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任星不愿听，想要直接开门下车。王秘稳重些，拦住了任星，听谢归后面的解释。

“我需要对你们负责。我和你们一起下车，但是必须听我的命令。”

谢归叹了一口气，将后座藏起的手枪揣到腰侧，率先下了车。谢归不停地观察四周，抽出腰侧的手枪，瞄准那个尸体。任星一看到尸体就准备奔上去，王秘紧随其后。

“后退！后退！”

王秘站停脚步，可是任星依旧向前奔去，抱紧了那个尸体，不停地掐小男孩儿的人中。

谢归眉头紧皱，紧盯着小男孩儿胀起的腹部。她举起双手，手枪的扳机在虎口处转了半周，枪口朝下，左手从兜中掏出两根金条。

“纪氏集团，谢归。”

回答她的只有四周的风声，还有任星实施抢救的声音。良久，远处的草丛中站起一群穿着吉利服的人，举着枪向谢归一行人包围。

任星拍打着小男孩儿的脸，最后头垂了下来，小男孩儿确实是一具尸体，甚至出现了腐臭味。

领头人抽走了谢归左手上的金条，离开时向他们说了一句小心点儿。谢归微笑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任星像一条丧家之犬，颓丧地跪坐在尸体旁，眼睛满是茫然。

“王秘，帮忙把他拖过来，你和他一起坐后座。”

王秘也是茫然，但是听从命令，将任星拖了回来。谢归深深看了一眼尸体，坐回汽车的驾驶座，亲自开车。

开出一段距离后，谢归将车停下，打开车窗，手枪对准车后很远的尸体。

“我现在告诉你原因。”

任星的心中仍然混乱，机械的抬头。黑洞洞的枪口射出子弹，正中男孩那个胀大的肚子。

砰——

尸块翻飞，原本平坦的土路中央被炸出一个大窝，飞舞的石块像弹片一样旋转飞出。任星和王秘被巨大的爆炸声惊了一下，赶忙通过后窗观察，随后瞪大眼睛看向已经开始发动车子的谢归。

谢归沉默着，车尾处的沙尘弥漫，车子平坦地驶向目的地，车上人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再多问一句。

“后来呢？”

何莱从往事的回忆中醒来，开玩笑地说道：“后来那两根金条从王秘和小星星的工资里扣。他们好几个月都不敢吃肉了，说一看到肉就会想到那个尸体。”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是路上抢劫的。因为交易方是当地的地头蛇，提前说好了，不会伤害组长。如果车没有停，没有去动那个尸体，那群人都准备放组长他们走了，可惜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

“那为什么还会放组长走，不应该勒索更多钱吗？”

何莱轻笑，“组长是上面吩咐过不能动命的人，抢钱就算了，要是真动了命，那群人可不好过。再说对于组长，重要的是交易时间，要是迟到了，那边还会狮子大开口。”

“哦~”

黎清梦又闲聊了一会儿，准备挂断，没想到何莱又嘱咐了一句和王秘一样的话，让自己遵守第27条合约规定。

她在听到这段故事后，更加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人也变得沉稳起来，业务也开始熟练。

计划在有序进行中，两个月后，黑帮三当家果然申请了保外就医，被押送至一个看管不太严的医院。

雪子从日川的渠道购买了一些毒品，并收买了医院的一个看护，在三当家的药物中添加了过量的毒品。下完毒品后，看护也被雪子雇来的人灭口。

没过几天，三当家暴毙身亡，派系内部出现混乱和斗争。其中有些领头希望通过为三当家报仇来增添自己上位的正当性，最后查到了日川的毒品交易链。

雪子收买其中的部分人员，使三当家派系内部疯传当家死因在于日川。之后她主动抛出橄榄枝，希望能与三当家的旧部合作，一起搞垮日川，他们果然上钩。

将三当家旧部哄骗过来后，逐渐进行提纯和同化，将他们转化为己方成员。

谢归装作毒品的大买家，逐步探清产业链全貌，并以纪氏集团的名义与本土报社合作，增添关于毒品危害的报道数量，发起各种社会活动，引起群众关注，并影响政界选举。

两人以纪东河的房地产公司为壳子，向黑色产业投入资金，改头换面，并进军B国的影视业和房地产业，洗干净之前攒下的脏钱，创建新的黑帮资金链。

黎清梦隐隐感知到谢归与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中警铃大作。黑帮是十恶不赦的，视人命为草芥，就算表面功夫做得多好，还是掩盖不了其丑恶的本质。

一年半左右，黎清梦再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她质问谢归，是否在帮助黑帮的雪子。只要谢归摇头，就算没有任何解释，黎清梦都会相信，哪怕自己欺骗自己。

可是谢归沉默点头。黎清梦骗不了自己了，当事人都承认，自己也没有卑微到为其他人编织欺骗自己的谎言。她愤然离开公司，但也没有回国，只是找了一间公寓，把自己关起来，任思绪疯长，可是疯长的根依旧缠在谢归身上。

“梦梦？你还好吗？我让哥哥去接你啊。”

黎清梦坐在公寓的地板上，喉咙发紧，接听着来自家人的关心。

谢归将自己离开的消息传给了家人，哥哥们在电话中对谢归阴阳了一番，谢归没有反驳，只是虚心接受，只希望他们能将黎清梦安抚好，而且每天都会有谢归的人在公寓楼下保护黎清梦。

面对价值观的不同，黎清梦决定与谢归道别，这场历险自己需要慢慢消化。

两人在公司里闹掰了，具体一点是自己在单方面的宣泄情绪，她不想再在公司见面，幸好谢归率先提出在咖啡馆见面，提前避免了自己的尴尬。

提前三个小时坐在咖啡厅的黎清梦不停叩着茶杯，心情和她的动作一样，难以平静。

谢归那么温柔，懂得礼貌，为什么还要与那些渣滓为伍？

一个无端妄想的想法出现在思想的角落，张牙舞爪地吸引黎清梦的注意。

为什么不能拯救她？她那双脆弱深情的眼睛每每望向自己的时候就好像在求救，自己为什么不能把她拉离这个地方呢？

可是这样的思想一旦冒出就会被黎清梦碾碎，这就像期盼着渣男浪子回头，谢归的处境决定了她不可能走出这样的困境，回归干净的自我。

“黎清梦小姐吗？”

“对。”

包中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接来电和消息，所有的提示信息都在半个小时之前戛然而止。

黎清梦没有等到谢归，却等到了绑架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