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沈歌顿时愣住了，因为这正是那化身章鱼怪一口吞了他老妈的“父亲”。

“妈，我看你又犯糊涂了，这是我的徒弟沈歌，不是什么沈耀。你忘记我以前和你提过，还给你看过他的照片？”姜静将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下，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原本老太太身上就有旧伤，上次大病一场后情况更严重，看着身子骨还硬朗，实则有点回光返照的感觉。

并且除了身子骨之外，意识也变得不太清晰，看似在和你正常的交流，实则有些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认错人这种事就更常见了。

显然老太太不这么认为，一听自己女儿说她认错人，气得用拐杖把地板砸得嘣嘣作响：“我怎么可能认错，他就是沈耀，小时候调皮我还用拐杖抽过他。明明生在军人世家，是块当兵的好料子，却要跑去搞什么研究！浪费天赋，真是太可惜了……沈耀，你如今这是想明白了？”

“抱歉啊小沈，我妈现在意识有点……”姜静尴尬的看了沈歌一眼，正想解释，却被沈歌打断。

“师娘，沈耀是我爸。”沈歌直接说道。

沈歌以前以为因为那三年在榕山精神病院“深造”导致自己对儿时的记忆模糊，现在发现自己的“记忆”分为清晰和模糊两种情况之后，才确定并非是他忘掉了与父母相关的记忆，而是这部分的记忆属于“模糊”。

梦境世界的出现使得他逐渐想起这些“模糊”的记忆，却又因为在梦境世界中的死亡，让原本“清晰”的记忆变得模糊。

不过好在沈歌对父亲的记忆还没模糊到连名字都忘记的地步。

“沈耀是你爸？”老太太盯着沈歌，目光中的审视意味越发严厉，那种感觉就像是熊孩子干了坏事被她盯上却死不承认的感觉。

姜静一听老太太念叨的“沈耀”竟然是沈歌的父亲，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妈，你看我都多大年纪了，沈歌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伱说的沈耀。”

“沈耀结婚了？还有了孩子？”老太太似乎还在消化眼前的信息，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

沈歌对父亲的记忆十分“模糊”，或者说他十岁之前的记忆就处于十分模糊的状态，因此别说老太太口中的军人世家“沈家”，他就连自己有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清楚。

“老夫人，您能和我说说沈耀所在的沈家吗？”沈歌想着或许能从沈家找到一些父亲的消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能查到当年的真相。

老太太似乎还沉浸在“沈耀有孩子”的惊讶中，倒是姜静开口说道：“我妈口中的沈家，我小时候听我爷爷提起过，说是满门忠烈也不为过。家中的男人上到军官，下到士兵，皆为军人。只是后来因为一场战争伤亡惨重，家道中落。随着上面几位老人退了下来，也渐渐退出了大京。”

“我小时候见过沈爷爷，他当时带着小孙子来我家窜门，我记得那小孩就叫‘沈耀’，他很喜欢看书，后来听说出国留学回来，放弃了家里原本给他安排的军官路线，选择投入国家研究行业。就因为这事气得沈爷爷一病不起，最后将他逐出了沈家。”

沈歌听了姜静的讲述心情有些复杂，在他模糊的记忆中老爸和唐叔叔明明只是某医疗器械公司的职员，最多也就是个“医生”，怎么突然间就一跃成为国家级研究员了？

而沈歌对自家老爸的记忆都很“模糊”，就更别说这个沈家，以及一气之下将他爸逐出家门的沈爷爷了。

不过自己老爸会出现这种结局也不意外，就以一个军人世家来说，都希望子孙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将战士这条路走到黑。谁知出了一个“异类”，弃武从文，只喜欢埋头搞研究。

这在从战场上下来的老一辈眼中就是大逆不道，会将他逐出家门，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当然，沈歌在意的不是老爸被逐出家门，而是沈家对老爸的“研究”知道多少，他是不是当年海亚研究所的元老？

如果是，沈歌觉得自己的“系统”、以及梦境世界，或许都和老爸有一定关系，即便不是他所为，他也应当知道一些线索。

想到这，沈歌不由得想到当初叶静玟对他说的那些话，如果他就是当年那个体内出现“始祖诡异”的婴儿，父亲召集各路人才组建最初的那批诡异研究者，然后一步步唤醒这个世界沉睡的诡异……

“师娘，你知道沈家的地址吗？”沈歌问。

姜静摇了摇头：“沈爷爷退下来之后，沈家几乎没人能撑得住家门，你知道大京这地方，一砖头砸下去能砸晕几个干部，沈家当初在大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沈爷爷一走，树倒猢狲散……至少目前我在大京认识的几个沈姓的干部，应当都和那个沈家没关系了。”

沈歌叹了口气，对没能查到沈家的消息有些遗憾，好在他也没指望能从父亲这条线查到什么。

这时，却听老太太说道：“嚯，这不是沈家的娃娃吗，我记得你，沈耀是吧？咋的，终于愿意听我的劝，来和我学八极了？”

沈歌：？

姜静：……

“老夫人，你这话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沈耀，我是他的儿子沈歌，也是你女儿的徒弟……”

沈歌话还没说完，就听老太太恍然大悟的说：“哦！沈耀你结婚了啊，对象是那个姓杨的女娃娃是吧，我说你当初放弃去军官学校，跑去留学学什么生物研究，是不是就是为了这女娃呀？”

嗯？

沈歌一愣，没想到这也能有收获，正想顺着这话题问下去，却见老太太跟小鸡啄米似得点起头，似乎……睡着了。

“？”

“……”

