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作者:谷夫 | 分类:都市 | 字数:11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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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王建留下绝笔
五洲侵权的事实已经可以确定了。
是请上海的研究所鉴定的。上海研究所把五洲的专利和产品与迅通公司的专利和产品进行比较,得出结论:五洲的专利与迅通的专利只是最后一步不同,但这一步是重要的一环,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五洲公司的产品是按照迅通公司的专利技术生产的,也就是说,五洲并没有按照自己申报的专利方法生产。上海研究所人员说毫无疑问是侵权。
尤茂昆找来李坤兴和江小涓商量,说侵权既已成立,只有想想有什么办法让迅通公司和社会知道是王建个人行为,不是五洲授意的。问李坤兴法律上还有办法吗?
李坤兴说,虽然是王建个人行为,五洲也是受害者,但从法律上,无论五洲知不知晓、授没授意,都要承担侵权责任。王建个人擅自行为是企业内部责任,另外一层法律关系。可以另外向王建追究责任。
江小涓说,追究王建责任也没用,他能有什么能力承担,无论经济上还是声誉上。
尤茂昆说:“这是五洲几年来最大的危机了。请协会协调也渺茫,跨省的,人家那里不理,有人说迅通公司就要抓住这个机会炫耀一把,增加点知名度,五洲是他刀板上的肉了。王建说在同行里找人,我看算了,这种人能有什么像样的朋友,再讲这种事到处声张,人没找到帮忙的,丑事倒弄得满世界知道了。你们去找他,看看他有人不,没有就算了。你们还要让他写一个事情经过,立字为证,我想要弄个公证。”
李坤兴想了想说,这种事应该可以公证,就是证明王建写的情况是他自愿写的,真实有效的。
尤茂昆说,要让做公证的人问,王建回答,用这种方式好,比我们问或者他自己直接写要好。
李坤兴说,公证不会介入民事行为的,只会证明民事行为的真实性。
尤茂昆没说什么,好像没听到一样,对江小涓说,你们一起去找他吧,先把情况写下来再说。
两人又来到研发中心,到了王建的办公室,关上门,李坤兴说:“王建,上海研究所的结论下来了,认定我们的产品侵权,是完全按照迅通公司的专利技术造的,你有异议吗?”
王建像是被审讯的犯人,低头说:“没有……但是,只有最后一步是他们的,前面我已经研究出来了。”
李坤兴说:“没有最后一步你根本造不出这个产品是不?”
王建说是。
李坤兴说:“也就是说,你没有按照你申报的专利制造产品是不?”
王建说只有最后一步不同。
江小涓忍无可忍了,说:“王建,你说清楚好不,最后一步是用了迅通的专利,不是你的专利对不?”
王建点头。
江小涓说:“那你还说什么那些废话干嘛?侵权就是侵权了,照你的专利造不出,你就报了个假专利!亏你一个正常脑子的人,报自己的专利,用别人的专利造产品,你弱智了,害我们还宣传我们五洲有了发明专利呢,还去花那么大功夫拓展市场,市场倒是拓展了,费用下去了,工夫白花了,还卖得越多赔偿越多,你害死我们了!我们销售这块就不说了,整个五洲被你害惨了!赔六千万,还有名誉损失,这个无形损失无法统计,你真混蛋!”
江小涓的生气李坤兴能够理解,听说谢中强回五洲,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五洲有了这个专利。这事对销售、对五洲打击确实非常大。
王建当然也意识到了,初春的三月,天气已经不冷,但也不至于满脸汗水直淌,是惶恐和紧张了。
李坤兴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有人指使你的,你现在赶快说出来,算是立功表现。”李坤兴想过,是不是有竞争对手收买他的。
王建说:“没人指使。是我一时糊涂……当时压力大……公司说不出成果要开除……再说我不甘心,只差一步被人抢先……”
江小涓说:“你一个大男人别找借口了,谁没压力?工作会没压力?人家的专利不是在压力下做出的?做错事就在承担,别找借口,希望你交代材料别瞎写!公证处的人也会找你了解,希望你实事求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别错上加错!你现在唯一的补救就是承认是自己一人的所作所为,是利欲熏心,虽然你这样说,别人还是会认为是五洲授意你做的,五洲要为你背黑锅,后果太严重了!你个人声誉是小事,五洲几十年的经营,几百人的公司,被你一个人坏了声誉,你怎么来谢罪?你怎么让外人相信是你个人行为?有时替你想想,你一个男人要敢做敢当,去跪在迅通公司面前,承认是自己个人行为,可他们也不会相信呀,还丢脸,丢你的脸就算了,丢五洲的脸!所以现在你只有先把是自己一人行为这个事实承认下来,下一步看五洲损失的大小再说。少牵连到五洲就是损失小,你懂不?”
王建点头。
李坤兴是懂了。心想江小涓说话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自己要自愧不如了。王建应该听出了吧,就是告诉他五洲损失太大了,你别说什么五洲给你的压力了,承认完全是个人的原因吧!还让他别管自己的声誉、面子了,如果有用,就去跪在人家面前,这叫敢于担当。
王建应该是听懂了,他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也后悔,我完了,做错一步,一世完了,我王建身败名裂了,到哪里都完蛋了。连累五洲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挽回,同行里也没有人,我也不好意思说这事。你们随便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
王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把头抬起看窗外,李坤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果敢,甚至是凶光。嘴角还微微撇了一下。这是自暴自弃,任由处置,死猪不怕开水烫?
