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城堡。

一层大厅。

王妃泪流满面，握住冰刃的右手微微颤抖：“你，怎么不躲。”

“因为我死不了。”陈宇微笑：“也知道，你没想杀我。”

“……为什么。”

“你曾经不是和我说过吗，未来我会做一件大事。这就证明现在的我，不会死。能顺利活到几千年后。”

“……”

“命运啊。”陈宇耸耸肩：“伱心里也明白，一切都是注定的。”

闻言，王妃情绪愈发崩溃。

“乖。”陈宇却一脸平静，不顾胸前蔓延的血迹，转身拍拍王妃颤抖的肩膀，指向楼上：“一楼这群小伙伴正在觉醒。我们去三楼聊吧。”

说罢，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

他径直迈步，走回了自己三层的卧室。

王妃则静静注视陈宇的背影，沉默许久，擦干脸上泪痕，跟了上去。

“关上门，谢谢。”

一屁股坐在办公桌旁，陈宇翘起二郎腿，并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香烟，口吐火焰点燃后，塞进嘴里：“坐。”

关上木门，王妃坐在对面：“你早知道我会来。”

“废话。”陈宇吐出一口烟雾：“我也不是智障。”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魂珠都吃，抽根烟怎么了。”嫌弃的挥散眼前烟气，他换了个坐姿，直视王妃：“不聊没用的。你来这条时间线，多久了。”

“……四十年。”

“为什么来这么早。想直接杀‘大帝’他妈？”

“我连大帝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找得到他母亲。”王妃眼神复杂：“我只想尽早来，趁大帝没成长起来之前杀了他。但可惜。我找遍了每一个地方，也没找到他的踪影。”

“呵。”陈宇笑了，掐灭香烟。

“所以，当时我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那个大帝，是你。”

说到这，王妃捂住脸，垂下头，身子再次抽动，哽咽：“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就是我。”

“如果我没有逆时间而上。”

“就不会带你来到现在。”

“你没来，人类就不会吞食魂珠。”

“也就不会有以后的劫难……”

陈宇收敛笑容，道：“也就不会有人类。”

“……”王妃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忽然嚎啕大哭。

长久以来的信念全部崩塌。

她穿越万载光阴。

历尽几百次轮回。

意义是什么？

价值是什么？

万年了。

支撑她一直活下去的支柱，就是向推广魂珠的始作俑者复仇。

而现在，眼前的事实告诉她。

是她亲手“点燃”了魂珠，“杀死”了万年后的哥哥。

她才是始作俑者。

她才是罪魁祸首。

她，才是最初的“起点。”

“别哭了，来根烟。”陈宇递出一根香烟。见对方不为所动，只顾着自己哭，便再次塞进嘴里，安慰：“妹子。其实换个角度来思考，你反而是人类文明的救世主。要不是你闲的有病，逆时间过来，还带上了我。人族早几把灭亡了。你早来四十年，也看到了这个时期的人类，是个什么情况。”

“哇！！！”

瞬间，王妃哭的更大声了。

“别哭！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哈哈。嗯。”

“我不在乎！”王妃状若疯癫，猛地抬头，重重拍桌：“文明灭亡与否！我不在乎！我就是不能接受未来的灾难，是我一手导致的！”

“你太激动了。”陈宇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魂珠堆旁，拿出一颗魂珠，递给王妃：“来，吃颗魂珠，冷静一下。”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王妃双眼顿红。

“你杀不了。”陈宇张开双臂，面无表情：“别自欺欺人了。事到如今，你也应该彻底清醒，时间悖论为什么叫悖论。我不会死。你也一定会穿越万年而来。否则这条时间线，就压根不会存在。”

“……”

王妃无力沉默。

“怎么说呢。”双手插兜，叼着没点燃的烟，陈宇走向窗边，眺望云空：“我理解你心里的一部分感受。如果‘命运’是注定的，那我们就只是一群提线木偶。什么自我和意识、什么独立和自由，统统狗屁。”

“这就像玩电子游戏。我们只是游戏里的固定NPC。啊……太绝望了。”

