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柄就在谢归面前，昏黄的火光恰好迸射出烛花，照得她眼里闪出细碎的光。她嘴角轻笑，但并未发出声音，拿起枪柄，抚摸着枪口。

“俄罗斯轮盘比的不仅是运气，还有勇气。我这个人呀，不喜欢失败，也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赌局已经开始，我自然要将性命压在赌桌上。”

【归归，你不要命了！】

手枪再一次抵在太阳穴，对面的男人眼神也从傲慢变为慌张，余光一直瞥着角落，用威胁的口气警告谢归，“这可是最后一弹。”

“当然，结果只有100%。”

咔——

空弹。谢归笑容扩大，似是不屑，身体前倾，甩开手枪弹仓，取出那颗子弹，在手中把玩。

“先生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您的性命可不在赌桌上。”

啪的一声，谢归将手中的空弹壳立在桌子中央最亮的地方，拿走剩下的5颗子弹，一颗一颗放进弹槽里，转轮一转，甩进手枪。

“先生，赌局还没有结束，继续吧。”

咔——

唯一一颗空弹，手枪转动一格，谢归食指插进扳机处，枪口由水平转为垂直，伸到桌子中央上方，用眼神示意男人可以开始下一轮了。男人迟迟未接，只是瞪着微笑的谢归。

“先生不遵守游戏规则啊。”

谢归倏地站起，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男人的脑袋，周围的人都拔出枪对峙。

“先生要不要猜猜下一颗是不是空的？”

她笑的温柔，好像只是亲切地询问对方的口味。角落里的纪轩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是应该为谢归的胜利，自己的逃生而开心，还是应该为自己之前抛弃谢归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戏演完了，您也应该出来谢幕了。”

她的头往角落处偏了偏，目光仍放在对面男人身上，周围几十把枪在昏黄的烛光下对着中央。角落处戴帽子的人从阴暗处走出，眉眼弯着，边走边鼓掌，眼睛里只剩谢归。

“不愧是谢管家，这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摆摆手，周围的人放下手枪，额头上布满虚汗的男人也毕恭毕敬地低头问好，离开沙发。谢归收起枪，又将枪柄转回女人方向，放松地坐在沙发里。

女人看着桌上的左轮手枪，心里有一种激动，棋逢对手的激动。枪柄朝向自己这边展现谢归的诚意，示意自己她只是来交易的，并未有其他想法，借此降低自己对她的戒备。

“过奖，您也很有趣。对于未知，没人能按捺自己的好奇心，我也不例外。”

女人取下帽子，酒红色的头发散开，大红色的嘴唇翘起，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显魅惑。她很喜欢谢归的嗓音，能将温柔和清冷恰好融合在一起，像她这个人一样，未知，危险，但又克制不住的让人想要接近。

“小姐，赌局已经结束，交易可以继续了吗？”

女人眉毛微抬，单手支着下颌，表示同意。谢归拿出公文包中的档案袋，推给对方。女人伸出手，打开袋子仔细查看，她的指甲也涂成大红色，危险魅惑。

“在谢管家这里，所有的结果都是100%。小少爷您当然可以领回去，不过，除了交易再送给我一份伴手礼吧。”

“据我所知，伴手礼是亲友赠送。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还是不要高攀了。”

女人并未回答，只是将文件收进档案袋，偏头让旁边站着的男人收好。她身体前倾，勾了黑色眼线的眼睛看着对面。

“每一次的偶遇都是必然，以前我不信，但是看到您，我觉得这句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她瞥了一眼在角落偷窥的纪轩，嘴角上扬，声音压低，“我们会再次相遇，这也是必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什么不交个朋友呢？”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太贵的我可送不起。”

女人背部后靠在沙发上，眸子里满是探究与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手枪里的空弹壳。”

“您要的东西有点多哦，礼尚往来，我也想要一份礼物。”

女人点头，谢归指了指角落里的女孩儿，“我想把她也带走。”

被指的少女瞳孔微张，但随后又变为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她看向谢归的眼睛更亮了。

雪子沉思，自己还没有查到这个女生的资料，但能上那样的贵族学校，家中势力应该不容小觑。已经招惹了纪家，再多招惹一个，估计自己有点难办。倒不如卖给谢归一个顺水人情，谁让她这么讨自己喜欢呢。

“这白色蜡烛不太好看，去，我要红色的。”

谢归闻言，抿嘴轻笑，她知道对面这个女人同意了自己的要求。白色的蜡烛撤下，留下一圈的蜡油，换上了红色的细长蜡烛，和烛光晚餐一般，可桌子上只有一把左轮手枪，并没有豪华的晚宴。

“刚刚那位先生一直在向角落偷看，每一次重要的对话发起，不管是答应我的要求，还是规则解释，他都要向角落瞥一眼才继续进行。”

“他的脸上有杀气，是一种直白露骨的杀气，身上的肌肉很健硕。若说他是个打手头领，我会确信无疑。若告诉我他是幕后操纵者，我怕是要思量一番。”

女人点头，手指支着太阳穴，斜看着谢归。谢归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她，红色的蜡烛为谢归的眼神添了些虚无的爱意。

“真正的上位者应该不显山露水，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气息中的致命漩涡。再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可没您的动听，我自然就要怀疑。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对了。”

“哈哈哈......谢管家的直觉很准啊，空弹壳也是直觉告诉你的？”

谢归低头微笑，“小姐，俄罗斯轮盘比的可不是直觉。”眼睛看向桌子角插着的红色蜡烛，然后转向桌子上安稳放着的手枪。

“6颗子弹刚开始放在暗处，空弹壳塞进弹槽之后，又将剩余5枚散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不就是让我认为装的是实弹。一场必胜的交易，犯不着赌上自己的命。此地无银三百两，掩饰的越绝对，呈现出的谎言越虚幻。”

“那位先生害怕的演技不错，更让我确定了幕后之人一定不是他。这是场交易，若是一方的人在过程中死去，那么就不是交易了。您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让我死的。”

女人拍手，眼睛深处藏着征服欲，随后伸出右手，“雪子。合作愉快，期待我们下一次相遇。”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小姐的雪一定不是江南小雪，应是边关寒雪。”

谢归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谢归。交易愉快，期待我们第一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