江小涓说:“估计你也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算了吧,别扩大影响丢人了,又不是你一个人面子的事。”
李坤兴说,今天就先把情况经过写下来,别推客观原因。
暂时没什么可说了,李坤兴朝江小涓看看,江小涓点头,李坤兴起身说我们先回去汇报。你这事太大了!
李坤兴又注意王建,发现他目光定神而呆滞,反应迟钝,嘴里“喔喔”地应答,机械地站起来,傻傻地点头。
出来后,江小涓说,我是不是太狠,我是真恨的,恨不得上去搧他耳光,但又不值!
李坤兴说我理解你,这事对你们销售的挫败感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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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涓说就是,恨死了,全部规划要重来。
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下班了,李坤兴赶紧与公证处联系,公证处也说笔录内容只能询问你们民事行为的主观意愿,不能介入具体行为本身。
晚上,李坤兴习惯性回忆、复盘白天的工作,总觉得心头压着一件事要再琢磨,又想不起来是何事,就一件件回忆。想起了,是王建的表情,那种由正常的羞愧、惶恐到反常的镇静、坚定的表情。
他好像想开了似的。难道是他觉得灾祸临头,躲不开避不掉,动索性坦然面对生死以。
而眼神里的一丝凶光,是不服,是要发狠做什么极端的事?
是听了江小涓的暗示,要去朝人家跪下?甚至更极端的行为,自残什么的,以求原谅?
更有甚者,是要报复谁,甚至做出失去理智的无差别报复社会的行为?
是要报复尤董,或自己,或江小涓?
是要自杀?据了解,他是内向的人。
想到报复别人或自杀,李坤兴觉得有必要防患于未然。可现在跟尤董说吗?尤董虽然非常喜欢别人沟通,但别人都怕说错话被其批评,我说这种事会不会被他认为是杞人忧天?对江小涓说,她也会认为我心思太细、过于优柔的吧?
就想不管它。但既已想到,这念头就挥之不去。打王建电话吧,探下他的情绪,言辞可比白天轻缓些,略作安抚,防患未然。
手机通了,没人接。
一看时间,才晚上8点,不至于睡了吧。
过10分钟又打,依然如此。过会又打,还是这样。
不会吧,难道真的来事了?继续打。是希望真有事以证明自己观察仔细判断正确吗?可要阻止了恶果的发生才算完美。
到8点40,已经好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是通而不接。
也可能是王建不想接。
就发信息:速回电,有要事,有助于你事情的解决。
想用这个骗王建回电。
到9点还是没回。
怎么办?真是杞人忧天了?不怕笑话,去王建宿舍看看。要是情况正常,是我多虑,就明说你不接电话担心你又如何?尤董知道了说自己是妇人之仁又如何?
就从家里出来,开车前往。李坤兴知道王建的宿舍,是五洲在厂边盖的一幢员工公寓。开车到达,问住在楼里的工人,王工住哪间,工人领他到门口。
李坤兴敲门,没人应。已经9点50了。再打其手机,还是没人接。
这好像是不正常了。
这个可以汇报尤董了吧。
尤董在电话里问:“你们下午说了刺激他的话了吗?”
李坤兴说:“应该没有,就是正常地说这个事对五洲的危害,要他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把情况写清楚。”
李坤兴想的是,江小涓的言语是重些,但也算正常,并且不能跟尤董说江小涓说话严厉了吧?
尤董说:“那不会有事,你再联系他吧。”
尤董就这么一句话便挂了电话,是觉得我杞人忧天了吧?我这就回去?但人命关天,慎重点不为过吧?抑或,尤董是无所谓王建出事,甚至认为出事了反而不是坏事——能洗清五洲?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吧?企业家能心狠如此?
李坤兴慢慢走出员工公寓,要开车回去,看时间10点半了,犹豫了一下,打了办公室张主任电话。他不怕别人笑话了,他竟然想让张主任叫锁匠来开门。李坤兴知道五洲的五金活包给一个锁匠做的,要锁匠来开防盗门。要是没事,向王建说明,他不至于骂自己吧。
让所有的人都骂自己吧,可自己是出于良心,任由别人吧。
李坤兴只是向张主任要锁匠的电话,没说事情。张主任给了,李坤兴打电话给锁匠,请他到五洲员工公寓开锁。锁匠说认识,老去干活。
锁匠很快过来打开了防盗门。锁匠不要李坤兴付钱,说签字就可,李坤兴说这次的钱我付掉,但你先不要走,进门等我一会。
李坤兴想的是,如果房间里没有情况,比如王建上吊了,吃药昏迷了,就把防盗门再关上——锁匠开锁并不弄坏原来的锁,好有人证明他只是进屋看下情况就立即退出了,没有单独在屋里。
李坤兴打开灯,见是一个小套间,进门是厨房兼吃饭间,里屋一张床,靠窗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张纸,用一支水笔压着。
立即拿起来看。
上写:我既然做了错事,一人做事一人担,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世上没有后悔药。与五洲和其他人无关,我以自己的命保证这一点。只希望五洲看在我不惜生命的份上,不再追究我的赔偿责任,这是我给家人的唯一交待了。
是王建的绝笔!
不幸猜中!佩服自己的判断与决断,庆幸发现了。
他把纸条装进口袋,手有些颤抖。立即全屋搜查,没看到王建。
是到外面去了。还来得及吗?
立即不动声色地对锁匠说,我们出来。出来后锁上了门。
等与锁匠分开,就打电话给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