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鳖的历史
作者:菜鸟选手 | 分类:都市 | 字数:50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二十七章狗娃
一家人就这么围着赵凡尘,天还没亮,女人放下手里的鞋底去准备早饭了,汉子喂羊去了,狗娃很习惯的去河里挑水了,这已经成了狗娃十年的习惯了,从八岁开始,狗娃就去河里挑水,从来没有一天间断过。
只有小会照看着赵凡尘,从小一家人都把小会当成宝贝疙瘩,什么都不让她干,吃的是家里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汉子说家里虽然穷,但是女娃要富养,上学的时候小会要了一件文具盒,汉子硬是破天荒的卖掉了一只羊。
所以小会也很懂事,一直考第一,上了大学,她勤工俭学,很少跟家里要钱,毕业回到乡里考了公务员,在乡镇上做了一个医生,她不想离开这个家,以前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这里穷,这里苦,想走出去,可是当她走出去上大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最惦念的还是这个穷家,还有女人和男人那被生活折磨的已经失去了光华的眼神,还有那一双长满老茧的厚实的双手,还有狗娃黑着脸,站在门口的斜坡上,咧着嘴露出黄牙傻笑的可爱样子。
小会一直记着父亲说过的一句话:“丫头人只要活的舒心就好,没必要争强好胜,你是女孩子太要强不好,我虽然腰弯了,但那只是身体上的累,只要睡一觉,就又会精神焕发,心累才是真的累。”小会觉得父亲说的很有哲理,虽然用着浓重的陕北口音。
赵凡尘觉得自己就像是睡了一年,做了很多梦,迷迷糊糊的,赵凡尘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围着自己,好像是在讨论着什么,感觉全身都快要着火了,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这时一个美丽的身影给自己头上放了一条湿毛巾,赵凡尘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昏迷了整整七天之后,赵凡尘醒了,艰难的睁开眼睛之后,就看见泥塑的房顶,有些弯曲的椽蓬着,透过泥缝里还能看见红瓦,四周的墙壁都是青泥抹上去的,墙上孤单的贴着一张被熏黑的财神年画,旁边还有一张挂了很久的老挂历,是零七年的,已经被烟熏的看不清了。
这时一张清秀优美的脸出现在赵凡尘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额前的刘海划过赵凡尘的鼻端和脸上,有些痒痒的,一双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清澈明亮,,没有画一丝的妆,也没有城里女人的时尚,有一种让人舒心的善良,透着江南女人的隽美,就像是一条小溪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你终于醒了!”小会看到赵凡尘醒了,带着一丝的喜悦和惊喜,伸手摸摸赵凡尘的额头道:“高烧已经退了,现在已经该没什么事情了,娘你快来,他醒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赵凡尘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还活着,第二个感觉是自己被人救回了家,而且这个家似乎并不富裕,应该是在农村,赵凡尘只记得自己最后跳进了一个蓬着帆布的卡车里,难道这就是卡车主人的家里,刚才那个女人似乎说的是陕北方言,赵凡尘只知道这种方言跟刘瞎子的口音是一样的。
就在赵凡尘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女人依着炕沿坐下,饱经风霜但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憨厚的微笑:“娃你醒了?好点么?饿了吧?俺给你做疙瘩汤去!”女人的话是地地道道的陕北方言,渗透着热情和真诚,她高兴的去里屋给赵凡尘做饭去了,嘴里念叨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回赵凡尘彻底的清楚了,自己来到了陕北的农村里,难道是来到我国的红色革命圣地了?女人的话赵凡尘听不太习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喉咙干的难受。
“喝口水吧!慢点儿喝!别呛着,你这几天都是靠点滴维持着的,身子虚,还没缓过来,不过现在醒了就没事儿!”刚才的那个女孩端来一碗水,扶着赵凡尘的头,把水送到嘴边,喝了几口,水流进胃里的时候,赵凡尘才是真正的感觉自己还活着。
扶着赵凡尘躺好,放下碗,小会想赵凡尘伸出了手,笑盈盈的道:“你好,我叫张小会,这里是我家!”伸出手之后,小会扑哧一笑,在这种环境里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但她立刻意识到赵凡尘的手伤了不能动,这纯属习惯性动作,赶紧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习惯了!”小会说的是普通话。
“没关系,我叫赵凡尘,谢谢你们救了我!”赵凡尘看了看自己全身缠着的绷带,浑不在意的道。
小会微微一笑,在给赵凡尘的伤口换药,问道:“是凡尘一梦的凡尘?你是我爹和我弟他们救你回来的,我只是帮你缝合包扎了伤口而已,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点了点头,赵凡尘现在只有嘴还能动,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问道:“我感觉好多了,就是伤口有些发痒,对了,我昏迷了多久了?”
“那是伤口在愈合,说明你的身体在恢复,你昏迷了整整七天,这是第八天,你是我见过的生命力最顽强的人呢!”小会很熟练地给赵凡尘换药,包扎伤口,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赵凡尘嘴里,道:“你身体刚好,还没吃饭,要多补充点儿糖。”
赵凡尘看小会处理伤口的熟练程度,应给是一个医生,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小会就塞进了一颗糖,很甜很甜,现在的赵凡尘真的感觉那颗糖很甜,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糖,用舌头压住嘴里的糖,怕一说话会掉出来,含糊着试探的问道:“你是医生?”
