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已经打开，朱汤姆马上看到自己网站熟悉的标识，那株绿色的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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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人来疯的天堂，每天一万个新帖的超火爆灌水天地”

“开贴有益严肃思考理性争论”

彭渤看看朱汤姆，不由暗笑，这不是在作商业的读书网站，如果说是精神家园好象更合适，再看里面的的频道，浮生杂记，非常故事，侠客山庄，科幻之城……谈诗论词，现代诗歌……后世火爆的网络小说分类几乎没有。

“朱总，恕我直言，这不是商业，这是人文。”包不凡又一次插话了，可是彭渤马上打断他，“包总监，有话直说。”包不凡的脸又一次涨红了。

不用恕我直言，随笔类、散文类能卖钱吗？

此时的付费系统也完全跟不上，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榕树下的散文随笔类型，就算赶上后来的付费系统，可能也无法建立一个长久的能够维持生存的商业模式吧？

“现在缺的就是一套支付方式，不用到邮局汇款，”朱汤姆很直接，“我们榕树下曾试图推出电子书，并定价一元到两元。，就是因为没有支付方式，所以阻碍了电子书的推广。”

后世的朱汤姆仍然相信，如果当时支付方式能跟上，那么每年收入可以达到千万级别。榕树下早就一统江湖了，哪还会有后来的事情。

事实上，朱汤姆畅想的小额支付要到 2003 年左右才能够实现，先是网银、手机充值，再是点卡、虚拟货币，直到后世的微信和支付宝。

一句话，榕树下的电子书做得早了。还是那句话，先行者总要付出代价，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烈士。

“我是这样想的，朱总，如果我们合作，这些分类要全部砍掉，加大玄幻、仙侠、都市类的比重，对，商业，作各种各样的小说，商业话的小说。”彭渤解释着什么叫仙侠，解释不清干脆拿徐克的《蜀山传》说事，可是朱汤姆没有过看，陈寸也没有看过。

“还有广告，加大广告的招商力度，我有信心，通过广告收入先期实现网站的收支平衡。”彭渤道。

包不凡看着他，他倒不担心彭渤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因为眼前的朱汤姆好象对彭渤的科学提议不感兴趣。

“关于你说的支付系统，我来搞定。”找人做支付系统。彭渤很有信心，他还是阿里巴巴的股东，马风也是好友，搞一个初级的支付系统不成问题。

朱汤姆显然不同意彭渤的意见，是啊，榕树下走出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作家：郭敬明、李寻欢、邢育森、今何在、燕垒生、方世杰、唐发财、饶雪漫、慕容雪村、步非烟、沧月、韩寒、蔡骏、安妮宝贝……

“榕树下”使无数爱好文学的普通人好梦成真，并凝聚了一批在华语文学界极具影响力的作家，可是这些作家不写什么玄幻，也不写什么仙侠，他自己也看不上其他小说。

“我有不同的意见，但愿我是错的，”朱汤姆比包不凡要直接得多，“彭总，你说的这几类小说，我不相信读者会愿意看，你要让我看到，你说的是对的。”

彭渤不语，他静静地看着朱汤姆。

中国互联网历史上，一些人充当着新技术和新模式的领军者角色，如金山求伯君之于国产软件，马风之于电子商务，丁磊、陈天桥之于网络游戏，这些人都能被归入一个清晰的阶层，但却很难将朱汤姆归类。

这个中国IT业的元老，见证了中国互联网行业十多年来的沧海桑田。从网络文学到网络游戏，从博客明星到Web2.0新军，互联网行业还没有谁如朱汤姆这般涉足多个领域而屹立不倒。

“可是，朱总你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吗？”

此话一出，吓了包不凡一跳，话说得太重了，大家这是在谈合作啊，朱汤姆还不是澎渤传媒的员工。

果然，朱汤姆阴下脸来，“何以见得？”

彭渤道，“你引以自豪的很多人追随你不断创业的故事，还有这么多你认可的作家也在追随你，可我却认为是在犯罪——一个人谈理想是牛逼，一个人带着一帮人谈理想就是犯罪！”

因为每个人不止是个人，他后面还有家有老婆孩子，空谈误国也误家。

朱汤姆无奈点头，这是一个诚实的人，彭渤喜欢。

“我与你一样，可以去开辟一个新天地。我喜欢那种不安分的生活，日复一日的轻轻松松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的人生必须充满挑战，或冲上云霄，或跌入谷底。”彭渤站了起来，虽然眼前只有三个观众。

朱汤姆严重同意。

“我们澎渤传媒正处于发展阶段，除我之外，其他的高管都是总监一级，包括老包。”彭渤看一眼包不凡，“可是，如果你愿意，你到来会成为澎渤传媒创业以来的第一位副总裁！”

橄榄枝。

包不凡看看朱汤姆，却不知他是否会接过来。

朱汤姆以自己的人脉和华尔街优势，承担起澎渤传媒在公关、市场、营销方面的工作，彭渤认为是合适的。

“你只对我一人汇报。”彭渤又强调道。

“澎渤传媒上市吗？或者有这方面的计划吗？”朱汤姆突然问道。

“我们不急着上市，但我们要时刻准备着，停在红灯的第一线上，一旦变绿灯，我们会是第一个冲向前方的人。“彭渤说得隐晦，可是包不凡知道彭渤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朱汤姆站了起来，陈寸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自始至终都在谈网站的未来、商业模式，但彭渤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澎渤传媒老早就对榕树下产生兴趣，收购，只有这一条路！

……

一条红色内裤静静地躺在朱汤姆办公室的抽屉里，这条内裤他没穿过，也没有扔掉的打算。

这是今年他三十岁生日时，“榕树下”同事送的礼物，上面写满编辑部成员的名字，鼓励他实践“只剩一条内裤也要坚持下去”的诺言。

可是现在他实在进退维谷，坚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合作，又背弃了他的理想。

“怎么答复，朱总？”陈寸、李寻欢、路金波等榕树下高层站在他的面前。

彭渤的意思先是要改版网站，把原来的版面增加或者变换成他说的几类小说，而后通过广告实再收支平衡，再来制作支付系统。

“让他证明给我们看，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人愿意看什么玄幻，仙侠小说！”朱汤姆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