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好活着,我什么都会!
作者:末路狂鸽 | 分类: | 字数:3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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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只是个管家50
“大,大哥……”
风介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下意识地想掉头逃跑,但是多年拼杀的经验告诉他,现在逃了,就算自己清清白白的,也会被钉成叛徒。
松下目露凶光,冷漠地瞅着地上如同死尸的谢归,还有逐渐流到自己鞋尖的鲜血。
他没有正眼瞧风介,拉了一下手枪,枪口对着风介出声的位置,身体却朝着谢归。
“大哥……我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啊!大哥,你相信我呀,我为您挡了多少子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哥……”
风介直接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齐流出,双手合十,奋力搓着,像是祈求佛祖保佑一般。
松下僵硬地扭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昔日充满血性的兄弟像一条落水狗跪在自己面前。他抬眼环视一周,那些手下都眼神冷漠又不屑,低着头,如一个个冰冷的机器人。
他想起谢归嘴边轻蔑的笑,身上开始发冷汗,无边的孤寂像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无法承受这种孤独,只能将复杂的情绪外化为愤怒,对兄弟变得懦弱的愤怒。
“瞧瞧你的样子!”
松下一脚踹在风介肩头,对方只顾求饶,根本没有力气和心思反抗。
他以为这样就能把风介踹醒,结果拼杀了十几年的二把手竟像一条狗,从地上爬起来,攀附自己的脚尖,涕泗横流,嘴里不停念着——大哥。
松下盯着风介怕死的眼神,脸都气得发紫,没拿枪的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扇歪了风介的脸。而后者依旧如同狗皮膏药,死死黏住自己的小腿。
他忍无可忍,捞起风介的衣领,鼻头皱着。他嘴边的刀疤在风介眼里越扩越大,越扩越大,好像要吞噬掉松下的整张脸。
“风介!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你当年不是这样的啊!”
“哥,哥,我改,我改,你放过我好吗?”
“风介……”
“哥,我肯定改,我还有一个儿子,你放过我行吗?”
松下沉默了,眼前人的面孔和记忆中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冲到自己身前的兄弟怎么也无法重合。
他双手松了力,风介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松下朝谢归的地方瞥了一眼,随后转过身,双眸紧闭,过了一两秒才再度睁开。
“告诉我,黑色账本在哪儿?”
他的声线微微颤抖,但依旧有极强的威压。
周围的光线很暗,风介因为害怕更没有仔细看松下的脸,只是跪在地上想对策,所以谁都错过了松下眼中的泪花。
兄弟永远在记忆中,风介永远是风介。
“哥,我真不知道,你相信我呀……”
咔嚓——
子弹上膛,黑咕隆咚的枪口对准风介的头。
平淡又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说,否则我让你的儿子一起陪你。”
“求您,别,杀我就行,孩子是无辜的。”
听到松下说自己的儿子,风介彻底怕了。
现在的他畏惧死亡,但更畏惧亲人的去世。
十几年的打拼,照顾他成年的奶奶在七十大寿时被对家暗杀,他的妻子不嫌弃他的身份,却在儿子出生的那一刻死去。
暗杀出现的次数太多了,他甚至不敢给儿子找保姆。派系斗争太过可怕,自己人也在互相猜疑,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他也不敢将儿子交给手下的弟兄们。
可是有一天,他的儿子发高烧昏迷在家,要不是送餐的人发现,估计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开他。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他以为争斗,厮杀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是两条命的事情,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亲人。可是,现实给他重重的一拳又一拳,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儿子高烧烧坏了嗓子,下半辈子都说不出话了。医生说,要是早送来一会儿,就还可以治,而当时的风介正在处理茶社的暗杀成员。
每每听到别家孩子的欢笑声,风介都会沉浸在愧疚中,愧疚积攒的久了,就会变为怨恨,怨恨自己,怨恨松下,怨恨黑帮……
“山本七郎……”
“什么?”
