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如此可笑

在莫华笙和乔清出发之后，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南尧明月城很快收到了消息，说他们的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只有他们两人？”莫御尘若有所思地问。

“回皇上的话，同行的还有北尧的端王世子，以及卫国福王和福王妃。”

端王世子莫东阳，福王卫楠……莫御尘能够猜到莫东阳要去哪，也能够想到卫楠要去哪里，但是莫华笙……会是来明月城的吗？莫御尘一时还无法确定。

明月城皇宫坤宁宫中，如今的南尧皇后卫湘君看着从天而降的黎印喜出望外：“阿印你终于回来了！”

黎印看到卫湘君眼中的喜色，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所有因为卫湘君而承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点点头说：“我之前受伤颇重，在别处疗伤刚刚痊愈。”

那次卫湘君派黎印去杀莫华笙一家，结果黎印被莫华笙和乔清双剑合璧打得受伤不轻狼狈而逃。乔清的银刀已经伤到了黎印的骨头，幸亏救治得及时，不然他的一条胳膊都要废掉了。而如今听说当初伤了他的安王和安王妃竟然是暗楼楼主和寒月山庄少主，黎印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阿印，我要你现在立刻去杀了莫华笙！”卫湘君几乎就是咬牙切齿了。莫成旻还能猜到莫御尘册封莫华笙为南尧太子的用意，但是卫湘君只看表面就已经快要疯掉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她觉得那些年都是她仁慈地放任莫华笙还留着一条命，如今她不打算再折磨莫华笙了，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让莫华笙立刻、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黎印脸色一僵，有些惭愧地说：“我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如果只有一个的话，他觉得自己不会失败，但是莫华笙和乔清联手，已经不是壹加壹等于二的问题了，而是绝对大于二，他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性。而且据说那对夫妻几乎是形影不离，他想要找到机会单独下手也不可能。

“废物！”下一刻，卫湘君就一脸愤怒地狠狠抽了黎印一巴掌……

黎印垂着头，放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收紧了。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生气发泄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关系……

尧国青州城的气氛很是压抑，整个城中都难见人影，百姓一直闭门不出，街上到处都是一队一队来回巡逻的士兵。

秦家军的主将大营中，消瘦了几分的镇国将军秦飞扬坐在上位，旁边坐着依旧光风霁月的军师叶青书，以及脸上也不见嬉皮笑脸的莫北玥，下面还坐着秦家军的四员大将。

秦飞扬来到青州城没有几天时间，对秦家军军中的很多事情都还在慢慢熟悉的时候，一夕之间，尧国变天了。

虽然宿城如今已经归属尧国，但是青州城的五十万秦家军只派了三万进驻宿城，因为青州城才是秦家军一手建造起来，最熟悉的大本营。而宿城百姓被清空，成为尧国面对卫国的一道小门。因为宿城距离青州城很近，那边一旦有什么动静，这边马上就能收到消息，而且避免了卫国直攻青州城的可能性。

可是如今宿城之后，卫国新的边境上大军正在严阵以待，未必会主动进攻宿城和青州城，但是只要青州城跟南尧的大军开始打仗，卫国大军会动也是迟早的事情。

三方僵持已经数天了，青州城成了一座孤城，虽然城中粮食和水源都很充足，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军心就散了。

“秦将军，其实以我们的兵力，攻打南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大将孙乾开口说道。青州城五十万秦家军，而莫御尘的南尧如今总共只有三十多万大军。

“不妥！南尧那个可是卫国驸马，我们动了的话，卫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另外一个大将王硕不认同地说。

其实莫御尘到现在心中都隐隐有些郁闷，因为秦远风这颗棋子他在多年前就已经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要秦远风还是镇国将军，一声令下，莫御尘就可以从青州城长驱直入，还能收获五十万的秦家军兵力。

只可惜，在莫华笙突然发现秦远风不对劲的时候，莫御尘那边还没有到起事的最好时机。当时莫御尘想过，如果让秦远风直接将秘密告诉莫华笙，说通莫华笙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有几分……但最终莫御尘还是选择暂时弃了秦远风，为的只是不引起莫华笙等尧国人的疑心，因为他不能冒险，一旦莫华笙知道了他的存在却又选择跟他作对，他还没有开始就会彻底失败了。

