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行被安排在齐达维和甘凯呈中间坐下，尴尬地回避了关于他有没有和周和辰同样经历的问题。

甘凯呈的这群朋友给杨景行的第一印象并不高雅卓群，简直还有些恶俗龌龊。

先是黄清依打听杨景行有没有女朋友，再是易半问他有没有男朋友，然后就说起彭泽戴八十年代因为贪污而坐牢时为了保持自己**清白而做的各种夸张离奇努力……相对身份来说有些放肆的言语说明他们并不介意有晚辈后辈在场。

杨景行就当听众，偶尔配合气氛地笑一笑，不过听说甘凯呈还人不风流枉少年过，杨景行就不笑了。

互相揭短戏谑一阵后，周和辰这群人话题慢慢回了正规，开始说一些能激发感悟的社会见闻人生经历了。

易半说自己和朋友去风月场所，感受到现在陪酒送欢的女人年纪越来越小，几乎都是些小姑娘了，难免让人为祖国的下一代忧心伤怀。

黄清依说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认识了什么不小的官员，简直是人面兽心，应该枪毙一百次……

当然也有更多健康阳光的事情，比如陈同迅参加了一个慈善组织，走过了许多平穷的山村角落，留下并收获了许多感动，当然也谢谢詹华雨齐达维夫妇的热心捐助。

李英免费训练的残障儿童合唱团有了比较大的进展，现在正努力促成去香港演出的机会争取公义善款。

……

齐清诺笑：“艾珍拿了客人电话，说四零二来了就通知，你这状态还是算了。喝了多少？”

杨景行放下了杯子，提起前面还剩余三分之一的酒瓶，豪爽：“大牙哥，我干了。”

杨景行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甘凯呈和齐达维都乐于介绍甚至剖析一下杨景行，一说起来，这个比较起来显得稚嫩而光鲜的小青年也没第一印象那么浅薄得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呢。

收拾了一番后，甘凯呈一群人又坐下，没叫杨景行归队。齐清诺打听了一下杨景行下午的经历，笑：“没美女你也这么起劲？”

杨景行说：“我在辉煌。”

詹华雨并不责怪的表情看丈夫：“还这么喝，以为还年轻。”

甘凯呈哈哈，大声地羡慕：“因为你其实比我们都简单……你同不同意？”

杨景行笑：“你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

一群人看着杨景行把小半瓶威士忌一滴不漏地吹了，给出各种鼓励表扬。周和辰手忙脚乱地扒拉酒瓶，最终被周围人合伙骗得只喝了只剩下一杯的一瓶……

杨景行有自信：“没事。”

杨景行收拾酒瓶，齐清诺接手，笑：“瓶子值钱，坐着吧。”

郝胜峰要经常和杨景行打照面的，就显得诚恳一些：“我们这里又不排资论辈，老干妈叫你来说明他瞧得起你，我们就都瞧得起你，你也不是纯新人了。”

齐清诺点头：“和我妈的朋友吃的，日本菜，不喜欢。”

喻昕婷嘻嘻：“邀了甜甜……你呢？”

杨景行点头答应，接听电话。

甘凯呈猛摇头，拍着杨景行手臂说：“白纸还是黑纸我不知道，不过他不会让别人画他。老板要我把他的歌拿到手，我不用问就知道他不会答应，果不其然，我都不用加价……所以说他比我们简单。”

杨景行大口灌完，然后接过齐清诺递上的纸巾，擦擦下巴脖子。

甘凯呈气愤地挥手：“别说你没理想，我不信！在我面前，你隐藏不了你的情感。”

杨景行拜服：“别说了，这杯我喝了行不行？”

黄清依似乎一点也没不好意思，不太礼貌的坐姿，笑嘻嘻：“嫂子，都不行了，中午就喝了四五瓶，这又是这么多瓶……”

甘凯呈用醉后的真诚看着杨景行，用力说：“你，我还是比较了解，知不知道为什么？”

甘凯呈越说越离谱：“如果回到二十年前，四零二肯定是我偶像。”

詹华雨过来了，确认一下：“杨景行，没事吧？”

齐清诺也弯腰问：“能说话吗？”

在大家的询问视线中，杨景行还是那么笑着解释：“没无聊……第一次见这么多前辈，有点紧张。”

