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封为“祭天”，禅为“祭地”，所谓登封报天，降禅除地，正合“受命于天”的真意。

在北宋那位不要脸的宋真宗把封禅大典搞臭之前，封禅在历代帝王心中还是很隆重的。

比如唐太宗李世民，就一直拒绝封禅的提议，担心劳民伤财是一部分，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玄武门之变”，让这位千古雄主也对于面对天地时过不去心里的那一道坎。

三代时期不说，在汉武帝之前，真正登泰山封禅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秦始皇。

而此时，陈皓提出让汉武帝封禅，自然是出于文明对抗的考虑。

正所谓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那名潜入者是用了什么手段将匈奴国运具现化陈皓不去管，但是想要具现大汉国运也必须走一样的路径，通过某种仪式将大汉的文明之力具现出来。

试问，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还有什么比封禅更合适的祭礼呢？

“封禅？”汉武帝听到陈皓的建议，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想过封禅吗？

他当然想过。

但是他觉得应该是彻底击败匈奴之后，再去泰山，敬告上苍。

只是现在……

陈皓看出了汉武帝的犹豫，但是他不担心汉武帝不答应。

因为这位帝王，封禅成瘾！

在历史上，汉武帝曾十次东巡，六次封禅！

当然，这六次封禅，每一次都是劳民伤财，靡费甚巨，是汉武帝中后期天下困顿的原因之一。但是，那都是历史，和缪境有什么关系。

陈皓只需要对方来一次封禅，压制匈奴国运而已。

果然，只是经过短暂的思考，汉武帝便采纳了陈皓的建议。

“准奏！”

“元狩三年，朕欲封禅泰山，丞相与诸位爱卿尽早弄个章程出来。”

“莫要影响接下来对匈奴用兵！”

汉武帝说完，起身离去，满朝文武都是躬身行礼。

“唯！”

随着朝堂上定下决议，陈皓这只小蝴蝶轻轻扇了下翅膀，元狩三年多出了泰山封禅这件事。

或许有人会说，陈皓这么做，不也是改变了历史原本的走向吗？

自然不是这样的。

自从匈奴化国运为狂风，污染就已经开始，而陈皓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历史最后的节点收束到原本的轨迹上。

比如漠北决战，比如漠南无王庭！

……

时光荏苒，转眼间，元狩三年过去了一大半，来到了肃肃秋日。

陈皓望着面前高耸的泰山，心绪起伏。

一帮儒生研究了大半年，总算从今秦简中拼凑出了上古时封禅的礼仪，此时汉武帝正站于祭台前，而霍去病正在诵读着司马相如书写的《封禅书》！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历撰列辟，以迄于秦。率迩者踵武，逖听者风声……”

霍去病的声音在陈皓的耳边回荡，他闭上眼睛，释放出精神力，感应着这方天地的变化。

如果封禅不成，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潜入者的手段。

突然间，陈皓感觉脚下震动了一下，还没等他睁开眼，耳中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是一道温和的女声。

“你不该带他来这！”

陈皓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奇妙的空间，此时自己仿佛独自站立在一座山峰之巅，面前云海苍茫，在云海中，隐隐有一道身影，那身影窈窕，彷如一名女子，身体绽放着七彩霞光。

“他？你说谁？”陈皓问道。

“刘彻！”那身影的传出的语调轻柔，“他应当是十年后才来这里。”

陈皓心中一怔，望着那女子的身影，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后躬身一礼，说道：“晚辈陈皓，来自两千余年后。因有史前文明潜入文明海，欲污此段文明进程。不得已请汉武帝刘彻提前十年泰山封禅，召大汉国运镇压。”

“敢问前辈是……”

那云海中的女子沉默了片刻，陈皓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更加恭敬，不敢冒昧。

然而突然间，陈皓听到那女子发出一声古怪的轻“咦”声。

“你在两千年后，是什么身份？”

陈皓一怔，随即说道：“回前辈，两千年后，我只是炎夏的一名普通的文明使。”

“嗯……一定要说的话……”

“还是炎夏天骄，2023届十二支魁首。”

“梦尊准弟子，羊尊准笔友。”

云雾中传出女子一声轻笑，随即说道：“抬起头！”

陈皓抬起头，只见眼前的云雾渐渐散去，出现了一個身着翠绿宫裳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容颜绝美却让人无法记住，仿佛只是看着她，下一秒就会忘记她的模样，能记起的只有她神情里的温和。