所以，当时莫御尘给秦远风暗中下的命令就是绝对的隐蔽，让他按照莫华笙和尧皇的吩咐去做，尽量低调行事。

就因为莫华笙，秦远风失去了尧国镇国将军的位置，相应地，也失去了对秦家军的掌控权。秦家军纪律严明，镇国将军具有绝对的统帅权利，不存在秦远风走了，剩下这些将士还会听他的话这种情况，因为现任的镇国将军是秦飞扬。

所以如果秦远风还是镇国将军，他说要率部归顺莫御尘，秦家军也就会被莫御尘收入囊中了，毕竟秦家军守护尧国，而莫御尘的身份也是尧国皇室正统出身。但秦远风不在，如今的最高统帅秦飞扬说要守住青州，诛灭反贼，那么身为秦远风“主公”的莫御尘如今就是秦家军眼中的反贼。

士兵的天性就是绝对的服从，秦远风已经跟莫御尘勾结多年，但是从来没敢发展秦家军的其他大将暗中归顺莫御尘，因为这对莫御尘来说非常冒险，一着不慎就是全盘皆输。

“本将已经向皇上请旨，诸位将军稍安勿躁。”秦飞扬面容冷肃地说。不过短短几天，他好像又成熟了不少。说话做事自有一番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仪，这是秦家骨子里天生的血性和霸气。

“秦将军，”秦家军四大将中年纪最大的苏牧开口说道，“皇上的旨意只是决定我们行军的大方向，具体如何行事还是要早做部署，因为南尧和卫国可未必会等着我们。”

“苏将军言之有理，不知有何想法？”秦飞扬看着苏牧客气地问，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这就是秦飞扬的可贵之处，在来了青州城之后，他该强势的时候很强势，碰到不懂的东西也十分谦虚，不骄不躁，在他这个年纪真的难能可贵了。

苏牧起身看着桌子上铺展开来的地形图，缓缓地将他的想法讲了出来，其他人也很快都凑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虽然青州城看似成了一座孤城，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但是青州城的秦家军没有想要归降莫御尘，也没有想要放弃他们守护的每一寸土地的打算。而莫御尘想要往尧国北部再进一步，首先必须将背后的青州城给解决了，否则，以青州城比南尧多了不少的兵力，绝对会在后方牵制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南尧和北尧如今的分界线是淞江。淞江是横贯尧国东西的一条大江，北岸是江北城，南岸是江南城，如今江北城成了北尧的一个新边境，而江南城成了南尧的北部边境。

江北城和江南城之间只隔着一条江，站在这边都能清楚地看到对岸的城门口。原本江上来往船只很多，两座城的联系也非常频繁，只是如今岸边不见一条船，全部都是严阵以待的士兵，南尧和北尧的来往已经彻底被这条冰冷的淞江给斩断了。

尧国原本有百万兵力，其中五十万是归于镇国将军府率领的秦家军，一直驻守青州城。另外三十万原本是定国将军麾下周家军，只是周家败落之后，将领就由尧皇亲自任命了，这三十万大军守在尧国与东雷之间的边境黑山城，另外二十万是禁军，驻扎在盛阳城附近，守护尧国都城和皇室。

莫御尘手中仅有自己这些年暗中招兵买马得来的三十万大军，这已经非常难得了，因为尧国和东雷、卫国兵力基本相当，都在百万左右。莫御尘在做卫国驸马的时候，能够将三十万人收入麾下并且不被三国当权者察觉，的确是本事不小。

莫御尘原本的计划中还有青州城的秦家军，不过被莫华笙给彻底搅乱了计划。现在所能倚仗的是卫国在背后的支持，只要卫国能够将秦家军一直牵制在青州城出不来，莫御尘就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壮大自己的队伍，继续招兵买马与莫御风抗衡。

莫御尘当初从东雷距离黑山城不远处的密道进的尧国，拿下的第一个城池就是江南城，并且迅速在江南城筑造了防御工事，然后一路向南，蚕食尧国的土地。

江南城如今只有十万守军，因为另外二十万守在南部边境青州城的不远处。看似有些少，但是江北城中北尧的守军也不过十万左右，还是黑山城守将梁业第一时间从黑山城的三十万大军中抽调过来的。

黑山城大军不能再少了，因为那边还有东雷国要守。东雷已经帮了南尧一次，如果接着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攻打黑山城的话，黑山城至少需要二十万大军才能守住等着援兵到来，这还是得益于黑山城得天独厚的防守优势。

