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两家想看到左宾名落孙山，如此，左宾必死。

秦君长想看到左宾兵败鉴宝会，这样他就能抱得美人归。

厦市秦家想看到左宾折于鉴宝会，如此一来，风清世这个辅佐之人，就成了全福省的笑话，到了那时，他秦战有的是机会为儿孙报仇。

另一边、

陆午泽想看到左宾金榜题名，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再说左宾为人秉性他颇为喜欢，没理由让这根好苗子折戟沉沙。

风清世、虞婉尘、虞家、杭市二百大、古殿团队亦是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左宾能在鉴宝会上起势，他们这些支持者能获得的后续回报，简直要用天文数字来计算。

距离鉴宝会开启的一个月，一切悄无声息。

山雨欲来…

……

这一晃眼，时间走到半个月后。

古殿，主别墅，图书室。

左宾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多文玩修复发起了冲锋。

从第一次在姜教授那里，打算系统学习文玩修复开始，到现在，水货愈发肯定了一件事情。

他体内的古液，并不想让他学习文玩修复技术，每当他脑海中升起‘着手修复文玩’这个概念，他便头痛欲裂，鼻血喷涌。

到后来，水货学聪明了，他尽量压制文玩修复的心思，但手头上，他可以像梁上君子撬门似的，小心翼翼开始研究。

哎嗨，一开始古液还真没什么反应，可当修复流程走过三分之一时，他体内又会出现各种突发状况，不是手指不自觉颤抖，就是看到桌上文玩感到恶心。

古液越是作对，水货的执念就越深，半个月纠缠下来，他已经可以将文玩修复进度，强行挺进后半场。

今天，他决心给古液好好上一课。

……

“我怎么可能进行文玩修复工作呢？”

“这种事儿我压根儿看不上好吧。”

“这活爱谁干谁干。”

“……”

脑海中，水货已经将文玩修复这一行，从祖宗十八代喷到了现在，但他手里的活计，已是越发熟巧。

眼前青瓷碗的修复，已经到了作色这最后一步。

为了这一步，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精力。

青瓷碗修复不算太耗时的活，但每一道工序，都需要格外精细。

第一步，他选择了青瓷碗的传统去污。

先用清水粗洗瓷碗灰尘、泥巴，再用水加洗洁剂精洗油腻、污垢以及断裂碴口，实在无法洗刷的污垢，刷子、竹签、小刀等工具必不可少。

事实上在第一环节，阿宾就吃过亏，他当时选择了一种强酸洗洁剂，导致釉上彩发生了脱彩事故。

清洗结束，第二步是拼对。

这倒不难，主要是根据器物的形状、纹饰、颜色进行试拼编排，用笔写上记号，并计划好粘接顺序。

第三步是粘接。

这一步可是让阿宾吃了不少苦头，目前市场上的粘结剂，简直是五花八门，对外宣传都一个路数：无色透明，固化速度快。

结果水货买了一大堆，绝大多数粘合剂粘接之后，都会出现不可逆的白边，好赖是让水货淘到了一款3A超能胶，粘接时将胶少量涂在瓷片中心，合对时迅速加压，并用白布带捆绑好，流出的胶马上则用丙酮擦净。

第四步是补配。

水货虽然被古液折磨得痛不欲生，但不代表他对青瓷碗修复没有要求。

若只是简单的粘接，他完全不必如此麻烦，可有的瓷器修复，例如茶壶，茶把就是断裂遗失了，作为一个文玩修复者，你能说一句算求了？

肯定不能，因此左宾特意扔掉碗底一处破损磁面，打算以石膏来进行补配，在以石膏粘接之前，不出意外的，水货又得去重复清洗碴口的工作。

补配结束，第五步为刮腻子，专业点儿说，叫打底。

要知道经过粘接或者补配的瓷器，怎么会留有一条条肉眼可见的粘接细缝或是凸起的石膏尖，这个时候，就需要小牛角刮刀一层层地刮磨缝隙两侧或是石膏。

石膏补配处，需要用吸水磨砂纸打磨，而缝隙两侧，则需要在凹槽处添涂附着力强的填充料，再进行砂纸打磨。

砂纸由粗到细，必须打磨到以手触摸接缝处感觉光滑无阻挡才行。

做完这些，一只七零八碎的青瓷碗，面相上来看，算是光不溜秋了，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一步，即水货正在进行的这道工序。

作色。

若是想看文玩修复师的水平高低，判断标准则是其所作之色是否与原物一致。

目前来看，港省、倭奴国等地生产的化工涂料效果较佳，而夏国涂料主要以丙稀酸快干色涂料为主，掺与其他颜料一起使用。

这种涂料附着力好，耐老化强度高、光色鲜明，问题是瓷器的颜色大都很丰富，必须调配，只有调配的颜色与原物一致修复出来的瓷器才能逼真。

很自觉地说，水货今天并不需要操作釉上彩、釉下彩或者是斗彩这么精细的工序，他只要完成单色釉的作色即可。

按照传统方法，水货想为这只青瓷碗作色，就得用毛笔涂抹或弹染，而涂弹之前，他必须将已调好的颜料在釉面上试涂，待颜色调到与釉色完全一致后才能上色，最后再涂上丙稀罩光漆上釉。

但水货是对自己的工手有逼数的人，按照传统方法涂弹，手腕力道，涂弹旋转快慢，非二三十年的老修复师操作不可。

所以他选择了喷笔，这也是目前夏国瓷器修复，较为实用的机械操作方法，适用于小型器物或破损细小的部位。拿眼前这只一只手就能握住的青瓷碗来说，再合适不过。

调色喷色过后，水货眼中神光大聚。

“哪个好人没事儿干修复文玩啊？”

“修复文玩的是正经人吗？”

“……”

水货等待色浸之余，脑海中又开始对文玩修复行当一通怒怼。

色浸之后，水货迅速握住喷笔，深吸一口气，喷上丙稀漆上釉。

一气呵成。

“收工。”

水货疲惫瘫软在座椅上，他望着桌上宛若刚出炉的成品，咧了咧嘴。

“笑了，小小古液，也想成为我通往修复大师之路的拦路石？”

噗、

左宾话音刚落，体内气血瞬间混乱，喉咙一股腥甜味儿涌上，鲜血狂喷。

水货如败狗一般从椅子滑下去。

“古液，你、你大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