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之间闹起家常后也没冷落何沛媛，说起什么都能车到姑娘身上，比如萧舒云烦恼另一个外甥萧晨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跟她伸手要钱时就问：“媛媛，外婆心疼你还是大姨家哥哥妹妹那边多一些？”

何沛媛说：“都一样，我们小时候可能稍微宠哥哥一点。”

萧舒云就继续：“哥哥现在做什么工作？”

何沛媛如实相告：“有时候上上班，有时候帮家里，不太定得下来。”

萧舒云可能没听妹妹说过：“大姨家做什么生意？”

“也不是很固定……”何沛媛为难后又好笑：“我姨夫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看见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不过没本钱都是小生意，但是比我们家好。”

萧舒云责怪的样子：“爸爸妈妈的工作还要怎么好？行行姨夫当年稍微多读两年书有个稳定点的工作就不会吃那么多苦头，做生意都是没办法。”

王卉哈：“我妈当时就是舍不得编制才没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后来还是下岗了。”

萧舒云得说明：“我是工龄买断跟下岗不同的呢！”

何沛媛点头明白，又笑起来跟王卉说：“就是我跟你说他的那个好朋友，她有个弟弟就是超生的……”

萧舒云问：“子女呢？现在还联系吗？”

何沛媛摇摇头：“有个儿子很早就出国了，过世的时候都没回来，不过后来把他妈接走了。”

王卉明白了：“那你主要是受你妈影响，你妈培养你？”

十一点半刚过，亲人们就先放下筷子杯子起身来送一对年轻人出门。饭桌上红的还有半瓶，白的也还有两杯，但是大家都叫何沛媛别担心，肯定不会浪费的，马上继续。

杨程义认真问：“这个易教授杨景行你认识吗？”

何沛媛继续不耐烦地说明原因：“不想你一个人打车回来。”

王卉热心呀，拿着何沛媛的手机给饭桌拍照，连奶奶都笑得灿烂。

杨景行眉飞色舞地掏出手机来。

杨程义安抚：“媛媛你不需要自责，你像在还能想着这个人就说明他这个老师当得是成功的，俗话说九泉之下，他也欣慰。”

杨程义得纠正一下：“同事，没什么打工不打工。”

萧舒云建设性提议：“媛媛你给行行爸爸妈妈也拍一张，这就算认识了。”

电梯终于关门开始下降，何沛媛看向男朋友，脸上的笑容变成担忧：“你爸妈会不会以为我不愿意打车？”

照片还新鲜着呢，就是何沛媛前天陪母亲大姨逛街时拍的，照片里是何妈妈姐妹俩，看样子是在什么店里喝茶，挺休闲愉快的样子。

何沛媛点头：“能接受，《第二交响曲》也挺喜欢的，当时看我们首演了。”

何沛媛自责的样子：“过世的时候……我没去看，跟我爸妈到黄山去了，当时也没电话。”

主要是奶奶依依不舍，害得一群人送到电梯前了，不过能说的话还是很多的，叫姑娘代问爸妈好，注意安全，媛媛今天辛苦了……王卉甚至露骨地叫杨景行不着急回来，家门不会反锁的。

在何沛媛眼中她的启蒙老师是挺厉害的，戏曲伴奏的几大样都很熟练，只是在那个年代各种条件限制，再加上性格原因才怀才不遇吧。说起这事何沛媛还挺遗憾甚至懊悔，她当初更多是出于好玩才跟着师父学，父母也只是想让女儿培养个所谓的才艺，但是回想起来师父是很认真地在培养徒弟，光是为了确定让徒弟专精学什么就用了几个月时间。何沛媛其实是想学琵琶或者古筝的，但是师父觉得她最适合三弦，为此还几乎反过来去求徒弟父母了。

杨程义大度的：“早点回去也好，太晚了……”

亲人们都理解那个年代来回一趟也不容易，也不一定是不孝顺。

王卉先睹为快：“啊……好像呀，你妈年轻肯定也是大美女！”

杨景行握住姑娘的左手。

何沛媛很想反驳的样子，不过还是先端起杯子：“谢谢您……”