齐清诺笑，手背拍了拍杨景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

齐达维也教训：“这么说就不够朋友了。”

几人出言安慰，有什么好紧张的，都是一群狐朋狗友。紧张个什么呀，喝喝酒扯扯淡，又不是相亲。

齐清诺嘴角轻笑提醒：“你小声点。”

喻昕婷打来的：“喂……我们下午和盼盼逛街了，还没吃饭，她要晚点去酒吧，你帮她说。”

杨景行惊喜：“可以加价？你不早说。”

杨景行点头：“同意。”

郝胜峰自卑：“我们都被染黑画花了，他还是白纸。”

齐清诺建议：“再喝点水？”

而出道不到一年的四零二还只能算个纯新人，不管他成绩如何，易半这种人是不会像浦音的一些学生那样成天刷新学校论坛关注北楼守夜人的八卦的。

这时候，音乐停止了，甘凯呈一下坐了起来：“简雨，诺诺，来了……哎哟，不该叫四零二来！”

易半表示理解：“刚踏入社会，小青年想表现得成熟一点，不算错，但是在这里，没有必要。要是跟老板出来，我们是同事，但是今天是老干妈促的局，我们就都是兄弟。”

大家都深思的样子，杨景行也无奈垂头，周和辰哈哈笑得眼泪流：“……我他妈就是个混日子的老愤青！”

杨景行说：“等会再说。”

齐清诺侧面低头观察杨景行，问：“没事吧？”

甘凯呈又拍齐达维：“大卫，同不同意？”

杨景行给个笑容。

甘凯呈要求去吃晚饭，可几个人都表示现在吃不了，最好是先找个地方醒醒酒再说。詹华雨建议就别挪窝了，就在这休息，只要别继续喝，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家同意，然后尽力帮着詹华雨开窗换气，并喷撒空气清新剂。

这群见多识广内涵丰富性格各异的人，谈天说地话题根本不会枯竭，这个神采飞扬，那个眉开眼笑，也有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

杨景行嘿嘿笑，站起来：“那我就不隐藏了，很荣幸今天能在这里，敬各位前辈一杯，我干了。”

杨景行诚恳：“我就是个无头苍蝇，瞎撞写了几首歌，没想那么多。”

不过大家最愿意说的还是能逗乐发笑的，比如郝胜峰的朋友包二奶被抓了后裸奔，周和辰喝醉酒后去派出所借宿甘愿戴手铐，齐达维被老粉丝献吻后口腔溃疡……甘凯呈甚至讲起张彦豪酒后被两个模特暴打的事情来，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还好是发生在若干年前。

杨景行提醒：“小声点。”

甘凯呈催杨景行：“你就跟他干，他也不怕胃出血。”

齐清诺说：“我看见你的车了。”

要茶要水的都有，齐清诺和母亲一起去忙活了。调了两大杯蜂蜜水后，齐清诺先端来给了父亲一杯，然后是杨景行。

詹华雨没烦，就是关心：“你们怎么办？去家里休息？”

詹华雨问杨景行：“怎么了？”

甘凯呈拦住杨景行的手，站起来说：“大牙哥，四零二有一点和你很像，淡泊名利，你们别不信……”

杨景行敬了甘凯呈后又敬齐达维，齐达维也豪爽接受了，但还是叮嘱杨景行稍微少喝点，别太耿直了。

这群中年人的话题很不统一，跳跃很大，比如易半热衷于臆测挖掘政治黑幕，齐达维却喜欢讲述自己以及身边的小市民趣事……不过他们聊得热烈而默契自然，又从不冷场。可能是因为见识丰富再加上情感诚恳的优势，这群人在一起比杨景行和鲁林他们聚会的时候显得更投机融洽。

齐达维似乎在努力思考艰难决定。詹华雨又推推睡着的甘凯呈，发现他完全没回应。

齐清诺母女来酒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屋里酒气熏天，周和辰和李英正在台上一个鬼哭狼嚎一个黄鹂脆鸣。沙发上趴着两个睡着一个，剩余的看起来也都不太清醒，杨景行也是双眼发红。桌上地上的好些酒瓶说明这群人下午战绩辉煌。

齐清诺不理解：“放那啊？我送你，明天给你开过去也行。”

