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对别的姑娘都冷冷的。只有对木然，眼神总是那么温柔，安静地观察着她，然后自顾自笑得很开心。那可能是他人生中难得的清纯的时光。木然刚好出现在了那里。跟她说话的时候，沈峰的语气也会特别轻，生怕吓坏了她。她去打开水，他总会抢先一步去开水龙头，生怕开水烫坏了木然。她去打饭，他就排在她身后，看着她跟天琪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也插上那么几句。毕竟都是同龄人。一聊开了，木然也会打开话匣子，跟他说些话。然后，他就如电脑般迅速存储下来那些信息。日后时不时地会蹦出来。比如木然说，我怕狗，那么在路上见到狗，他一定会挡在她面前。比如木然说，一些人送贺年卡不环保，中学时最烦同学之间互相送，浪费钱浪费树。虽然她务实得可怕，甚至不近人情，可是沈峰都觉得她很特别。虽然那些年一直很流行各种音乐的，折叠的贺年卡，沈峰却从来没有给她过一张。他送她的东西都特别实用，比如小台灯，小风扇等等。当然这些东西木然从来不曾收过。越是如此，越让沈峰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姑娘。不像其他女生男生还没追呢，就开口要娃娃什么的，装可爱，沈峰看了就倒胃口。一个男生再淘气再混球，他也知道什么是好女人。只是他们只是学会了如何追求女人，却没有学会如何珍惜一段感情。

木然也对他有过一丝不忍。寒假快来的时候，北京下了一场大雪。沈峰在寝室楼下一直等着她回来。帽子衣服上全是雪，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雪人。那一刹那，木然特别感动，她特想骂自己：“你还是人吗？哪怕不爱他也应该善待他不是吗？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他！”她轻轻走过去，对沈峰说：“这么冷的天，你来等我干嘛？会生病的。”沈峰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没关系，我是男生，没事。你回来我就放心了。走了。”说完，摆摆手，消失在了一片大雪纷飞中。

那之后，沈峰发了几天高烧，从没打过吊瓶的他去校医务室打了几瓶药水才缓过来。但人消瘦憔悴了不少。许多爱慕他的女生既心疼，又愤怒。多么感人的爱情啊，多么痴情的男神啊，那木然真是木头吗？怎么不为所动。她不是木头是铁吧！

木然哪里不感动呢？沈峰生病期间，她也担心过他，但是始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关心他吧！她怕沈峰误会，陷得更深。不关心他吧！她也做不到。她心还是善良的。何况，人家因为她生病了。她买了许多罐头送到了沈峰寝室。因为小时候，她每次生病都能吃到罐头，那是她童年最好的记忆。只有那时，她那母老虎一般的妈妈才会对她温柔一点，给她一瓶菠萝或者橘子罐头。那酸酸甜甜的滋味至今难忘。所以，沈峰病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他吃罐头。木然偶尔很孩子气，她不知道在大城市里，罐头远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好吃的东西。送礼其实很寒碜。但是她就是觉得发烧了，吃点罐头心里才会满足，还有那种麦乳精，心里甜蜜，身体才不会那么难受啊。

沈峰见到木然来看他，当然很激动。那是木然第一次进男生寝室，到处脏兮兮的。唯独沈峰的床铺纤尘不染。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木然，你快坐下。”沈峰还顺势给她加了个垫子。“你能来看我，我特别高兴，真的，病全好了。”沈峰语无伦次了。盼了很久的龙来了，他怎么能不激动呢。“你等我才病的，我有责任。”木然总是这样，别人撇清关系，责任，义务，道德，可她偏偏不，总是喜欢把这些枷锁加在身上。“哦，原来是这样。”沈峰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她能来，他已知足，证明她心里有自己啊。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木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颇觉尴尬。放下罐头就想走。沈峰赶紧挽留。“你陪病人聊聊天嘛！至少你要打开罐头给我吃啊。要不你喂给我吃。”沈峰开始撒娇卖萌。木然对他毫无办法。对他的追求毫无办法，对他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对他的大道理不能反驳，对他将来的变化亦毫无办法。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吧！她把元风降得死死的，可是在沈峰这里，是沈峰能把她降得死死的。后来发现已经迟了。