“我卖给了山本七郎。”
松下紧皱眉头,枪口往前移了一寸,顶住风介的眉心,好似绝望的哭嚎,“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
风介抬头,不再乞求饶恕,嘴唇嗫嚅着,好像要说些什么。
砰——
枪声响起,绚丽的火花如同春节的烟火,宣告一个人的死亡。
松下指尖微微颤抖,身子僵直,手臂依旧维持着开枪的姿势,视线下移,失神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也怕了,怕风介亲口承认的背叛。
大哥……
风介含着笑,闭上眼睛,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松下的脚边,喉中含着那声未叫出的称呼。
工厂里静的可怕,角落处好像肆意生长着什么,如同一个暗夜的怪物,朝着松下涌来,啃食他的骨肉。
是孤独,是背叛,是茫然,是一切正在失去的东西……
伴随着这个怪物出现的还有回忆。
“大哥,别害怕,有弟兄我在,这些小喽啰还收不了爷爷们的命。”
“大哥,抽根儿烟解解乏。”
“大哥,我找媳妇儿了,可漂亮啦。”
“大哥,孩子的满月酒你可一定要来,你就是这孩子的干爹。”
“大哥!”
“大哥。”
“大哥……”
“饶了我吧……”
往日种种皆浮于眼前,攀爬仍旧温热的尸首之上,顺着暗红的血液亲吻松下的脚尖。
现在的风介死了,过去的风介永远活在过去,可自己又在哪里?过去,还是现在……
枪口缓缓朝下,手臂也归于身侧,松下的眼底藏着落寞,但再转过身,只剩下一把手的冷漠决绝。
“谢归,你怎么知道这一切?”
这段话像是从牙缝中一个一个蹦出来的,淬着剧毒的。
地上的谢归感觉自己的身体已逼近极限,但面上依旧装的沉静,用尽力气,在嘴角翘起令松下十分厌恶的笑。
“兄弟背叛,手下畏惧,万人之巅,无限孤寂,您知道一切又将如何呢?”
“谢归,我现在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松下一步一步逼近谢归,脚底沾染上风介的血,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留下一列血脚印,而脚印的起始处是那张微笑死去的脸。
他拽起谢归的衣领,盯着对方涣散的瞳孔,冷冷说道,“杀了你,我也在所不惜。”
谢归奋力使自己的瞳孔聚焦,余光观察着松下手上的枪,以及一个角落。
“这句话,也送给你……”
“什么……”
没等松下从疑惑中醒过神,就听见咔嚓一声,自己手上的枪被谢归绑在身后的手抢走。
她竟然折断了自己的手臂!
砰——
绚丽的火花在谢归的后腰绽放,散发出浓烈的火药味还有丝丝淡淡的烤焦人肉味。
松下以为子弹是朝自己方向来的,通过肌肉记忆躲闪到一边,趴伏在地。
“趴下!”
谢归的声音响起,黎清梦来不及反应,没有任何思考趴倒在地。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爆炸声,还带着人的哀嚎。
“跑!”
“爆炸了!”
“救命!”
角落处那桶标注着易燃易爆的废料铁桶被高速的子弹旋出一个孔洞,一瞬间,巨大的热量散开,像一个演奏乐团的指挥者,挥舞烈火的指挥棒,点燃了罐中的化学废料。
绝望又危险的爆炸乐章随着前奏演奏到最高潮,一个引爆另一个,连锁反应,炸出碎片,旋转着飞向远处,嵌入血肉,擦过皮肤,贯穿内脏,一血封喉,将演奏的音符在“观众”的身体中跃动。
热浪一股股袭来,炙热的火焰燃烧着,照耀原本黑暗的工厂,四处都透着如晚霞般火红的颜色,像是一幅地狱盛景,召唤着撒旦前来。
残肢断臂如雪花般散落各地,一滩一滩的血迹在火光中更显鲜红,令人作呕的烧焦人肉味散开,混着化学试剂的刺激性气味。
烟雾升腾而起,微弱的光线照射在做无规则运动的灰尘粒上,勾勒出一条一条笔直的光。火舌嘶嘶地舔舐着残破的尸体,零零散散的人无措地慢慢站起,成为灾难后的幸存者。
指挥棒缓缓落下,爆炸乐章进入尾声。
幸存者们的表情不再冷酷麻木,透露出一股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捂着的左眼,血液顺着指缝流出;他一瘸一拐,小腿上大片的烧伤痕迹;他匍匐在地,手指死死扣着地面,一下一下移动着自己的身子……
他,他们不约而同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无助惊恐地等待松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