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慌乱极了，明明刚刚还在说着俏皮话的人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安静的令人害怕。顾昊颤抖地将谢归放平，用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没有一点点气息铺洒在手指。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在憋气逗我吧，我认输了，你的恶作剧成功了。你醒醒好吗，我们醒了之后再玩。

顾昊浑身都在紧绷，像是一只受惊的猫，死死的握着谢归的手。

怎么那么冰？谢归，你是不是又冷了，我给你暖，你快醒醒。谢归，我是狗，那个约定不做数了，你自己起来看风景。你起来呀！

“先生，请你离开，我们需要进行抢救。”

失神的顾昊被苏阳拉离了病房，四人都趴在病房外的门框上，透过那小小的透明玻璃，注视着医生和死神的拉力战。

医生不停地做心脏按压，药物一针又一针的注射进瘦弱的身体里。她又戴上了那个半透明的呼吸罩，可是这次仪表上的数值并未改变。顾昊觉得仪表记录仪上的直线像一杆长枪直插进自己的心脏，捣碎自己的五脏六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护士拿出一份又一份的知情同意书。他们签的麻木了，只希望里面的人能再睁开眼睛对他们笑。可是事与愿违，病危通知书还是出现在他们手中。

谢归监护人的电话没有打通，最后院长颤抖着将姓名签到通知书上。四人不停地安慰自己谢归还有救，只是病危，还会有奇迹出现。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虔诚的祈祷，时钟上的数字一秒一秒的跳转，楼道安静的可怕。

医生和护士带着仪器走出病房，也带来了噩耗——谢归因抢救无效死亡。楚夕瘫软在地，苏阳哭着扶起她。而苏雪呆愣的站在一旁，顾昊死死拽着医生的肩膀，不停说这不是真的。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让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谢归还是和之前那样躺在床上，像是躺在云朵上的天使。但现在这个天使再也无法睁开那双怜悯众生的眸子。她的呼吸罩没了，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胳膊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针孔，可没有一个针孔可以延续她的生命。

顾昊跪在地上，双手捧起谢归冰冷消瘦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自己嘴唇是热的，而那只擦干自己眼泪的手此刻却是冰凉的。

今夜无人安眠，四个人守着谢归，枯坐至黎明。他们之前还有苏醒的盼头，而如今只能任由千疮百孔的心一点一点沉在这无声的暗夜中。

官方通告了谢归死亡的消息，网友们一起惋惜和默哀。谢归在生命最后一天所赶出来的项目框架也为人造肾脏的后续实验提供了方向和精准的假想值。

谢归那场只有十几分钟的直播录屏也冲上了热搜，当时没人想到在直播中笑的那样明媚的姑娘这么快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而那个视频也成为最后的告别。

男团的部分极端粉丝和网上的封建余孽仍旧逮着谢归背靠苏氏集团，勾引自己继子的谣言攻击。在谢归的尸体上，蚊蝇和蛆虫仍旧享受着舆论的狂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成为封建妇道的扞卫者。

在谢归出殡那天，秋雨蒙蒙，可仍有数以万计的群众送行。因为谢归人造皮肤项目而得救的烧伤病人哭晕在谢归的灵前。顾昊几人好像已经将眼泪流干，身穿黑服，静静的跪坐在灵前。

灵堂上的遗照是笑着的，里面的人很美，只可惜变成了黑白色。棺椁里的人被白色的花环绕着。

嘘，不要吵醒她，她只是在睡觉。你问我她什么时候醒，她太累了，让她睡得久些，再久些。

生活还要继续，时针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而停止转动。顾昊和苏雪的衣柜不知从何时只剩下了黑色，苏雪变得更闷了，而顾昊总会别一根白色的胸针在左胸上。

楚夕和苏阳经过三年的爱情长跑，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在那场盛大的婚礼上，每个人都露出久违的笑容。而顾昊和苏雪中间的位置是空着的，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请柬。如果你翻开这个请柬，就会看到谢归两个字被温柔地安放在红色的纸张上。

每次在谢归忌日的时候，四个人都会推掉手中的工作，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看大草原，去看美丽的星空，去看布满天空的晚霞。

而到深夜，除苏阳外的剩下三人都会时不时地瞥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声嘟囔着一句诗词。

“式微式微，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