“是啊!我是乡镇上的医生。”小会也不惊讶赵凡尘会发现自己是一个医生,在她看来,要是赵凡尘发现不了,那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是陕北农村,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小会在说到陕北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眼睛里只有自豪和满足。
“娃,一定饿坏了吧?来先喝碗疙瘩汤暖暖身子。”女人从里屋端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疙瘩汤,在城里人的餐桌上也叫珍珠汤,女人依着炕沿坐下,把赵凡尘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舀了一勺在嘴边吹凉喂给赵凡尘。
一闻到那种饭香,赵凡尘还真有些饿了,只见碗里的疙瘩汤飘着鸡蛋花和碧绿的菠菜,还有小块的羊肉丁,散发着勾人食欲的清香。
小会给赵凡尘解释道:“这是我娘!”
赵凡尘见女人冲着自己朴实的一笑,虽然才四十多岁,却被农村的生活折磨的满脸皱纹,皮肤有些黝黑,看起来像是快六十的人一样,他真心的道:“谢谢你大娘!给您添麻烦了。”
赵凡尘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女人有力的手一把按在自己的腿上,笑道:“娃!客气啥里!这都是咱从村的东西,你先吃点儿暖暖胃,俺一会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子!”
女人就像是喂自己的孩子一样喂着赵凡尘,这让从小就没爹没妈没人管的赵凡尘突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感,小时候只有自己和老爷子两个人,但是老爷子基本上每天都是喝醉酒的,所以只有赵凡尘一个人,后来老爷子捡到了澹台明玉,就成了两个没人管的孩子,外加一个天天醉酒的酒鬼。
疙瘩汤入嘴的时候不烫不凉,刚刚好,劲道的面疙瘩,醇香的羊肉丁,滑嫩的鸡蛋,清脆的菠菜,真的很好吃,很地道的农家饭,却很爽口,赵凡尘也顾不得说多余的话了,将一碗疙瘩汤喝的底朝天,女人才欣然一笑,道:“娃你好好躺着,别担心,好好养伤,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住着。”
小会一直微笑着看着赵凡尘吃饭的样子,她是在猜这个男人到底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是被赵凡尘那张略显清秀的大众脸感染了?
“我娘照顾人是最体贴的,每次我和狗娃生病的时候都喜欢娘照顾我们,吃一碗她做的疙瘩汤,病就好了一半了。”小会拿来院子里的一个结实的板凳,坐在炕边,看赵凡尘的眼神有些疑惑,她解释道:“狗娃是我弟弟,他上学的还有一个名字叫张辰,不过我们平时都叫他狗娃的,已经习惯了,我爹说改不过口,就这么叫着吧!听着也顺耳,狗娃也不反对,所以就一直这么叫着,他们回来了!”
小会瞥到窗外那两个结实的身影,一个背有些弯了,不过依然走得笔直,一个咧着嘴跟在身后,肩膀上扛着两把大锄头,嘎嘣,咬了一口,用草叶子泥还没有噌干净的胡萝卜吃的津津有味,听那声音就像是嘴里嚼得不是胡萝卜,而是山珍海味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狗娃刚才路过邻居菜园子的时候顺手拔的。
小会迎出了院子,一脸欣喜的道:“大!他醒了。”
“哦!”汉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一半,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破天荒的笑,不紧不慢的把烟斗在脚上磕了几下,装上烟叶点燃了旱烟,吸了一口,才进了屋里,后面的狗娃一脸的憨笑跟着,路过小会的时候,小会一脸笑意的拍了拍狗娃的脑袋,给他拂去了头顶的草叶,还有泥土。
汉子一进屋,咧开嘴,露出一口有些残破的牙齿,被旱烟熏的有些发黑,样子和站在他身后傻笑的狗娃像极了,道:“娃你醒了就好!”
“叔,谢谢你和张辰救了我!”赵凡尘想起来,挣扎了一下,就又被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按住了,那只手的力气很大,那是只有常年干农活的人才有的手。
“谢啥里,俺山里人不兴这个,你就安心住下吧”
汉子嘴里咬着烟斗,那只烟斗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被磨得黝黑黝黑的,和汉子的脸是同一种颜色,汉子身材不是很高大,也不是很瘦,背有些弯了,后背的衣服湿了一片,就像是画了一片地图一样,他穿着一身老旧的中山装,衣服上有些泥巴,脸上的胡子很茂盛,好像很久都没有刮了,手背上的青经凸起着,贴身的衣领被汗水浸湿,站上泥土变黑了,脚上踩着的是一双没有斜面的旧布鞋,散发着一股西北汉子特有的豪放和真诚。
“孩儿他爹,你们回来了!”女人从里屋出来,手里抓着一把韭菜,向着男人浅笑道。
“嗯!”汉子没回头,还抽着旱烟,只是恩了一声,这也是习惯。
这时已经把手里的胡萝卜吃的只剩下头的狗娃,把脑袋凑了过来,嘿嘿一笑,咧着嘴道:“你还是叫俺狗娃吧,要不俺不习惯,等你好了俺带你去河里抓王八!”狗娃话说完,立刻退了回去,转身对女人道:“娘,饭好没?俺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