在场其余人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气氛中，姜静略微抱歉的说：“小沈，实在抱歉，我妈最近就这样，聊着聊着就经常犯困。要不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等她睡醒了之后，你再继续问？”

“师娘，那我就打搅了。”沈歌对自己父母的情况十分在意，好不容易遇到个可能知道当年一些线索的人，自然要尽可能的了解一下。姜静让女佣给沈歌准备一间房，然后和佣人一起扶老太太上楼休息，沈歌和姜静一起吃过午饭，聊了一会儿榕城分部的事，也就回到房间休息。

奇怪的是，当沈歌躺在房间的床上时，意识竟然出现短暂的模糊，接着一股诡异的倦意来袭。

又是这种诡异的困意？

沈歌心里一惊，坐起身让小七同学控制腐血触手锁好门窗，交代它如果有人找他就模仿他的声音应付，接着全身附着红雾战甲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很快，沈歌再次进入那种迷迷糊糊、浮浮沉沉，仿佛身处大海之中，渐渐飘向一望无际海中的诡异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沈歌被一阵异响惊醒。他发现自己被反捆着双手，嘴里也被一团布塞住，然后用透明胶缠了好几圈。

“唔唔，唔唔唔。”沈歌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双手还被反捆着缠了几圈，根本使不上力。

他在挣扎的过程中撞到了旁边的人，然后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骂道：“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动一下，老子就把你扔下车去。”

嗯？

沈歌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进入梦境世界时，被困在车里送上榕山精神病院的经历？

沈歌尝试呼唤了一下小七同学和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这次面对那浑厚的男声怒骂，他没有再挣扎，试图惹恼对方获取更多的情报，因为他已经知道后续会发生的事。

沈歌冷静了下来，看似蜷缩在后座角落一动不动，实则在集中精神，尝试凝聚精神力。

很快，他感觉到掌心出现一块石头，这是他尝试利用“具现”的力量，用精神力凝聚的石头。

具现的能力还在，确定是梦境世界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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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让沈歌比较奇怪的是，无论是他之前一路探索进入末日榕市的高塔，被满是眼睛的黑暗房间吞噬，还是大京平安酒店陷入梦境世界，最后进入尖塔导致梦境世界坍塌，都意味着“梦境世界”的毁灭，那现在为什么又进来了？

沈歌想到了平安酒店那次梦境世界崩塌时看到的那些镜像碎片，无数的画面重迭在一起，就像是“天干”所说的“结局”！

这么说无论是末日榕市的高塔崩塌，还是平安酒店的尖塔崩塌，这两个梦境世界的崩塌仅仅只是一个“结局”的崩塌，一块梦境碎片的崩塌，并非是梦境世界的崩塌？

所以，这里是新的梦境碎片？

沈歌每一次进入梦境世界都能获得不少线索，并且对梦境中“力量”的控制也越发娴熟，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梦境世界又要给他什么！

正当沈歌思索间，听到车子停了下来，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一只大手拽着他的肩膀，将他从车子上拖了下来。

和上次的情况一致，刚被拽下车，就被拽他下车的人重重摔在地上，险些疼的他昏死过去。

有了上几次的经历，沈歌也清楚梦境世界中的各项感知都和现实一模一样，正因为如此，接下来他才会体会好几个月生不如死的人体实验。

这一次他没有挣扎与吵闹，身旁的男人也没有谩骂，只是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扯掉蒙住眼睛的破布。

接着，那男人指着前方锈迹斑斑的铁门，和上面已经掉漆的牌子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如果你乖乖听话，保证你能过的和正常人一样，如果不听话，那我们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轰隆！

这一次的雷声早了一些，还在男人说话的同时就已经炸响，在闪电划过那一秒，铁门旁掉漆的牌子上血淋淋的几个红字格外瘆人——

精神病院。

“是因为我这一次没有挣扎，这人少了几句谩骂的时间，所以细节上出现了一些偏差？”沈歌目光微微一沉，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这一次梦境世界之旅选择和上一次截然相反的选择，那是不是会走向完全不同的结局？

比如，从一开始就配合实验，甚至尝试主动加入，成为榕山精神病院的一员，就像当初自己对榕山精神病院“清晰”的记忆中那样？

“好，我知道了。”沈歌乖乖地站起身，显得十分乖顺。

他如此顺从的模样也让那男人一愣，不过对方也没说什么，拽着他径直走向精神病院中。

沈歌走在大院中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和他原本“清晰”记忆中的榕山精神病院的格局有些不同，倒是和上次梦境世界中击败院长之后从住院大楼逃出来看到的景像差不多。

沈歌被魁梧男带进精神病院之后，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上前，从魁梧男手中接过他，并和魁梧男说了些什么。

沈歌这次很配合那些白大褂进行初步的检查，主要是想要安安静静的听魁梧男说了些什么。

只可惜刚听了几句，就被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中。

房间很小，只有十个平方大，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连个通风的窗户都没有，像是一间独立的监狱。

奇怪的是，这次沈歌有了清晰的“主观意识”之后，并未再出现第一次来到梦境世界面对那些白大褂，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激动的挣扎、嘶吼，嘴里吼着“我没病，放开我”、“我不是精神病”、“是他们害我”、“放开我”一类的话。

也因为这样，这一次白大褂没有给他注射镇静剂，只是随口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等白大褂离开后，沈歌目光看向左侧紧闭的房门上面巴掌大小的观察窗口，透过窗口看出去，就像是好几张苍白的脸挤在一起，盯着房间里的沈歌。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些苍白的脸便是刚才离开的那些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