沈峰是活跃的，暧昧的，他能轻易哄得一个女生很开心，也能轻易让一个女生欲哭流泪。他和木然之间的关系也像极了贾宝玉和林黛玉，不过是倒了过来。前面数年，他为她流泪，后面数年，她为他流泪。两个人后来离婚时，木然说，欠你的，我还清了。沈峰去了美国做律师，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他不是不爱木然，而是实在爱不动了。那些年轻时欣赏的优点，到了婚姻中，竟像刺，刺伤了彼此。人要有距离感不是虚言。而木然呢？被他的嫉妒，被他的出轨，被他的报复，伤得体无完肤。木然不恨他，当初，嫁给沈峰，自己只当他是根救命稻草。因为不是元风，她嫁给谁会幸福呢？而有多少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直有别人，而且念念不忘。木然觉得，她误了沈峰。而沈峰觉得从头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被她耽误。就好像一个人看到了冰山上的一朵雪莲，明明知道山高路远，道路崎岖，明明知道很危险，有风险，可是就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和渴望，想要攀上去一样。他们谁都说得清道得明呢？这辈子，木然都是他心里唯一开过的雪莲花，但那摘取的过程，那种心痛，也让他痛彻心扉。哪怕后来成了美国IT领域知名的大律师，洋车洋房洋妞都有了。哪怕他风流倜傥，依然招很多女人喜欢，但是他内心依然有遗憾。他建造了一座王城，可是王后却不是木然了。每一次放纵的背后，是他快意的报复，但是报复完之后，是更深的伤心。李木然永远不知道，她成就了沈峰的成功，出色，成就了他的风流，成就了他的坏。

圣诞节的时候，校园里四处都是欢乐的气氛。硕大的圣诞树，圣诞老人、麋鹿、拐杖的小玩具，以及各种花环还有卡片遍布了整个校园。

在学校里，大家喜欢过些奇奇怪怪的节日，比如3月7日女生节，男生会给女生送玫瑰花。这可苦了班上那四个男生，四个男生要给班上28个女生送玫瑰花。每次林雨乔收到班长的花都会十分爱惜，她会把花插在一个小小的花瓶里，每天用水供养着，还时不时洒店花露水进去。整个屋子香气四溢。林达对这种廉价花露水的味道总是心存不满，却又无可奈何。要知道，她只用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她总记得梦露说的那句话：人们问我穿什么睡觉，我会回答香奈儿五号。林达始终认为，女人的优雅在于有品位。林雨乔的花露水当然入不了她的鼻孔。那气味沾到身上，久久不散。林达宁可不喷香水，也不能容忍自己带着一股脑儿花露水的味道出现在学校或邻校的party上。一个女神用六神，还不笑死人了。还有11月11日光棍节，这一天，单身的同学都会吃一根棒棒糖，抚慰一下自己孤独的心。大学和高中时的心态完全不同。高中时，谈个恋爱什么的，就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同学们只敢偷偷摸摸的，躲过班主任和同学们的眼睛谈恋爱。走在路上时，就像鲁迅笔下的柔石，总要和漂亮的女青年保持三四尺的距离。而老师呢？就像王母娘娘，拆散了一对又一对情侣。稍微有早恋苗头的，便会被老师呈对角线分隔开坐，一个居于教室的天涯，一个位于教室的海角。让他们没有办法顺利交谈，让他们没有办法朝夕相处。老师还会做一件事，那便是跟踪。每天下了晚自习，会偷偷跟着回家的同学们，看谁跟谁走在了一起，出了校门，越走越近。木然不由觉得好笑，那时，老师总是迂腐地认为，早恋影响学习，却不知道，成绩好的同学们都早恋呢。也不全像瑞江那样因为喜欢她学习成绩下降了。很多还是互相促进，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双双考上好大学呢。木然班上，隔壁班上，后来有好几对，继高中同学后，又称为了大学校友，最后结为夫妻。那样不是很完美吗？到了大学情况完全变了。没有男女朋友这件事变得紧迫起来。和高中相比，那大把大把多出来的时间，男生不能只打游戏，女生不能只穿衣打扮吧！学习之余，除了谈恋爱，真没有什么事情了。而且，蝴蝶，蜜蜂都恋爱了，更何况是一群群少男少女呢？且不说寂寞了，也不说无聊了，单单就是马上到来的圣诞舞会，就需要一个舞伴。不然，进场时，多没面子啊。