她朝着轻轻一指，顿时一道光芒就从神魂海中飞出，化作了玺儿的模样。

玺儿看了看陈皓，又看了看那碧衣女子，嘴唇动了动。

陈皓此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神秘女子明显来历非凡，万一这熊孩子被张口喊一句“母妃”，那自己就完犊子了。

此时玺儿张开了嘴，对着陈皓说道：“父皇……”

陈皓：(((;;)))

别喊！别喊！别喊！

“这位神仙姐姐我好像见过！”

陈皓：(；＿)

得救了。

“玉玺，好久不见，你孵出来了。”那碧衣女子笑了笑，伸出手，那玺儿立刻就被吸到了她的手上。玺儿也没有反抗，对这个女子只是觉得本能的亲近。

那碧衣女子感应了一下，点点头。

“原来，本体遗失了……”

“文明？两千年后是这么称呼大道的吗？”

此时陈皓看着坐在那神秘女子手中的玺儿，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脑中飞快搜索这个女子有可能的身份。

但下一刻，碧衣女子手腕一甩，那玺儿重新就飞了回来，落在陈皓的肩膀上，她冲着陈皓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

“此地只是时光之中的大道留痕，并无太强的力量，我亦只是其中倒影。”

“明年夏日，天火燎原，我会调此间大道，压制北方邪法。”

“但需谨记，胜败皆在那个夏日！”

“回去吧！”

说完，那云雾重新弥漫，可是遮蔽她的身形，此时陈皓只是犹豫片刻，便再次喊道：“前辈可否告知晚辈名姓？”

云雾中，一道声音幽幽传出。

“青帝为吾父，吾名碧霞君。”

……

陈皓睁开了双眼，正对上一张大脸。

“白石啊，你醒了？”

陈皓反应过来，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马车中，他没有立刻搭理霍去病，而是思考刚才自己经历的那一幕。

青帝？

那可是炎夏神话中掌管天地的五方天帝之一，主张东方，居泰山，乃是最早的泰山府君。

那么那个女子的身份也就很清楚了。

碧霞元君！又被称作泰山奶奶。

在现世的时候，陈皓也爬过泰山，还去碧霞元君祠里上过香，磕过头呢。

只是……

究竟缪境有神仙，还是历史有神仙？

陈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在帕特农圣地遗迹的时候，他看到了雅典娜的虚影；后来在交流赛的赛场上，又看到白鹰国的选手召唤天使。当时他就在想，炎夏虽然是历史文明，但也是神话大国啊。

那么炎夏是不是也能具现神仙呢？

现在真的见到了，又有些不确定。

那个碧霞元君，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是通过什么方式具现出来的？还是本身就是真实存在的？

“白石啊，伱还好吧？”此时霍去病的声音在陈皓耳边响起，将陈皓从困惑中拉出来。

陈皓反应了一下，突然自嘲一笑。

自己只是小小如烟境，想那么多做什么？

等自己修为起来了，有些事情自然就会了解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缪境的问题。

于是，陈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向霍去病：“没事，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对了，我之前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霍去病靠着陈皓坐下，说道，“封禅大典后你仿佛就魔怔了，就站在那里，谁喊你都不应。”

“还是陛下说你或许神游太虚，让人将你小心抬下山的。”

陈皓一愣，随即问道：“封禅怎么样了？”

听到陈皓这个问题，霍去病立刻笑了起来。

“很顺利！”

“陛下得到了天意，明年夏季，苍天会镇压北方怪风！”

“当是我大汉与匈奴的决战之时！”

陈皓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倒是和之前碧霞元君跟自己说的一样。

明年？

那就是元狩四年！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历史上汉匈的漠北决战，也正是发生在元狩四年！

陈皓暗自松了一口气。

历史的进程，似乎终于要回归他正确的轨迹了。

……

与此同时，匈奴王庭。

精美的大帐中，黑袍人猛然睁开眼睛，那一双没有眼瞳的眼中仿佛蕴藏着无尽虚空。

他从白骨堆上下来，缓缓走出大帐，一双视线望向了南方。

他仿佛看见了遥远的天空中，有一座巍峨的山峦虚影，那山峦虚影中，传出阵阵龙吟之声。

“泰山！”黑袍人轻声道，“都已经被打崩了，在缪境中居然还能影响我的计划。”

“真是顽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