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丽雅的住所也在塔林区，距离皇家德洛林的学院大概有3个街区。

从实验室离开的唐纳德带着一本笔记来到这里，他有问题想要咨询，迪丽雅在家，两人在二楼的“心理咨询室”相对而坐。

没有拉上窗帘，外面塔林区的夜景依稀可见，屋内灯光明亮。

“怨灵，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因为对某样人，某件东西，某个场景......怀有极强的怨恨，再加上一些奇特的环境与遭遇而形成的存在，在《灵体》一书中，巫师们将这些存在描述为怨念集合体，你遇见的深海怨灵，就是这一类。”

迪丽雅听完唐纳德的来意，按照自己的记忆先解释了一下怨灵这种存在的定义。

“今天下午在沉船残骸中的几次对攻，我的法术落在它的身上带来的伤害，不太如意，我的两个攻击性法术是电与火，按理说不是攻击威力极强的属性么？”

抿了口迪丽雅准备的咖啡，唐纳德斜靠在沙发右侧，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舒适。

“电，火......怨灵并不是普通的存在，正如我上面说的，这是怨念集合体，它本身对大部分元素都有抵抗力，电系和火系两种类型的法术应该可以说是其中比较有效果的两种法术，你说不如意，具体表现出什么状态。”

手中握着笔，迪丽雅推了推眼镜，在手中的笔记上记下一些名词，从外边的窗户看见来，两人就是心理咨询的交谈。

事实上这一次的会面也算是预演，未来两人这种形式的交流不会少。

“当时我用了两个2级法术，陆续命中深海怨灵，但它身上的盔甲......”

“等等，盔甲，什么盔甲？”

听到一个奇怪名词的迪丽雅笔尖停顿，出声询问。

“就是一套潜海服，背后可以捆绑铁索，然后将人投进海里进行海中作业的那一类海事服装。”

唐纳德以为是要让自己解释盔甲是什么。

“我知道潜海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深海怨灵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很奇怪吗？”

“你见过有灵魂体出场的时候身上有出现过实质物品的吗？”

迪丽雅一个反问让唐纳德一时间哑口无言，后者因为对怨灵的不了解以至于他忽略了许多奇怪之处。

不论是幽灵还是怨灵，总的来说都可以被称为能量集合体，它们本身就是一团有着一定行动和思考力的能量，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样的存在可以去给自己装备一些实体物品。

简单来说挥动铁锚是正常的，只要能力够强大，操控一些物品对这些存在来说毫无问题，甚至比人类要更加的便利。

但要说这些能量集合体会穿着一套盔甲到处跑动，想要离开沉船残骸还得以用铁锚给自己砸个洞出来。

这本身就是极为不合理的事情。

因为灵体的本质之一就是虚无，无视物体碰撞体积，这是所有灵体都具备的特性，为什么在这个深海怨灵身上出现了改变？

“我注意到你的话里有一句是它的盔甲可以做到自我恢复，对吗？你确定看见了那件盔甲的恢复？”

在笔记纸页上，迪丽雅在自我恢复这个词的外层圈了好几个黑圈。

“是的，我可以确定，法术造成的损伤并没有存在太久，那个盔甲仅仅只是过了几分钟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回忆了一段时间，确认自己当时并没有出现眼花的情况。

“我知道你的法术收效甚微的原因了，关键就在于这件盔甲，也就是潜海服，它被这个怨灵自身的能量同化了！”

“同化？”

唐纳德的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只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端正了姿势，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指了指迪丽雅手里的笔，接过来之后空着的手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心理咨询就这么变成了学生听课。

“《灵体之怪现象》一书中有一个章节专门提到了这方面的可能性，灵体由于常年的在外暴露，它们身上的能量总是会出现溢散，这些外溢的能量本身带有灵体的印记，因此在长久的接触过某些物品后，它们就可能出现特殊变化，一般这种变化仅仅局限于表面，例如物品的温度，在某些环境下会出现幻象等等，这种物件在海上集市应该有不少，一部分人经常会收集这些东西去欺骗一些不懂的异徒。”

