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孤寂且漫长的，山中信号断断续续，沈川体验了一把游戏，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时值晚上十点，山中愈发寂寥，入眼皆是黑夜，茫茫群山藏匿在夜色下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

如果是一个人在大山露营，的确需要些勇气。

帐篷内，两人聊着各自过往。

“川哥哥，你是哪里人啊？”

“我湘湘省的，你呢？筑城人吗？”

“嘻嘻，不是啦，我不是黔黔省本地的，只是在这边读书而已，至于我是哪里的，暂时保密喔。”

“这也保密？”

“女生要保密的东西多着呢。”

“你这么说我还真就想知道一切秘密，你说说看，要怎么才能知道你这些小秘密？”

“哼，怎么都不行啦。”卫盈盈眼中闪过狡黠，“哥哥谈过几个朋友啊？”

“想知道啊？”

“嗯嗯，超想知道的。”

沈川一脸正经说：“交换秘密。”

“哥哥这么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多了解一点不是坏事，人和人之间只有互相知道足够多的秘密才能亲密无间。”

“大坏蛋，谁要和你亲密无间！”

卫盈盈娇嗔一句，撒娇似的说：“那你先说。”

“行，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沈川喝了口水，平静说：“我谈过两次半的恋爱。”

“什么啊，哪有谈半次恋爱的？”

“时间还长，我慢慢说给你听呗。”

沈川眼中出现追忆之色，轻声说：“人这辈子最难忘却的是初恋，我也不例外。”

卫盈盈双手撑着香腮，趴在地上静静听着。

“我家里小时候穷，爸妈在外务工，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面，我清晰记得在我读四年级的时候，他们将我和我哥放在小镇上自己读书上学、做饭洗衣。”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我上初一，我爸妈在江城立足下来，终于有能力将我和我哥带在身边。”

“我当时遇到过非常出糗的事，刚从农村到大城市，普通话说不好，有一次去学校迟到，被门卫拦在门口询问姓名，我说了好几次他却表示听不懂。”

沈川轻叹一声，又说：“当时我羞愧的无地自容，脸色涨红难看，好在当时我有个同学路过，替我解了围。”

“这件事给我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从那天起我变得极度不自信，极度自卑，同时也变得非常敏感，任何一件事都会让我胡思乱想。”

“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后来迷上了网络，从此沉迷进去。”

卫盈盈听的非常认真，让沈川心中的倾诉欲彻底打开。

“记得那一年我在网吧玩游戏时，偶然在公屏上看到了一条找LG的信息，我想都没想就私聊了过去。”

“本来只是一次虚拟的玩笑，可不知怎么的，自从遇见了游戏中她以后，我一发不可自拔。”

“她就像一束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黑暗，我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每日每夜都想着她，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在游戏中遇见她。”

“可惜，她远在魔都，我远在江城，这段距离就像天堑彻底将我们分割开来，我不止一次想过不管不顾去魔都找她，可当时我的囊中羞涩，连车票都买不起，又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我只能偷拿我爸的手机偶尔给她打电话，她的声音特别好听，很温柔，很清脆，我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声音。”

“当时我的并不知道这只是一次网恋，注定不可能有结果。后来上了高中，我因为是外地户口，不能在江城读书，只能独自一人回到小镇读高中，也从那时起，我们的联系少了。”

“这段网恋就此不了了之。”

“后来，后来有一天啊，大概是我17岁的时候，他的扣扣头像突然亮了起来，我颤抖着手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现实很残酷，她说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甚至已经和人上了床。”

“我很绝望，变得歇斯底里，也愤怒的像一头公牛，将网吧的键盘砸的稀碎，也因此赔了两百块钱。”

“从那以后，我活的像个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

“非但没有任何学习的心思，也对任何社交失去兴趣。”

“这就是我的半次恋爱经历，也曾让我痛不欲生。”

沈川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哪怕时隔多年，他依旧忘不了这一幕。

他为什么大专毕业后偏偏要去魔都？

何尝不是因为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罢了。

可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偶遇和重逢，有些人走丢了，就是走丢了，哪怕生活在同一条街，一辈子也见不着面。

“听的我好想哭啊。”

