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搬货的时候，周围的议论声也没停过，期间也有渔船回来，每一个刚靠岸的人都好奇极了。

听说阿光捡了一条30多斤的大黄鱼，都纷纷涌上前来想要看一眼，也都非常好奇竟然是捡的，而不是捕的，这是咋捡的？

叶耀东在搬货的时候，耳边的议论声就压根没挺过，今天也没人讨论谁谁捕了多少货，光讨论大黄鱼了。

阿光这人也是看人下碟，除非认识的，或者交好的，不然就一副双手插胸，爱搭不理的模样。

确实值得骄傲，捞到了这么大条黄鱼，这辈子都值得吹嘘了，时间越往后推移，野生大黄鱼越难得。

年轻人意气风发也正常。

这要是钓鱼佬钓上来的，那就更不得了了，恨不得背在背上，拿个喇叭游街三天。

天漆黑一片，但是码头上照旧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

等叶耀东他们将两船的货全部都卸下来，堆在空地，催促阿财过秤时，他的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过来看热闹，瞧大黄鱼的吧？”

林集上这家伙竟然还没走，还在家里？

“你妹夫那条大黄鱼准备怎么卖？”

“不知道啊，在等老板过来出价，那么大条鱼谁吃得起啊。”

旁边一个人也接话，“就是啊，这么贵的鱼，哪里吃的进去？”

阿光也等着有些烦躁起来，“这人大概多久进来，来不来啊？这么晚了，还要等多久？”

他爹刚刚已经出来想要接替他，让他先回家洗澡吃饭，只是他舍不得离开，怕错过，想在这里亲眼看看这鱼能卖多少钱？

打算卖了再回家，谁知道一等就等这么久，这都老半天了，也没一个人来。

阿财安抚道：“可能晚上的时候，酒楼比较忙，一时走不开或者做主的老板不在，通知应该没那么快，这过来的话也要时间……”

“你这鱼打算卖多少钱啊？”林集上问道。

阿光想到了一些小道传说，双手一摊，耸耸肩，笑道：“不知道啊，这也不是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得看人家愿意出多少钱买了，价钱合适，当然肯定卖了，我也不能留回家吃。”

林集上想了想，悄悄的朝他招招手。

阿光挑了挑眉，疑惑的上前。

叶耀东也看懵了，林集上这是要干嘛？难道他也对这条鱼感兴趣，想要买走？

他好奇的一直注视着他们，只见林集上勾着阿光的肩膀，直接往外走，两人走到没人的阴影地方，也不知道说啥。

边上的人也没有一直盯着看，更多的是在那里议论，也有的人有留意到，看他们勾肩搭背的去角落，但是也没有多疑惑，还以为他们俩有交情。

也没有不识相的过去打扰，顶多好奇的瞄几眼，基本都没去关注，大多都在讨论有没有人过来买？会不会砸手里？大家都比较关注这个。

只有叶耀东一直瞧着，毕竟他对林集上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感觉是在找阿光偷偷商量价格，想要低调的悄悄买下来。

事实也果然不出他所料。

没一会儿他就见阿光兴奋的嘴角都压不住了，满脸的神采奕奕走了过来，然后又努力收起脸上的表情。

他冲阿光挑了挑眉，阿光也朝他挑了挑眉。

叶耀东瞬间了然，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

只见阿光一进去就勾着他爹悄悄的耳语说了两句，裴父惊讶了一下，好像想说点啥，又被阿光抢先说了一下就啥也不说了。

俩人直接抬着那条鱼，跟阿财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啊？不卖了？我电话都打了，都问了，等会人就来了……”

“谁知道会不会来？都在这里傻等了那么久，不等了。要是有人过来，你就说已经卖出去好了，等会从我们今天的货里头扣掉五块钱给你当中介费，也不让你白跑白打电话。”

“啊？这样啊……”

阿财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难道他们要抬回去自己卖？自己卖能卖上高价？

刚刚他一直在那里称货，忙得很，也没去关注。

看着他们将那条鱼抬出去，他又看向叶耀东，是不是他怂恿的？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买的？”

“你给你妹夫介绍了买家了？”

叶耀东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的我去哪里给他找买家，我要有这能耐，我还打什么鱼啊？”

“也是，那你妹夫是打算抬回去自己卖了？”

“应该吧，反正中介费也算给你了，你也没亏啊，五块钱呢。”

“好吧。”

“是不是阿上刚刚买去了？瞧他们刚刚去角落说话了……”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间冒了出来，有人刚刚眼尖的看到了。

林集上也没走，双手抱胸的站在角落出声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哟，这鱼那么贵，我就是出来瞧个热闹，顺便有事找他说话。”

