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梦，对不起，我让你失去了母亲。”

“不，与你无关，相反我要和你说对不起。母亲解脱了，可她将代价都留给了你。”

“如果谢峰也离开你，你会伤心吗？”

这句话一出，谢惜梦紧盯着谢归，随后眼神坚定，“不会，我现在只剩你了。”

谢归点点头，对上谢惜梦的视线，“惜梦，我爱你。你让我能够继续在暗夜中行走，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光明。”

之后谢归报警，说自己母亲是因为家暴间接死亡的。警察迫于舆论压力和家属请求决定尸检，确实在刘江玲身上发现了各种外伤。后来获取谢归和谢惜梦证词，谢归还拿出了刘江玲被家暴的视频，确实证明其上的伤口是由谢峰家暴导致。

最后谢峰被判一年有期徒刑，而谢峰的财产也交由谢惜梦暂时管理。谢归请了一位公司代理人，继续维持集团正常运营。

“你怎么又进医院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条猫，有九条命啊！不对，九条命都不够你造的。”

陆泽终于等到谢归回来，当她一坐到座位上就开始对她耳提面命，将自己这些天的担心都揉碎在这些唠叨中。

“好啦，我的陆嬷嬷，我知道错了。”

“嘿，你还给我起外号了是吧，你哪次没说你知道错了......”

在听到谢归给自己起的外号时，陆泽不是生气，相反还有点欣喜。因为起外号是对一个人亲近的表现，证明她已经将自己划在朋友的范畴。

谢归作洗耳恭听状，时不时的呛陆泽几句。当陆嬷嬷的长篇大论结束时，谢归心里如释重负，但是面上却是深情的模样，“谢谢你，谢谢你的关心。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她这个表情也太犯规了，陆泽的耳朵蹭的一下红透了，但他的嘴却依旧硬朗，“切，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你从哪里学的土味情话，这么尬。”

“哦，但我是认真的。你不想听的话，那我下次就不说了。”

谢归从善如流，拿出卷子开始刷题。陆泽现在想把自己的破嘴给砍了，心里也有点气愤。

之前说那么多注意身体的话，她不听，结果这话倒是听得挺紧。她的耳朵是选择性失聪吗？我也没让你不说土味情话啊！

三人打打闹闹就到了高二的下半期期中，谢归的身体也因为陆嬷嬷和妹妹的强制照顾而恢复的很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谢归准备挑战司寒第一的位置。

成绩出来那天，谢归吃完早饭后一个人又晃到了医务室。

“李医生，又见面啦。”

李霜见来人是谢归，扬起笑容，“最近身体还好吗？体检结果怎么样？”

“跟您说的一样，没有问题是最大的问题。”

谢归坐在病床上，眼神片刻不离李霜，嘴角还挂着笑。李霜并没有来病床，而是双臂交叠支撑在药柜前的玻璃桌上，“医院检查不出来问题，那这个小医务室自然对你没有用了。”

她目光上下扫视谢归的身体，发现并无异常，“谢同学好像没什么问题，不会只是来这儿逃课的吧？”

她觉得每次和谢归对话都像是在和一个同龄人对话，谢归虽然才高二，但她身上有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而且还藏着许多秘密，像潘多拉的魔盒，让人忍不住窥探。

“医院里可没有李医生这样的美人，所以我还是更愿意待在这个小医务室里。”她的眼睛转了转，炙热的目光继续投在李霜身上，“说不定会有秘密出现，可能是我的，可能是李医生的，又或者是一年前去世的王倩......”

王倩的名字一出，李霜的手瞬间攥紧了袖子，脸上的笑容也无法维持。她终于直视谢归充满笑意的眸子，“你知道多少？”

“那你又知道多少，我的李医生？”谢归尾调上扬，因笑容而微眯的眼睛变得冷淡严肃，“杀了我，打破一切。李霜，我活不下去了，求你。”

李霜被抓住了软肋，快步走到病床旁，向下俯视着谢归的眸子，企图找到一点欺骗的意味。可坐在病床上的谢归并没有闪躲，仰着脖子，其上淡淡的青色血管变得更为明显。她两手乖巧地撑在床边，像是餐桌前等饭的孩子。

“王倩是不是这样求的你？她不是自杀吧，因为她的人生无法被自己掌控。一个人连自杀都做不到，是不是很可悲呀，李医生？”

医务室外学生吵吵闹闹的走过，叽叽喳喳的声音伴着清脆的鸟鸣，好一幅热闹的校园生活图景。可医务室内的气氛却降到零点，李霜掐住谢归的脖子，但并没有用力，好像只是在找一个支撑点，找一个能让她继续撑下去的人。

过去的记忆重现，李霜像沉入海底，那窒息的痛苦席卷脆弱的心脏。自己的闺蜜王倩崩溃地找到自己，像是抓住最后一株稻草。她的眼神明明在说救救我，可她的口中却说着杀了我。

自己企图用心理治疗干预，可是没有用，她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像一个随时可以飘走的羽毛，抓不住的。最后自己给她喂了药，过量的。

她静静躺着，终于笑了，像一个小姑娘，在死前诉说着和自己的青春时光。而自己就在她身旁，听着她的讲述，注视她因药物而窒息死亡的痛苦。

她的身体因为求生的渴望本能挣扎着，可她的嘴角从未放下，从那双鲜活动人的眼睛里滴下两滴泪水。她没有遗言，只有一句未发出声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