何沛媛也听得好笑，不过和男朋友对视上后就不开心了，小声不耐烦：“叫不叫代驾？”

这一桌可不光杨景行在笑呀，其他人更嚣张呢。不过萧舒夏这时候反应快了：“别理他！媛媛你别理他，你说你的！”

何沛媛却不同意：“还没吃完，叔叔还在喝酒。”

何沛媛尽量继续：“我们易教授，他可能不是把教学放在第一位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教了我不少专业方面的。不过我更感谢我附中的老师，没有她我很可能上不了附中。”

何沛媛白眼还没挤好，对面王老板又问：“小何爸爸妈妈喜欢听音乐吗？”

何沛媛连连摇头：“没有……”

可惜的是启蒙老师才教了何沛媛两年多时间就因为心脏病而突然过世，才五十岁出头。那时候还不到十岁的何沛媛根本也不懂什么师徒情，当时她甚至还觉得这个老头有些古怪讨厌，万幸没说出口过。

吃饭的家伙被拿捏住了，何沛媛顿时消停了，动都不敢动。

代驾也挺注重客户维系的，接电话就是杨先生你好。杨景行叫对方十二点到国际名园来，稍早点也行，还是去浦钢二村。代驾庆幸自己正好不远，那就不再接单了，等着熟客。

何沛媛点头，看一下男朋友。

杨程义更大声地冷笑，谁不会呀。

何沛媛摇摇头苦笑：“没有，胸无大志。”

何沛媛帮忙解锁了两次手机后还得翻出父母的合影给人评头论足，这下可好，对比何爸爸看起来很健康的相貌堂堂，两位大老板都遭到各自妻子的无情嫌弃。

杨景行点头：“好。”

虽然不要姑娘喝酒了，但是也没完全放过，奶奶时不时劝吃并问“爷爷走了几年”这样的问题，王卉要姑娘把头发怎么挽起来看看是不是更漂亮，萧舒夏叮嘱姑娘回家把戏服穿给爸妈看，萧舒云简直想不通：“怎么生的？媛媛妈妈是不是特别漂亮？”

杨景行气：“好哇，冤枉我爸妈……”

杨景行当然不敢在监控下干什么，视线威胁了一下后就掏裤兜摸出一支口红来：“拿着，等会要用。”

何沛媛就是要跟无赖对着干，伸手就摸出电话来了：“我看下，应该有。”

何沛媛有思路：“叫她十二点到这里。”

学习方面从来没优秀过的王卉不好意思又很确定地讲起：“我都特别感激我的高中语文老师……”

王老板把杯子里剩的那点一口干了还表现风度：“小何少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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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行气不过：“小狗同意了。”

“我又没说今天……好哇你骂我！”右手夺过口红想当武器戳人的架势。

亲人们也同意，估计看得出来这姑娘有些上脸了，杨程义呵呵笑得简直心虚：“媛媛回家别跟爸爸妈妈说我们让你喝酒了呀。”

萧舒夏着急伸手：“看看看看……”

何沛媛很勇敢：“会！”

手机终于回到自己手里后，何沛媛看了看照片，小声跟男朋友商量：“叫代驾吧？”

代驾还客气：“我可以等，没关系。”

杨景行还落井下石：“我们也走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感情深一口闷！”

杨景行要当压轴的：“不添了，差不多了。”

而且徒弟多出息啊，师父更应该欣慰，夏淑云问起：“大学老师呢饿？”

聊起这个杨云都要分享一下，她能考上复旦也离不开老师的付出。

何沛媛几乎是噘着嘴端起杯子的，好大一口呀，得下个狠心。

杨程义也算得个安慰：“这还差不多……这也是我们传统文化中的精华，恩师恩师，所以明天我们一大家人好好感谢李教授，贺教授那边呢就简单点。”

杨景行看着姑娘的脸：“祸从口出，冤有头债有主。”

杨景行好笑：“你觉得呢？”

何沛媛又可以稍稍叫嚣一下：“好哇没经过我同意……”

杨景行问了一下后决定：“那你直接过来吧，早点走。”

杨景行嫌弃表姐：“怎么这么不客气？”