“毕竟他白天出海打鱼，也就晚上回来才能看到人，有话找他说，不得拉他去角落？不然晚了，等他回家了，又上床睡觉了，我事情找谁说。”

人群里有人点了点头。

也有人小声的道：“阿上在外面拉黄包车，挣辛苦钱，肯定不是他买的。”

“你咋知道？难怪今年都没看到他在家，原来是去拉黄包车了……”

“听说过几天要去擦皮鞋，说是擦皮鞋比较挣钱……”

大家聊着聊着讨论了几句，到后面都歪楼了，都在讨论干什么能发财…… 等阿光父子将鱼抬走后，大家站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见也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的，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明天再问一下，看他们那鱼卖了多少钱，应该有人要的，没人要不会抬走……”

“肯定是等不及，自己抬回去卖了……”

“也是，这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谁知道来不来，估计着急了，打算自己送镇上去碰运气吧？”

……

大家边走边聊，声音逐渐远去。

而叶耀东这边还在等阿财打算盘记数量，等他刚把货单拿到手，就看到胖嘟嘟的王茂权艰难的捂着裤裆，从二八大杠上爬下来，怎么看怎么滑稽。

大半年没见，怎么感觉他又胖了一整圈？

“王经理，你好啊，好久不见啊。”

“哎哎，好久不见，你们村谁捞到了一条30多斤的大黄鱼啊，紧赶慢赶的这会儿才过来，应该还没被买走吧？我去看看……我们少东家一直找不着人，给耽搁到现……”

“哎哟，可不巧，你来晚了一步，人家已经抬走了。”

“啥？抬走了？抬哪去啊？”

“不知道抬哪去，已经抬走了，没了。”

“什么叫抬走没了？被人买走了吗？”

“不知道，你问他！”叶耀东朝阿财那里指了指，然后自己就朝板车走去。

反正不关他的事，有事让找阿陈，是阿财把人叫过来的，这中介的钱也给他挣了，人当然得交给他安抚打发了。

叶父走在路上，看着旁边都没人，忍不住问叶耀东，“是真的被林集上买走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我不是一直跟你站一起吗？我哪知道是不是被他买走了？”

“应该是他吧，他把阿光叫到角落里，说了一会儿话，回来阿光就把鱼抬走了。他不是一直在给他表叔干活吗？怎么又听人说他在市里头拉黄包车啊？”

叶耀东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们闲聊站在那里瞎几把乱说的话，竟然也能传遍半个村。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说咱们就这么听呗，想知道黄鱼卖给谁了，晚一点问一下你的好女婿不就好了？”

“那等等去问一下他，可别卖亏了……”

应该不至于，刚刚看阿光挺高兴的模样，肯定是超出预期心理，卖了个好价钱。

林集上也不是差钱的主，手指缝里头随便露一点都不止一条鱼的钱。

这么大条鱼买下来不知道是打算送给谁？

可能拿去打点关卡也说不准？

他甩甩头，管他呢，反正肯定不是送给他。

叶母也算是没出门，知天下事，他前脚刚一踏进屋，他娘马上就迎上来问他，阿光那条鱼卖给谁了？是不是卖给林集上了？

“不知道，别瞎猜，全村都没看到他把鱼卖给林集上，你们怎么一个个就猜他？”

“那有的人说他，大家不是都这么猜吗？”

“那你上他家问问呗，看一下，指不定还能看到他把鱼卖给谁了。”

“那我去看看，饭都在锅里，你们俩先吃饭都这么晚了，吃完饭再洗澡。”

叶母说完风风火火的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心这么重，还真的要去看看卖给谁了。

叶耀东看着他娘利索的背摇了摇头，“也就阿光老娘不在了，不然娘这么三天两头的上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讨人厌。”

“乱说什么？你娘上门也都是送东西，要么帮忙，谁没事整天跑别人家去？”

“呐～这些个不就是吗？”叶耀东指着旁边或蹲或坐在电视机前一堆的孩子！

“三叔，你不是别人啊！”

“三叔，我们是自己人！”

“说的这么好听，等我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买酒喝，买烟抽？”

“三叔，你放心，我不给我爹娘买也会给你买的。”

“嗯，谢谢你爹娘生了个好儿子。”

林秀清笑着听他逗一群孩子玩，“别皮了，赶紧吃饭了，先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拿去洗。”

“明天天气好不好？”

“刚刚天气预报说明天晴天，阿光的运气真好，那条大黄鱼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我运气也不差！”

待他明后天下水，把那些箱子捞上来开了瞧一瞧！

肯定能吊打他，甩他几条街！

他才是妈祖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