如今江北城中的守将是黑山城守将梁业的儿子梁柏。跟镇国将军府武将传世百年不同，梁家原本并没有什么权势，特殊的是梁业这个人。他对兵法颇为精通，武艺也比较出众，当年得到过尧国武举的状元，而后成了莫御风的心腹，在莫御风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跟他私交甚笃。

说起来莫御风和梁业的关系其实跟莫御尘和秦远风的关系差不多。梁业中了武状元的时候，尧国的太子还是莫御尘，但不知为何莫御尘就是不喜欢梁业这个人，于是梁业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一段郁郁不得志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还有莫御风当他是好友，暗中帮他不少，他早就在盛阳城混不下去了。

然后，莫御尘突然出事，莫御风随之上位，梁业也终于有了一展拳脚的机会。这个人也是真有才，更重要的是对莫御风绝对忠心耿耿。空缺的定国将军一位周家无人可补，于是梁业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等同于当上了定国将军，成了尧国仅次于镇国将军的一员大将。

梁业的儿子梁柏二十五岁，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不甚俊朗。其实当年盛阳城一直有一个传言，说武状元梁业之所以不被太子莫御尘喜欢，是因为长得太丑了……梁业倒不至于说丑，但是在美男扎堆的尧国皇室之人的衬托之下，的确不好看就是了，更何况莫御尘自己是尧国第一美男子，还高居太子之位，看不上梁业这样出身容貌的人其实很正常。

梁柏其实比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爹梁业要好看不少，平凡的一张脸上已经有了坚毅之色。

得知莫华笙几人进了江北城，梁柏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知几位欲往何处去？”梁柏拱手问到。他守在江北城，要严密监视有细作暗中潜往江对面。

“在下奉皇上密旨前往青州城，梁小将军行个方便。”莫东阳客气地说。如果要去青州城，必须要渡过淞江。就算是要绕道东雷去青州，前往黑山城的路也在淞江对岸。所以莫东阳必须过江去。

“这……”梁柏面露为难之色，“世子爷，如今过江很不安全，并不是下官不放行啊！”

江对面无数弓箭一直对着这边，一旦江上出现人影，分分钟就被射成筛子了……梁柏知道莫东阳也是莫御风的心腹，而且莫东阳的亲弟弟如今还在青州城，并不怀疑莫东阳的话。

“本王是卫国人，只要表明身份，对面那些人不会动手的，正好把莫世子带过去。”卫楠十分热心地主动建议到。

而梁柏看着卫楠的神色可不太友善，毕竟这次的事情很大程度上也是卫国在跟尧国作对，江对岸那个所谓的南尧皇后还是卫楠的亲姐姐。卫楠弱弱地表示那些都不关他的事，而且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啊……

“梁小将军什么都不用管，开城门让我们出去即可。”莫华笙淡淡地说。

梁柏看着莫华笙的神色也有些戒备，毕竟这位可是对面的太子爷……莫东阳赶紧开口说：“安王兄也是奉了皇上的密旨有要事要办，梁小将军大可放心。”

乔清觉得这个梁小将军倒是挺有意思的，不失为一个好将领，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想得多一点危险少一点。

“那几位就请便吧。”梁柏说。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拦不住莫华笙和乔清。梁柏相信莫东阳，而扣押卫国王爷并不是明智之举，不过是激化北尧跟卫国的矛盾罢了。

几人并没有在江北城停留，跟梁柏说了几句话之后，江北城南城门打开，一行人快速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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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柏走上江北城城楼，看着对面江南城的弓箭手已经严阵以待了，吩咐这边的人也都做好准备，他要保证那几个人安全渡江，而这其中未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现在是寒冬季节，淞江之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两岸都没有船，其实也不需要船，一行人很快到了淞江北岸岸边。

对岸江南城的城楼上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影，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将吩咐了两句之后，江南城守军突然有人高声大喊：“恭迎太子归国！”

此起彼伏的高喊让梁柏脸色十分难看，但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莫华笙如果想暗中潜入南尧不过是小事一桩，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过去未必是去当太子的，至于南尧那些人这些举动是什么意思，梁柏无意深究。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守住江北城，不让南尧反贼跨过淞江一步！

“呵呵。”莫华笙看了一眼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城楼上的莫成旻，冷笑了一声。

一行人安然无恙地在两岸守军的注视之下到了对岸，江南城城门已经大开，一队人马快速从城门口出来了，后面缓步出来的正是从城楼上下来的莫成旻。

莫成旻看着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莫华笙，眼眸微闪，拱手行了一礼：“太子皇兄。”