“但有没有好处呢？也有。”

陈宇转身，看向王妃：“比如我。明明回到了古代，却一点也不担心能不能活到几千年后。因为未来，我必定是出场的。”

“有些人常说，生活啊，既然无法反抗，就要学会享受。”

“而我们既然是历史的既定桥段，那纠结又有什么必要？”

“所以。”

“归根结底。”

“人类，不是你拯救的。”

“未来，也不是你导致的。”

“魂珠，更不是你激活的。”

“你就是一个连自我意志、自我思维、自我选择、自我自由都不属于自己的傀儡，这一切和你又有鸡毛关系？”

“……”王妃继续沉默。

“怎么样？”陈宇笑了：“这么想，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王妃抬眼，直勾勾与陈宇对视。

良久，擦干脸上的所有水迹，站起身，眼神重新坚定：“我还要走。”

“走什么？”陈宇皱眉。

“接着逆时间，到更远的过去。”王妃攥拳。

“旅游？”

闻言，王妃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道：“当初在‘命运之屋’里，我和你说过。当我们在见面的时候，我会和你说一个大秘密。”

“哦，对。”陈宇点头：“你的确说过。”

“那现在这个秘密，你想听吗。”

“不想听。”陈宇秒答。

王妃：“……”

陈宇：“没想到吧？你是不是开始憋的难受了？”

王妃：“……”

“行吧行吧。”陈宇咧嘴：“你说。我想听。”

“……也许，确实不该说。”王妃抿嘴，低下头：“这个关于万族起源的真相，你不知道的话，会更幸福。”

陈宇：“……”

王妃：“没想到吧？你是不是也开始难受了？”

陈宇：“……”

陈宇：“不难受。命中注定，你会有这一皮。”

“也给我来一根烟吧。”王妃伸手。

陈宇二话不说，将嘴里叼着的烟递出。

王妃也不嫌弃，接过后，用指尖释放一朵火苗，点燃烟头：“这个秘密，也是我在你那个时间线上得知的。当时，有一个人类遗迹被挖掘。上面清楚记录了万族的来源。”

“它们怎么来的。”陈宇问。

“你知道在万族之中，人类文明还有一个绰号吗？”

“不知道。叫什么。”

“始祖。”王妃吐出两个字。

“始祖……”陈宇皱眉。

片刻，细思极恐：“难道人类是……”

“对。”王妃寒声：“人类，就是一切文明的始祖。更准确说，我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种族，其源头，都来自于人类。它们……都是人类的后代。”

“卧槽！”陈宇头皮瞬间发麻：“老子就说嘛！它们无论那个种族，都长着一张类人脸。原来它们都是杂种！”

“根据遗迹的古老玻璃碑记载，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七八万年以前，世界上只有一个智慧文明——人类。”

“当时科技水平不高不低。”

“人口数量比较分散，总计百亿左右。”

“并且不存在异能这种超凡力量。”

“可突然有一天，在当时人类的某个国度里，凭空出现一个超凡者。实力极强。任何热武器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进而统治了全世界。”

“也是觉醒异能的人吗？”陈宇眼皮狂跳，插嘴问。

“不是。”王妃摇头：“我亲眼目睹遗迹的玻璃碑，上面清楚写的，那个超凡者是掌握一种名为‘劲气’的特殊力量。”

“劲气？”陈宇飞速思考：“这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总之，那个超凡者很强。在威慑了全世界后，开始进行某种形式的悟道。同时联系当时的科研工作者们，进行一系列实验研究。直到有一天。”

王妃吞咽一口唾沫，神情复杂：“不知是那个超凡者的问题，还是研究项目的问题，大自然的生殖隔离，搞没了。”

陈宇：“！！！”

“然后，在当时人类文明一个叫做‘硬度’的国度里，开始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和人类相似生物。”

“那个，是叫‘印度’吧？”陈宇试探性开口。

“对！我记错了了！是你说的那个名字！”王妃骇然，上下打量陈宇：“你怎么知道的。”