卫盈盈哽咽着说。

真假暂且不论，她这份反应就让沈川觉得不虚此行。

人的一生有太多故事，但又有几人可以分享与诉说？

收拾了下心情，沈川没有继续沉迷在痛苦的回忆之中，他故作淡然着问：“我说完了，你呢？”

“你后面两段还没说呢。”

“你想耍赖啊！”

“我没有啊，我本来就问的是你谈过几段恋爱。”

沈川被逗笑了，“后面两段没什么好说的，荷尔蒙到位，卷铺盖就开始滚床单咯。”

“那怎么分手的呢？”

“这你也想知道！？”

“我很好奇啊，你这么帅帅的男生，女生应该不舍得主动和你分手吧？”

沈川一脸无奈：“之前我脸上有痘，皮肤并不好，再加上兜里钱不多，最重要的是她们承受不住。”

“嘁，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卫盈盈显然不信，“哥哥现在的皮肤这么好，难道是一夜之间变得？还有噢，你说没钱我可不信，我可不是没见识的人，你这身衣服和箱子都要上万呢，难道也是一夜暴富？”

“至于你说的她们承受......呸，我才不信。”

沈川耸耸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咯，反正我的讲完了，轮到你了。”

“我没什么好讲的。”卫盈盈窃笑一声，“人家是个好女孩，和男孩子牵手都会脸红呢。”

沈川立即不乐意了，催促说：“你少跟我来这啊，说点我爱听的，到底谈过几次恋爱，有没有被那些混蛋占便宜？”

“略略略，我才不要说这种羞耻的事呢！”

卫盈盈还真决定耍赖到底了，沈川一阵无语，这天下女人怎么都一个样，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多点诚信吗？

“算你狠！”沈川愤愤说了一句，又站起身来说：“你在帐篷里待着吧，我去放个水。”

说完他举着手机手电筒走出帐篷，直接站在山崖边一颗大树下开始放水。

一边放水还一边哼着口哨，放水到最后，正哆嗦着呢，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陡然间没想到可能是卫盈盈，顿时整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去。

“我的妈呀，我说幺妹儿你能不能吱个声，你这偷偷摸摸站在我身后，就不怕把我给吓死了！”

卫盈盈羞羞答答双手交叉站在那：“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我也......”

她支支吾吾半天，沈川没理解过来，他故作惊恐说：

“该死，你不会是女变态吧，喂，你可别乱来啊！我只是出来拉个尿而已，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卫盈盈羞的直跺脚，那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让沈川一阵乐不可支。

“开个玩笑，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卫盈盈低着头，小声说：“我也想上厕所。”

“噢！”沈川恍然，立即让开身位，“明白，明白！这地儿让给你了，我先回帐篷，保证不会偷看。”

说完他就往帐篷走，可刚走到卫盈盈身边，却被她一把拉住。

就在他不解的时候，卫盈盈有些惊惧的看着四周说：“我，我害怕，你能不能站在旁边陪我一下......”

沈川直皱眉，他可是正人君子，哪能做这种事。

“这不合适，再说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恶鬼啊，那些恶鬼吃人的电影都是假的，你不需要担心，帐篷就在这呢，真要有那脏东西，我们俩都得玩完。”

“不要，我害怕的不敢啊！”

卫盈盈哀求的看着他，沈川坏笑一声：“那也不是不行，可你刚才耍赖让我很难受，你说怎么办啊？回去后把你的故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好，我一定说！”

或许是因为憋坏了，卫盈盈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沈川满意的点点头，任由她拉着手来到那棵树下，他本以为对方会放手让他站在一旁，没想到哪怕是脱裤子时也一只手拽着他，生怕他跑掉似的。

磨磨唧唧半天，沈川只听到裤子脱下来的声音，然后......

解决生理问题后，两人回到帐篷内，卫盈盈看他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

沈川见状瞪眼说：“你不会又想耍赖吧！”

“哪有！”卫盈盈嘟囔一句，“我的故事其实没什么好听的。”

她躺了下去，用衣服将自己包得紧紧的，又直视着苍穹上闪烁的星光，声音在帐篷内缓缓响起。

“真的，我的故事很枯燥，你确定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