有男女朋友的自然不用愁了。如林达那样的大美女也不用愁了，想当她舞伴的男生从宿舍楼一直排到食堂。男人有时就是那么奇怪。自己未必多喜欢林达，但是看到身边大把的男生追求她，便不顾一切加入这场竞争中。林达就像个女王一样，看着他们为她反目，为她疯狂，她却久久没有固定下来其中任何一个。于是，一群人争相为她服务着，讨好着。大学四年，她跟不同的男生暧昧着，也保持着距离。林达表面看上去很好追，很开放，但是其实眼光非常高。就跟她只提LV的包，用香奈儿五号的香水，穿MAXMARA的大衣，巴博利的风衣一样，菲拉格慕的鞋子一样。一切都有她独特的追求和品位。一群涉世未深的男孩子哪是她的那杯茶呢。最后多半，人走茶凉了。林雨乔非常看不惯林达对待感情的态度。觉得她就是一个坏女人，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们为她着迷，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狐狸精。但是林雨乔又不得不服这个狐狸精。至少大学四年，人家追求者不断，玫瑰花不断，她呢？除了女生节那天收几朵玫瑰花，从没有得到过那样的关怀。林达常年拿着玫瑰花回寝室，她就那样把玫瑰花往桌子上随意一扔，都懒得放在瓶子里或立起来。放几天后，玫瑰花满目疮痍，渐渐枯败，便会送到垃圾桶。一些男人纯真的愿望就这样和垃圾一起，被送走焚烧，化为灰烬。多年后，林达年老色衰，非常富有，可是身边没有一个真爱她的男人。她才幡然醒悟，年少时，轻易得到的爱情，原来是那么难。若当时你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没有珍惜，那么在后来，你花再多钱，再卑微，爱情都不会回来。

如木然这样有男生喜欢的女孩儿也是发愁的。她愁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真的不想让沈峰成为自己的舞伴啊。明明知道，和他一起去，会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会让所有女生羡慕。而且他不会介意自己踩他的脚或踢到他。他会照顾自己。可是木然就是不想。公开的场合，她只想陪在元风身边。她只想被人误会，元风是她的男朋友。沈峰身体已经恢复了，又跟以前一样，斗志昂扬地投入了对木然的追求中。他跟木然提了好几次要当她舞伴的事，小妮子也不置可否。沈峰心里很生气，别的姑娘求之不得，只有木然，把他往外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呀。但他也能感觉出来，木然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至少愿意和他聊聊天，说说话了，不像以前一样扳着个脸，仿佛千年寒冰。

舞会前一天，木然去找了学长白庭方，请他当自己的舞伴。白庭方满口答应了。其实，木然不知道，早在报道那天，这个学长就对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漂亮的女孩子，男孩子都会多看几眼，但那之后，他也就渐渐淡忘了。一天之内见那么多女生，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之后，系里组织活动，他们又见过几次面，感觉依然很好。但是他也没有主动追木然。他对于爱情就是个懒人，我不会主动追，但是你若来了，我就留下，颇有守株待兔的做派。木然对于他而言，岂止是兔子，简直就是凤凰啊。只是他的梧桐树，可能落不了这只金凤凰。且不说元风了，近前，还有沈峰那么一个强大的情敌呢。沈峰喜欢木然的事情，在这所并不大的学校里，已经是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了。白庭方当然知道，不过，木然没答应不是吗？既然如此，他不是还有机会？

对于这一切，沈峰都毫不知情。所以舞会当天，画风直接从偶像剧变成了恐怖片。

当木然挽着白庭方的手出现在舞会上时，角落里的沈峰顿时天旋地转。爱情的失意，男人的自尊让他无地自容。仿佛会场上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看没，你心心念念的小公主，正挽着别的男人呢。她眼里心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十九年优等生的骄傲，乐队主唱的骄傲，万千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的骄傲顷刻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深深的屈辱和不甘。舞会要求，非要有舞伴，你木然难道不能找我吗？难道我就那么不堪，不配当你今晚的舞伴吗？沈峰的大脑完全不能正常思考。因为他热烈的追求，竟比不上一个只见过几次，略打过交道的学长，这太不公平了。

木然只是挽着白庭方的手入了场，接着，便匆匆放开了。整个晚上，她连舞都没有和他跳。白庭方也似乎明白了，这只是小小的利用而已。或是为了让沈峰死心而已。女人心，海底深。哪怕只是十八岁的少女，就如此复杂了。她纯净的外表下，的确有颗善良的心，但是那只是对元风而已。她心里再不能对其他男人那么好了。

整个舞会，林达都是明星，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聚焦。木然也在角落里，沈峰死死盯着她。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已经死在那目光里无数回了。白庭方只是陪着她，偶尔问问她需不需要饮料。他也觉出了一丝不自在。但是能陪在木然身边，他是很开心的。他甚至希望这个舞会能久一点不要那么快时间结束。沈峰看着他们在一起，哪怕没有跳舞，没有接触，他心里也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感觉到恶心。他的女神可以一个人，但是绝对不可以有其他男人。哪怕只是挽着手都不可以。木然怎么欺负他都没关系，不理他都没关系，但是他不能容忍她跟其他人好。他心里，其他女人都可以站在烂泥里，唯独木然不可以，就算在烂泥里，她也得给自己站直了。后来，他们成为了夫妻，他自己在外头花天酒地，招蜂引蝶，可是只要有男人多看木然一眼，他都十分在意。他不允许木然穿短过膝盖的裙子，不许木然随便披头发，他只希望她的美属于他一个人，只被他一个人看到。沈峰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哪怕日后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身边佳人无数，他还是如看护一件珍宝似的看护木然，他的方式就是不让她见光，不让别人看到她。仿佛一看到就会抢走似的。

