会变成废人的是阮玉清？”

凌风和芜殇没有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狄刹云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凌风似乎是怕狄刹云说出幸灾乐祸的话，便先开口道：“追风，这事还不一定，你不要...”

可凌风话没说完，狄刹云便出口阻止了凌风下面的话“风，你是觉得我会幸灾乐祸，嘲讽阮玉清”

“不是...我...”

“你这样想其实也正常，但是我还是要说”狄刹云再次打断凌风的话“风，不要插手阮玉清的选择！无论她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你都不要插手”

“为什么？”凌风眼中的泪水迫不及待地开始涌出“我就是想要玉清一直一直活下去，有错吗？”

“风，你没错，只是...”狄刹云忽地上前抱住凌风，安抚地抚摸他的发。

“什么只是！”凌风紧紧抓着狄刹云的衣服“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玉清是坚强的，比任何人都坚强，就算是再大的折磨，她也一定能挺过去，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还有奇迹...就算是为我，玉清，拜托你，活下去！”

从知道自己的存在会成为阮玉清的催命符，凌风便一直再说‘玉清，活下去！’，可是这一次说出，狄刹云说出阮玉清一直想说可又不能说的话“风，你这样不是让玉清为难吗？她在乎你，你就不要提她做不到的要求，风，别让她欺骗你”

“骗我？玉清，你会骗我吗？”凌风看着狄刹云，叫着的却是阮玉清的名字。

阮玉清双唇紧闭，没有回答凌风的打算，而狄刹云此时听不到阮玉清的声音，也不管阮玉清回答没有，也径自说道：“风，其实也不算是欺骗，若是你苦苦哀求，我想我也会真心实意地回应你的请求，可我也很清楚，如果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那个时候，我大概会不顾一切要救回你吧...风，某些方面，我和阮玉清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