太子皇兄啊……莫华笙为何觉得这一切都如此可笑呢。可笑的人，可笑的事情……

莫华笙没有理会莫成旻，直接驾马进了江南城。莫成旻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地进了城。

莫华笙进了江南城之后发现，他跟乔清真的可以在这里横着走。也是，莫御尘出于何种目的将他立为太子自然是不可与外人道的，所以在南尧这些人眼中，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而等莫成旻听到禀报说莫华笙一行人根本就没有在江南城停留，直接走了的时候，也吩咐人准备车马，因为他也要离开了。本来他会出现在江南城，就是莫御尘算着时间让他过来“迎接”莫华笙的。

又过了两座城池之后，莫华笙和乔清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其实还是有的，变化还不小。因为莫御尘已经开始在整个南尧征兵，换个词就是抓壮丁……

尧国每年征兵的数量都不是很多，基本上都跟军中退下来的老弱伤病员的数量相当，已经很多年没有扩充过兵力了，所以百姓之中的年轻男子其实数量不少。

而莫御尘如今亟需扩充兵力，征兵就是必要的手段。但这样临时征收的士兵，没有战争经验，基本也没有时间进行系统的作战训练，上了战场就是当炮灰的……

所以南尧看似与北尧没有两样，但是百姓心中的不满已经在慢慢滋生了。尤其是现在刚过完年，要准备春耕的时候，家中的壮劳力突然被抓了壮丁，别说之后家中生活还能不能维持下去，被征走的壮丁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莫东阳一路眉头都没有舒展过，一直到了明月城外，还未进城的时候，莫东阳问莫华笙和乔清：“安王兄和安王嫂是不是要留在明月城？”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莫华笙和乔清究竟意欲何为。

“不，我们先把你们送到青州城再回来。”莫华笙看着眼前高高的城门说。明月城建造的几乎就是盛阳城的翻版，莫御尘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安王真是太仗义了！”卫楠表示莫华笙真是个绝世大好人啊。话说让暗楼楼主和寒月少主给他当护卫，他真是三生有幸啊！（卫楠，意淫多了也会变傻的……）而且莫华笙可没有说过要把他送到卫国去……

明月城城门大开，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莫华笙和乔清策马进了明月城。

“皇上，太子回来了！”一个太监一路小跑着去向莫御尘禀报道。

莫御尘放下笔，心中微动，终于到了么……他也早就想会一会自己这个大儿子了。不过莫御尘并没有起身，而是开口吩咐道：“让太子和太子妃过来见朕。”莫华笙既然来了明月城，那就乖乖留下来当太子吧。莫御尘自认为是莫华笙的父亲，莫华笙再桀骜不驯也得对他低头。

可是不久之后，那个太监再次回来了，却不见所谓的太子和太子妃……

“人呢？”莫御尘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回皇上，太子和太子妃出城往南去了。”太监有些胆战心惊地说。原本以为的太子归国，结果人到了明月城之后连皇宫都没进，也没有跟皇上打声招呼，就这么走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莫御尘眼神一冷，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莫华笙，你最好不要再做什么对南尧不利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安王兄真乃大丈夫！”卫楠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赞美莫华笙，实在是觉得莫华笙嚣张得好霸气好爽快！

莫御尘专门派了莫成旻去江南城大开城门迎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明月城之后还派了太监过来请，可是莫华笙愣是理都没理，直接带着他们扬长而去，根本就没有要见莫御尘的打算，一副爷就是从明月城路过，没空理会你们的样子……

－－－－－－题外话－－－－－－

花生和小七到了明月城了，不过挥一挥衣袖直接走了，因为他们要先去青州城一趟有事要办。至于卫湘君，等花生和小七再次回到明月城，就是她的悲惨人生开幕之时~

卫湘君的忠仆黎印回来了，黎印在卫湘君面前就像卫湘君在莫御尘面前一样，可悲可叹，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在莫御尘、卫湘君和黎印这三个人的关系中，莫御尘是绝对的主宰者，而卫湘君这个疯女人还能有黎印没有理智没有原则地追随，不得不说也是她命不错了。不过黎印本就是花生和小七的手下败将，接下来还能不能护得住卫湘君，让我们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