短暂停顿，迪丽雅阿单手撑着下巴，蹙着眉头稍作思考后继续说道，

“单就怨灵来说，一些怨念极其强大的存在往往能够在周围形成一种特殊的能量场，就像它们出现时往往伴随着温度降低，黑暗视觉一样，它们更容易造成一些物品的变化，如果这件物品本身对于怨灵也有特殊意义的话，就会出现我所说的同化现象，我有理由怀疑那件盔甲就是被怨灵用自身的能量同化，进而激活出了某种特殊的力量，这才造成你的法术难以奏效。”

“那我该如何打败它？”

一个拥有同化装备的深海怨灵，唐纳德对它更加有兴趣了。

“怨灵的力量往往强于其它的灵体，根源在于它们的怨恨，这种情绪或者说欲望，会给这些灵体注入负能量，相当于我们的精神力属性，它们追求报复，杀戮，折磨......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的，杀的越多，吸收到的灵魂与负能量越多，他们的能力也就越强，想要打败这样的存在，如果做不到绝对的力量碾压，使用针对性的法术或是摧毁它的怨念结晶，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找到怨念的根源，消除它的怨念，失去报复目标的怨灵力量将会受到极大的削弱，”

这就是迪丽雅给出的最终建议。

“怨念的根源......也就是说，我得去查他当初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沉重的怨恨。”

“没错，这需要你去调查，在这方面我帮不了你，我们之间的合作不包括这方面。”

迪丽雅合上笔记放到一旁的桌面上，整理自己的衣服，显然有送客的意思。

“如果我想让你偿还那份救命的恩情呢？之前本来没想让你还，但关于这个深海怨灵我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需要你的帮助。”

唐纳德不是一个喜欢挟恩图报的人，他想要的其实是迪丽雅能利用脑子里的知识帮助他。

“报恩？”

轻声问了句，随即抓起桌子后面挂着的女式外套船上，再取来一个带着花边的丝绸帽子，往旁边的门撇了撇头说道，

“还等什么，明天开始可能就要进入暴雨周，有些事情必须得提前查探清楚。”

实际上唐纳德误会了迪丽雅的意思，至少她站到桌子旁边并不单纯的只是想要送客，她同样在等着唐纳德请她帮忙，之前的交流让她知道唐纳德对灵体方面的一些学识并不了解。

迪丽雅不喜欢欠人情。

“边走边说，目前我手里确实查到了一些讯息。”

下午在研究所通过库克教授的资料，唐纳德对于格列伯商会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也有了不少的了解，通过一些对比和时间线的整理，他隐约察觉到了被隐藏在外界舆论报道下的事实。

塔林区的大街上，唐纳德与迪丽雅两人结伴前往海事局，调查海上发生的事件，去这里是肯定不会错的。

沿途唐纳德看见有好些商家正搬着梯子拆除店门口的招牌，装饰物，还有些人则是拉着小推车，将放在门口窗台上的盆栽全部移走，暴雨周的临近让德明翰正在进入每年的特殊时期。

“深海怨灵的报复具有极强的目的性，5艘船，没有一艘不是格列伯商会的，还有今天下午的铁锚碾杀，在我看来，那就是针对格列伯商会副理事长的袭击，它的怨恨对象当中必然有这家商会。”

双手插在兜里，风中带着湿意。

芬格在唐纳德的双腿间来回穿行，乐此不疲。

“这很正常，怨灵的报复就是这样，有明确的目标，带有一定的连坐性，也就是只要跟它所仇恨的存在靠近的人，都是敌人，你插手这件事，得做好被它当作阻碍进行攻击的准备。”

迪丽雅竖起大衣的领子，伤势还未痊愈的她对夜风的吹拂还有些敏感，唐纳德看见了，只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好拿出去的，总不能把大衣拖给她，万一被误会可就尴尬了。

“我查到深海怨灵第一次报复性的袭击在三个月前，而在这个时间点上再往前推三个月，就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沉船案。”

“三个月......更早的没有了吗？”

迪丽雅突然的回应让唐纳德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后者注意到可能是自己的思维跳跃了，所以紧接着说道，

“一个灵体的成型是需要时间的，特别是怨灵，它出现很容易，但你遇见的那个，明显实力不弱，三个月的时间.....这不是一个足够强大的怨灵出现的时间，当然，这只是书上的说法，我也不能保证在一些特殊情况的刺激下这个时间段会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