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花香禾苗鲜
作者:周仲莲 | 分类:其他 | 字数:6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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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尾声 (9)
“吃亏,什么叫吃亏呢?比起明森和剿匪牺牲的小李我一点亏都没吃,离休费,退休费,退休费,离休费!已躺在地下的明森和小李,他们去哪里要离休费?退休费?我,已经很幸运了。能活到现在看到国家,繁荣富强;民族,独立兴旺;人民,安居乐业;我们年轻时的理想实现了。”
钟字荟看着自己嘴里吐出的烟雾消失后,眼晴睨着他:“诗人,真不愧是诗人啊,眼里看到的尽是茑歌燕舞,潺潺流水。一些触目惊心的事你老兄却看不见。”
“字荟,我知道你对现在社会上一些腐败问题深恶痛疾,拿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你就是个‘愤青’。但我们做到了问心无愧,我们在领导岗位时没有应酬过一餐饭,没有陪过一次酒,到下面检查工作,我都是拿着饭盆排队吃食堂。这本来很正常的事情,下属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人们的思想观念都偏了,社会的舆论导向也变了。我不知道有些人嘴巴为什么这么馋,简直吃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钟字荟禁不住大笑起来。佟青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哈哈哈,佟青,你不馋吗?”“我馋?”佟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哈哈哈,我们第一次去明森家,这缽碗黄鳅干焖酒酿辣椒你吃得最多。”“哪是我吃得最多,是你吃得最多。”佟青回过神来抿嘴笑着反驳钟字荟。“是你吃得最多。”“是你吃得最多。”“是你。”“是你。”俩老友各不相让。
看着和莲子并排扶着石栏杆的伍升澜,佟青狡黠地转嫁目标:“好了,好了,不争了,我们俩都没有吃很多,是升澜吃得最多。”说完这句他差点就要笑出声来。“明森自己也没有客气,吃得也不少。倒是莲子大嫂,如果不是明森夹碗里最后一条给她,那餐她可是一条黄鳅干都没有吃到。”钟字荟接过佟青的话。“呵呵呵,呵呵呵。”佟青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在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做到了洁身自好已很不容易,你不要太难为自己,看不惯,像是谁欠你几百吊钱似地整天拉着个脸。老兄,‘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哦。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健康快乐地享受老年生活。要相信,总有一天党会重典治腐,一个风清气正的社会环境会到来。你看,港澳已回归祖国,港澳回归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世界上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做到,我们要相信党。不说了,我们参加革命时的初衷已实现,民族独立,国家富强。”“电灯电话,高楼大厦。”钟字荟调侃似地接过他的话:“佟青,你不再去争取离休,就这样吧,我们和莲子大嫂出来游览的费用,你不要买单,就我和升澜来买单。”佟青撇嘴斜睨着钟字荟半晌:“哼,你真是的,我会差这么一点点。”
“莲子大嫂现在好像也没有抚恤金了。”“是啊,说工厂改制,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不存在这个工厂了,但莲子大嫂说现在她的口袋里每时每刻都有钱,六个侄女每月都按时给她钱。”
“她呀,口袋里只要有两百元钱就认为很多很多了。她辛苦了一辈子晚年总算还不错,过几天是她的八十大寿,我要发言,我要给侄女们讲她们妈妈的故事。讲她的勤俭、辛苦、朴实、善良、坚恝、她是我最敬佩的女性之一,要她们好好孝顺妈妈。”
“侄女们做得很好了,还要讲吗?”“要,我要给她们讲‘百善孝为先’,讲‘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动物还知道报母恩,我们人不要不如动物。”
“佟青,你今天好激动啊。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在父母病床前端茶递水,喂药喂饭,接屎接尿。”“只要想做,就能做到。字荟,你不是也做到了在你母亲病床前端茶递水,端屎接尿吗!”“可我只是在我母亲床前做了这些,没有侍奉我父亲。”“那是你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他老人家不是这么早去世,你也是能做到的。”“想必莲子大嫂八十大寿的诗,你也打好腹稿了,能先吟吟我听吗!”
“当然可以,那里不押韵帮改改,听着啊。”
傲霜凌雪寒冬经,
爛熳山花笑丛中。
六女拜寿传佳话,
高堂白发沐春风。
“很好,短短四句,概括了莲子大嫂一生的经历。”“这样可以是吧,要不要修改?”“哪个敢修改你的诗哦,李白、杜甫都不敢改。”“那我就这样照念了。”佟青说完不由地看着和伍升澜并排站着的莲子: “莲子大嫂在看什么?那么专注。”
“肯定又在想明森,她呀,一年365天没有一天不想明森。刚才我们说赣江汇入长江再融入大海,她马上就联想到能不能融入滨海市,融入明森工作过的城市,还有几年明森离开我们就已经40年了,她每天这样刻骨铭心地思念明森,也不知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过得多辛苦啊……”
章江和贡江合流处,莲子和伍升澜手扶着石栏杆并排站着看远去的赣江水,伍升澜在向她讲解赣江源头:“莲子大嫂,这赣江是我们的……”
“嗯、哦、啊。”她一边回答着伍升澜,一边远眺水的那端,思绪飞得老远老远。“哦,我们在水的这头,明森在水的那头,我们在赣江头,明森在赣江尾。
我在水的这头,明森在水的那头。她对着赣江水的那头问:“明森,我80岁了,你还记得吗?”恍惚间,她眼里淼淼大海波浪之上长出一片绿油油禾苗,明森戴着大沿帽,穿着棕黄色军官装,扎着武装带,年轻英俊的身影漫步于绿油油禾苗中,悠闲地唱着:“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哎嗨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香……”“咦,明森唱错了,明森怎么会唱错?我们是讲好了的啊!我们不是唱蚕豆花香麦苗儿鲜,而是唱蚕豆花开‘禾苗鲜’呀。”她摸摸头发,霎时,当年剪着“二妹子”头发的莲子乘着淼淼大海波涛追上明森:“明森,不是这样唱,你唱错了,应该唱蚕豆花香‘禾苗鲜’,我们讲好了的,不是唱蚕豆花香麦苗儿鲜,我们是唱蚕豆花香禾苗鲜,蚕豆花香禾苗鲜,蚕豆花香禾苗鲜,禾苗鲜,禾苗鲜,禾苗鲜……”《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