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馆里独自吃了晚饭后，杨景行就赶去和余嘉嘉的班主任欧阳琳老师碰面。碰面地点是欧阳琳建议的，在距离小学不太远的商场下的星巴克咖啡馆，杨景行回家也近了。

杨景行提前十分钟到的，虽然半个小时前的电话中并没跟彼此描述自己，但站在进门处的杨景行还是很快和坐在里面的欧阳琳对上眼了，杨景行先礼貌微笑，欧阳琳就试探性地抬一下手，杨景行再更灿烂地赶上去。

“欧阳老师好。”杨景行好热情的：“久等了，不好意思。”

老师还是严谨一些：“没有，刚到，是我，你就是杨景行。”说着起身，二十七八岁吧，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身材匀称，穿着好看也附和小学班主任气质的连衣裙，脸蛋算是中等偏上，只是身上缺少国际大都市青年女性的讲究，算是比较朴素了。

杨景行点头嘿：“我是杨景行……没嘉嘉作文写得那么昂首挺胸。”

“哦……对。”欧阳琳老师也笑起来：“您好。”伸手。

杨景行握手：“请坐……耽误老师休息时间了，本来应该我去学校，这几天有点忙。”

“没关系。”欧阳琳入座扯一下裙摆：“也谢谢你……点喝的吧。”她自己也还没。

杨景行懂事：“你要什么？我去。”

欧阳琳自己动身，然后一起一人要了一杯喝的，五六十块钱，还抢着结账呢，杨景行没太坚持，谢谢欧阳琳了。

杨景行都不跟父母沟通就嘲笑：“嘉嘉班级前十，你呢？”

杨景行连连点头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

杨景行确实没骨气：“好了，算我不对，我道歉。”

杨景行领教过赵一一眼泪，积蓄在眼眶中或者挂在那小脸蛋上，真是晶莹剔透的，配合着被宠溺出来的小脾气，威力非同凡响的。

杨景行都怕了：“真是辛苦前辈们帮忙总结教训。”

杨景行突然很好奇：“你参加工作几年了？”

杨景行也是用心，回家之前还到嘉嘉家里坐了好一会，借嘉嘉的课本好好看了看，语文数学品德音乐科学英语，还让嘉嘉当了一回自己的老师。

郎欣妍不介意早起的，抓着杨景行的手臂往下坠：“……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不然不松手！”她要杨哥哥提前保证，啥时候自己班上有这种事情，杨景行得无条件踊跃参加。

欧阳琳咯咯乐，然后又严肃正经严肃，说学生其实是没恶意的，而且也是从高中生身上得到了积极影响的。

杨景行说：“怎么可能，我们大人像你们这么好玩？我们要工作吗，很多的事……”

欧阳琳很愿意给杨景行传授经验或者提出建议，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就挺投入挺有热情的，可话题一扯开到别处，又难免有些陌生人的疏离感。

郎爸爸也是个没原则的，下次努力就好了，或者这次也努力一下，好好复习，前十是小意思。

杨景行吓一跳：“天呐……不说了，我回去早点睡了。”

杨景行感谢：“都不用，我自己带点简单的……如果我弹吉他或者吹笛子，会不会影响旁边的班级上课？”

郎妈妈帮忙说话，郎爸爸也美言几句，不过最管用的还是余嘉嘉的话：“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生气，太不理智了。”

四年级的郎欣妍坐在沙发里，因为穿着居家的可爱卡通衣服，扎着小马尾辫，委屈又倔强的表情，看起来是成了个小丫头。

杨景行感叹：“我运气好，学生生涯遇到好些个好老师，所以我很尊重这个职业。”

两个人聊起来，欧阳琳知道杨景行自己也是老师，但是情况是很不一样的，小学生的世界是另一个模样，而且现在的小学生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

星期五早上，可能怕誓言灵验，杨景行遵守约定七点就下楼，因为还要带两个学生去吃早餐。

欧阳琳又咯咯乐：“当时你的老师想不到你会是今天的你……因材施教是很重要的，只是实施难度太大，不光中国，全世界的问题。”

杨景行点头：“我也在想要定一个什么主题思想，刻苦努力珍惜光阴这种，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沉重了？”

郎欣妍才不理杨景行，红着眼眶蹂躏着手中的泰迪熊。

欧阳琳明白杨景行的意思，说虽然现在的课本和十几年前的大不一样，但是依然有回忆的，刚开始还真的会让人有一种特别的美好感觉，比如那什么什么，是一直都在小学课本中的。

杨景行就多吸收经验：“所以不能有把他们还当小孩子的表现？”

郎妈妈明显心疼了，连忙去追：“欣妍……”

杨景行还想拿出大人的威严呢：“松手，跟你讲道理。”

欧阳琳又不好意思了，谦虚自己只是一个小学老师。杨景行坚决不同意，小学是基础啊……

“你狡猾。”现在小孩子确实不一样了，何况四年级的，郎欣妍不退步：“不管有没有时间，一定有时间，必须！”

欧阳琳说不会的，然后又拿笔记本，给杨景行分享一下班上这学期的音乐课课程，希望对杨景行有帮助：“……如果你这样引入，会激起他们的共鸣，更有效。”