齐清诺这小老板打了几个电话安排晚上酒吧的工作，然后过来问大伙：“喝茶喝还是喝水？”现在桌上根本没这种东西。

甘凯呈朝不好意思的杨景行靠，一把搂住他，距离很近地喷着酒气几乎吓得杨景行后退。

周和辰大声叫：“老干妈，你这个小兄弟很无聊，你叫他到别处去玩。”

齐达维突然着急：“快点，快叫小朱她们来打扫，卫生间……晚上，我不行了。”

杨景行说：“行，你们还有谁？”

詹华雨建议：“车放这边，没事，明天来拿。”

齐达维笑着拍拍杨景行后背，说：“知音难求，敬一杯。”

杨景行叫唤：“我都不信，你完全不了解我。”

齐清诺擦着吧台问：“有没有什么酒后真言？”

陈同迅也醉醺醺地建议：“新人是要小心一点，不过也不要太早地学会带上面具生活，太他妈累，放松一点。我们出门了谁也不会背后说谁！”

齐清诺伸手：“钥匙交出来。”

杨景行点点头。

黄清依安抚周和辰：“怎么说也年轻一代，尊重你大牙哥一下有什么不爽？”

龅牙周和辰是一直不怎么关注杨景行的，但当他讲了一个很有水准的成人笑话让大家一起狂乐时，他的视线放在了杨景行脸上。杨景行还不如齐达维狂放，还是那么收敛地呵呵呵。

新加入的杨景行没啥见闻感悟能分享的，只能是听得有滋有味。好在这群人都给甘凯呈或者齐达维面子，愿意偶尔招呼一下肯定有代沟的“四零二”，一起喝一杯什么的。

甘凯呈烦：“你闭嘴！我就羡慕这一点，不过我真的做不到……但是，大牙哥一辈子爱音乐，我知道你是爱到骨子里，不过杨景行不说这种话，他只做事！大牙哥一辈子不妥协，看透了，我佩服！可是现在回头看，为音乐，你做了多少事？杨景行在为音乐做事，他没有什么妥协不妥协，反正我看不出来……你们说，到底是谁看得透？”

杨景行说：“没多少，还行……”他把几个瓶塞拿着刷把戏，失手了。

李英和周和辰过来，周和辰一屁股坐下都不跟齐达维的家人打招呼，李英就跟詹华雨客气两句。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诸如周和辰这类人，也根本就不会去听程瑶瑶的专辑，关注一下段丽颖的新歌都算给面子了，谁会知道四零二是什么鸟啊？

圈子嘛，讲的是人际关系，就算某个人一辈子只创作演唱了一首歌曲，但是只要他勤勤恳恳唱上十年并善于交往，那他也是老鸟了，至少会得到不少面子尊重。

齐清诺说：“我等会送他，他开车了。”

杨景行点头：“还好。”

齐达维看看杨景行，笑问甘凯呈：“你说哪方面？”

杨景行摇头：“我不开。”

杨景行点点头，跟去吧台边，还有思路问：“你吃饭没？”

不过就音乐方面而言，今天这群人中最有地位的就是甘凯呈和齐达维了，既然他俩都对杨景行明显关照，其他人就或多或少再热心一点，开始打听一下四零二的底细。

周和辰不高兴：“这种屁话，收回去！老子还荣幸呢！”

杨景行说：“今天不热，他们有点意思，我有点头晕……你很好看。”

趴着的彭泽戴突然站了起来，蹒跚地朝卫生间方向碰撞过去。

四零二有个富足的家庭，但是他弃商从乐了，而且父母很支持。四零二的钢琴水准“超出你们想象”，但是他没参加过任何比赛去博取虚荣。四零二看起来“高大英俊”，但是他似乎没有当偶像的想法，而且“低调谦虚，不说还以为是内向”。四零二的音乐才华能让甘凯呈“惊喜狂喜”，齐达维也觉得“不可限量”，但是他对待音乐是“脚踏实地，勤奋努力”的……

詹华雨摇了摇目光呆滞的齐达维，问：“晚上还营业？”

喻昕婷奇怪：“怎么去哪了？”

杨景行说：“一下午都在这，你们收获多不？”

喻昕婷说：“有点多，都是夏天的。”

杨景行笑：“希望明天升温，就这样，你们注意安全。”

喻昕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