一晚上，沈峰都在喝酒，一杯接一杯。有人来约他跳舞，也有女孩子过来陪他说话。但是他都一言不发，只是喝着酒。边喝酒，边盯着木然的一举一动。木然也觉察到了，心里十分害怕。她怕沈峰伤害自己伤害她。舞会结束时，沈峰身边已是一堆啤酒瓶。按往日，这些酒足以让他醉倒，可如今他真的异常清醒。心里的痛苦支撑着他不能倒下。木然很担心他的情况，但是也不敢靠近，只是在他不远的地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沈峰就是既喜欢又讨厌木然那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和瑞江一样，为木然痛苦过，但是木然总是显得置身事外。是啊，是他自己选择为她难过为她颓废的，能怪她吗？哪怕她只是怜惜他，他就已经知足了。可是她就那样无辜地看着，仿佛他是一只黏着他的小猫小狗。木然心里未必是那么自私那么坏，可是给沈峰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室友扶着沈峰离去了。木然和白庭方也匆匆离开。回到寝室，沈峰室友打来了电话。“喂，是李木然吗？你赶紧来校门口。沈峰发酒疯，喊你的名字呢。你再不来，全校都知道了。”

木然冲了出去。校门口昏黄的灯光下，沈峰拿着啤酒瓶坐在地上，完全没有在意北方十二月夜晚的冰寒。见木然来了，他就跟个孩子一样，突然哭了。“李木然，你终于来了。”

那一刻，木然呆在了那里。那是第二次，沈峰感动了她。她非常自责。她对他非常残忍，甚至恶劣。把那颗爱她的心伤得体无完肤。她把他的心扔到了冰窟窿里，浸得湿透了，也没有提起来。可是那颗心还在拼命靠近她温暖她。“李木然，你是人吗？你怎么忍心看他这么难过。”木然反省着自己。瑞江因为她学习成绩下降，本来全校第一，有望考清华北大的人，最后只去了湖北大学。他自嘲，之前一直想去北大，最后好了，也去了北大，不过是湖北大。现在阳光帅气活泼的沈峰也因为自己这么痛苦颓废。木然骂自己，你就是个扫把星。爱你的人都不会好过，从元风，到瑞江再到沈峰，统统都没有好下场，人只有离开你，才会过得好一点。

沈峰身上满身酒气，他踉跄地站起来，走向木然。然后拥抱了她。他抱着她，还是轻轻地说：“我想听一听，你有没有心跳，会不会心痛。”说完，放开了她，他擦身而过，再一次消失在了冰冷的夜色里。这一次的背影是弯曲的，他根本没有办法站直。木然就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像冬天的树叶落光的树。她的确做错了。她不该拿白庭方去让沈峰误会，她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逼退他。有什么比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更让人伤心的呢。这一天，木然觉得自己比沈峰更伤心。

回到寝室，已经十一点了。室友们都已趟在床上，有的在上网，有的在看书。

“木然，你回来了。刚刚你风哥哥打电话来了。”天棋提醒木然。

木然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若干个未接来电，全是元风的。元风找不到她，都快急疯了。寝室电话，手机，就差学校电话没打了。

“喂，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到处跑，你不知道危险？”元风接到电话后，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担心我啊。”木然感觉很幸福，因为元风很在乎她。

“当然。你知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你知不知道有坏人。”元风总是这样，把木然当个孩子，担心她这担心她那里。就这样，一辈子担心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妹妹。

“恩，知道啦。”木然享受着元风的教诲。她不会想到元风为了等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承担了多少压力。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全家人都盼着他成家立业了。两年前或许以还小为理由，这一晃就28了。临近30的人，有白净那么好的女孩子在身边，家人都觉得元风好高骛远，极不踏实。从爷爷，到爸爸，再到姑姑全都把他催了一遍，他都无动于衷。每次家庭聚会都是元风最不耐烦的时候，他们能把结婚的好处从古说到今，从中说到外。把不结婚的坏处也列举一大箩筐。比如，孤单时没有人陪，老了没人照顾等等。可在元风看来，那些都不是理由。如果不是木然，其他女人他还不愿意让她们陪，被她们照顾呢。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找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回来，吃她做的饭，穿她熨的衣，看那张不让他喜悦的脸。元风发现自己其实很独，他的心只会对木然说：欢迎光临。其他女孩再怎么敲门，再怎么喊，他都听不见，也不愿意回应。可是能等多久呢。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真的最后能来自己身边吗？元风没有把握，也不愿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