郎欣妍吊着手臂仰头看一眼，松手了，站稳了，抬步就走，要立刻回自己家了，抬手动作好像是擦眼泪呢。

郎欣妍拉着杨景行的手摆动，荡秋千，嘴巴里直哼哼：“就要，就要！”

杨景行也会背诗的：“……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我一辈子不会忘，当时连续两天背诵不出来，被请到讲台罚站。”

余嘉嘉也讲道理，应该是同龄人知己知彼，真是不可小觑。郎欣妍也是没用，四年级的被三年级完全压制，这导致她眼眶更红，啪嗒，泪珠儿就又滚落下来了。

欧阳琳说并不会，不过可以换一种更贴近小学生的说法……

郎欣妍气愤了：“我没面子吗？”

欧阳琳点头，笑起来，说起上次请了一个奥数得奖高中生到班上，这高中生开场白是小朋友们大家好，几乎制造了哄堂大笑，让高中生憋得满脸通红……

杨景行点头：“那就好，谢谢老师教得好。”

欧阳琳谦虚一笑：“需不需要钢琴，或者是电教室？”

欧阳琳扯一下嘴角：“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学校会尽量满足，学校比较支持我们班的这个活动。”

郎欣妍不放过：“拉钩……”

杨景行保证了，只要是前十，就随叫随到，还有，明天由自己送两个小丫头上学。

老师真是用心，应该是把自己班上孩子的情况摸排了一遍，名单上标记着哪个孩子学过什么器乐或者有过什么演出经历，挺详细的，比如余嘉嘉从三岁学琴到现在，还有获奖。

杨景行点头：“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太苛求……我觉得你这种形式就很好，非常好。”

杨景行看手机，母亲打来的，必须接，走开说了好一会，然后再回去，欧阳琳就主动：“你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就不耽误你了。”

说起来，小学也要放暑假了，也在准备期末考试了，杨景行也可以鼓励一下。杨景行原本以为现在小学生很轻松，谁知道压力也挺大的，考试成绩依然很重要。

余嘉嘉是有信用的，这就去隔壁按门铃，通知好朋友郎欣妍，杨老师明天早上就去学校了。

郎爸爸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呵呵：“小爱哭鬼。”

欧阳琳不用杨景行送，也不用帮忙拦车，两个人就明天见了。

郎欣妍也是恶毒：“说话算数，不然你永远交不到女朋友。”

欧阳琳不用回想：“六年，三年班主任。”

“一直教语文。”杨景行废话：“你刚开始上课，要备课嘛，还记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学那些课文的样子？”

郎欣妍哇哇叫，要把泰迪熊摔死了。

何愁祖国音乐产业不蓬勃发展啊，一个班四十几个孩子，有一半以上是从小或者在课外培训中进行过音乐方面的训练，小提琴钢琴不少，古筝葫芦丝也多，专门学唱歌也有，班上还有学生是校鼓乐队了。

杨景行看了一下，赞叹：“都很棒啊，进大本营了，好有压力。”

嘉嘉爸爸还没起床，但是有负责的妈妈已经准备妥当。郎欣妍的妈妈今天也真面目示人了，头发蓬乱更没化妆，所以开门都不敢开全，跟邻居抱怨：“六点不到就叫我梳头，还不如我自己送……我再睡会去！”

虽然是穿着不讲究细节的白衬衣黑长裙校服，但俩小丫头在能做文章的地方还是尽量隆重了。余嘉嘉一头的小辫肯定要不少时间，郎欣妍的披肩长发上也点缀了足够的发卡，然后就是鞋子袜子上面发挥。

郎欣妍的妈妈真是会盘算，可以让两个孩子都坐杨景行的车上学，自己就不用送了呀，休息一天睡个懒觉可好。

结果，还是杨景行去郎家给小姑娘道歉，不过并没低三下四，还算保持了点尊严：“……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做不到，就不能保证，这是信誉问题。但是我会尽量，好不好？”

郎欣妍很确定而且悲愤：“发生了！”

欧阳琳呵呵：“不会的……学生们都很可爱，不会故意捣乱。”

杨景行点头：“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如果我冷场了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要救场。”

郎欣妍不理两秒后还是好心瞥一眼：“……不用这么勉强。”

嘉嘉妈妈也是没想到杨景行这么当回事，她都不好意思了，只能是做点水果沙拉奖励这对师生。

杨景行歉意，自己要比学生更早去学校，得准备一下啊。

“不勉强。”杨景行嘿：“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像嘉嘉这样提前通知我，而且嘉嘉很棒，我作为她的老师去学校也很有面子啊。”

两个人还算聊得挺好的，不知不觉坐到天完全黑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欧阳琳那么象征性的一小口一小口都把一杯咖啡抿空了。

拿了喝的再坐下，欧阳琳把手里的零钱整理进钱包，顺带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纸，展开来递给杨景行：“你看一下。”

这小丫头的父母也不管一管，只笑看热闹，杨景行就说：“好，有时间我就去。”

欧阳琳呵呵：“尽力而为吧……谢谢你支持。”

郎欣妍一点不记仇，展示自己耳边的发卡：“漂亮吗？”

杨景行躲：“还有一点昨天忘记说了，不准再抓我的手。”

郎欣妍不明白：“为什么？”

杨景行不要脸：“我是音乐家钢琴家，要稳重，要严肃，懂不懂？”

“你也要面子啊。”郎欣妍懂的：“到学校再让你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