杨景行冷笑一声，自饮一口。

王老板都有同样感触呢，他感谢的是十多年前怂恿他一把投下五万块巨资搞袜子拖鞋生意的业务员，而且这个人在他生意起步阶段真的给了很多帮助，虽然也是为了双赢。不过王老板更感谢的是这个沉迷于赌博的业务员前几年找他借钱的时候也只开口五万块，对方就算开口十万二十万的他多半也会给出去肉包子打狗。

“有眼光……”杨景行把话吞了下去，大腿上有女朋友的明确警告了。

何沛媛发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嘴巴上了，她的双唇似乎没那么勇敢，有点细微的显得不安的动作，而且嘴巴似乎会连累眼睛，不屈的目光明显软化。

看着姑娘还是承认了感情深，萧舒夏更加眉开眼笑：“添点……”

杨景行联想丰富：“干嘛？”

王卉跳起身转过桌子去分享，跟母亲小姨一起赞叹果然是美女无丑母，还对比着何沛媛欣赏。杨老板和王老板也有幸得以过目，不过他们并不多做评价。

何沛媛陪笑：“他现在跟民乐这些教授来往蛮多了，还帮过易教授的忙，反正对他也挺感谢的，易教授上次跟我都说过。”

王老板想问的是：“那他们对杨景行的那些东西，觉得有意思吗？”

杨景行还没喝高呢：“不是你的好朋友？”

何沛媛勇敢得近逼：“怎么样？”

王老板不管了：“就是这个意思，我祝小何工作进步，跟杨景行两人今后让今天这样人脑的事越来越多。小何，今天是因为你，没你没这么高兴呀！”

桌子对面王老板也抢何沛媛的档期：“小何……有没有考虑再读一个在职的研究生呀？”

“在职研究生？”王卉简直鄙视父亲：“你要不要回四季青卖袜子！”

连萧舒夏也没跟杨景行打听得那么细过，这会说到了亲人们就一起多八卦一下，怎么个过程呀？

何沛媛嗯：“是，不过我爸也一样……我的启蒙老师是我妈同事，但是答应教我是我爸喝酒喝出来的。”

杨景行强调：“现在就过来。”

何沛媛想了一下摇摇头：“我特别理解杨景行对李教授的感情，但是我不像他是老师和学校的骄傲，教授对我也不太……”斜视盯着扑哧一笑的男朋友，明显委屈了。

王卉懊恼自己才想起来：“手机有照片没看看！”

都说得好听，随意，抿一口，意思一下……但是人多力量大，何沛媛这杯酒还是随着各种亲切关心祝愿变得越来越浅。

何沛媛当然谦虚：“没有……”

亲人们就问起来，干什么呀？何沛媛解释叫个代驾方便些，亲人们当然表示支持。

真是一桌子笑面虎，对姑娘家各种威逼利诱鼓励劝导，王卉还有把柄：“你说他不跟一般人喝酒……”

何沛媛也点点头：“李教授特别无私奉献，原来为了他都愿意去求人，不过李教授也很欣慰。”

王老板的意思就是：“对，学历只是敲门砖，杨景行本科吧，博士也给他打工……”

刚得罪过的人，何沛媛得认真对待：“我爸一般，我妈喜欢歌舞剧之类多一些，不过她对昆曲接触不多，越剧沪剧好点。”

杨景行用指尖逗弄姑娘的手心。

何沛媛的手似乎微微颤抖，不敢妄动的神色中几乎透出害怕。两个人也不说话了，看似手拉手地站在那不动。

下到负一楼出了电梯，杨景行拉着女朋友的手并没往车库出去，而是右转，几大步钻进了消防通道。

何沛媛这姑娘再度勇敢了，在危机时刻先下手为强了，她前脚刚迈过过门槛的时候，左手就挣脱了无赖的拿捏，然后双臂一圈，差不多是从背后朝无赖的脖子上圈去。

遭到偷袭的杨景行一个猛回身，双手从姑娘腋下穿过。身材娇柔的姑娘可怜啊，被无赖箍进怀里的时候啊一身，听起来有点像受了惊遭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