“我他妈也不想知道啊！！”陈宇猛然发疯：“你是不是搁这跟我放屁呢？万族就尼玛这么来的？”

“你…你难道还知道什么？！”见陈宇不正常的反应，王妃急忙追问道。

“我TM啥也不知道！我艹了！”陈宇大脑混乱，开始满屋子乱转：“科莫多巨蜥……狸猫……半人马……牛头怪……还有哪些该死的真菌！该死的！连真菌都不放过！这TM确实是他们的风格啊……”

就这么转了将近十分钟。

陈宇才逐渐冷静下来，坐回办公桌旁：“来。你继续说你的大秘密。我看看还有没有更变态的展开。”

“没有了……”

“所以你要继续回去干嘛？”

“回到万族的起点！”王妃眼神坚定：“杀掉那个突然出现的超凡者！阻止万族的诞生。”

“你要阻止万族诞生，你杀他有鸡毛用？”陈宇暴躁：“你丫的杀印度啊！它们灭了，就啥事也没有了。”

王妃茫然：“是…是吗。”

“对了，你啥时候准备走？”陈宇突然转移话题。

“几天后。”

“要不带我一起走？”

陈宇十分有理由怀疑。

他就是从那个“人类唯一”的时代穿越来的。

“可以。”王妃点头：“但八九万年的时间，就算以你的时间流速，你目前的寿命，也撑不到那时候。”

“等会，我算算。”陈宇搬起手指：“我逆时间了四千年，在时光屋里过了将近八十年……”

“没有四千年。”王妃纠正：“从你那个时代，回到当前，只有两千多年。”

“两千多年……不是四千年吗？”陈宇一愣。

“我给你算吧。两千年光阴，你逆时间用了八十年。那仅仅两万年后，你的寿命就耗尽了。”

“A级至高，能活多少岁？”陈宇转问。

“最多一千二百岁。你的八百岁寿命，我也是给你算最多的。”

“所以，老子就算到了A级，也只能穿越个三万年。”

“是的。”王妃点头。

“……果然是‘命运’，一点缝隙也不会留。”情绪异常的陈宇，迅速冷静下来：“那你返回过去，也仍然是毫无卵用。”

“我不在乎。”王妃言简意赅。

“OK，随你。但新问题来了。现在的我，又是怎么苟到两千年后的。”

“应该是在我的帮助之下。”

说着。

王妃突然脱下了外套，露出陈宇那既熟悉、又熟悉的身体。

陈宇：“啊？”

陈宇：“你干什么？！”

陈宇：“别过来！喂！哎哎哎哎？！”

陈宇：“你有病吗？什么脑回路？咱们不是在聊正事吗？”

身手麻利的压住陈宇，王妃深呼吸，回答：“这就是正事。我要继续转生了，帮个忙。”

“你TM……”

十分钟后。

王妃反被压制。

她伸手，抚摸陈宇胸前的冰刃：“你……不拔一……下吗？”

“捅人者，人恒捅之。”

“……”

……

人族迫在眉睫的危机。

让王妃知道，人类无论如何，都要吞食魂珠。

已经非她个人所能阻止。

历史的车轮，还在沿着它既定的规定，滚滚向前。

在她和陈宇完成转生前的筹备工作后，她便开始了忙碌，准备帮助陈宇顺利回到两千年后。

而陈宇，也加快步骤。

坐镇祖地、等待第二批高考状元诞生的同时，也经常出门，为当前时间线上的人类，尽可能的清除敌人。

两人约好，七天后便踏上归程。

王妃，继续前往过去。

陈宇，则返回未来。

从今以后，严格意义上，两个人就彻底不会在见面了。

是真正的永别。

然而……

五天后。

负责考试业务的D+级顶尖强者，提着一颗人头，找到陈宇，敬礼：“殿下！您交给我的任务，没完成。这个给您。”

陈宇讷讷接过强者递来的人头，满脸震惊。

“殿下，我说到做到！五天后高考完不成，我提头来见！”强者身形笔直：“头给您了。”

陈宇：“……”

转身，陈宇对王妃道：“拖两天再走吧。我先凌迟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