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公司，人事部。

肥佬黎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服，有些不耐烦地陪着一名便衣探员“重现”案发现场。

“呐，大致情况就是这样，那个毛贼应该是从左侧下水管爬到三楼，然后用老虎钳剪断三楼办公室铁门外面拴着的粗铁链，这才进入我的房间，偷走了那些合同。”

肥佬黎说完，还故意整理了一下领带，拉扯了一下下摆，高级洋服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显得自己身材都瘦了很多，整个人笔挺笔挺的。

便衣探员拿着纸笔记录着：“老虎千，见断----”

“不好意思警官，你写错了吧，老虎钳的钳不是千，还有剪断不是见断。”文化程度很高的肥佬黎不得不出手指了指探员记录本上的错别字。

探员抬起头，瞟了肥佬黎一眼，“你在教我做事吗？我是警察，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傻强，笔录问完没有？”陈细九手里抛着一颗苹果走了过来。

“陈探长，已经搞掂！你看看先！”傻强把记录簿递给陈细九去看。

陈细九看了看，夸赞：“写的不错。”

旁边肥佬黎翻白眼，这还不错？真不知道这帮当差的是什么文化水平。

陈细九抬头刚好看到肥佬黎那不屑眼神，就笑了笑，拿着苹果在肥佬黎崭新的西装上擦了擦。

“你做咩呀？”肥佬黎怒道，“这可是我刚买的西装！”

陈细九拿起苹果眼睛盯着肥佬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苹果。

咔嚓，苹果被咬掉一大块。

肥佬黎被陈细九眼睛盯得心里发憷，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

“做咩？我当然在救你咯！”陈细九笑眯眯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个眼神会替你招来灾祸？”说完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傻强，“这位探员叫丁永强，绰号‘傻强’，不过他还有个绰号叫‘杀人王’。最近尖沙咀码头警匪大战的事件听说过没有？他那时候还是军警，一人干掉五人！”

肥佬黎不得不再次看向丁永强，这才觉得这位探员戾气好重，怪不得刚才自己站他那么近感觉冷飕飕的。

“傻强，那五人你是怎么干掉的？”

“怎么干掉的？当然像这样对准脑袋，砰砰，脑袋开花！白的红的一股脑爆出来！”傻强用手做个手枪姿势，指着肥佬黎，“我看这位黎先生脑袋很大，应该会爆出来更多！”

傻强轻描淡写，却吓得肥佬黎全身筛糠，“警官，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可不要吓我。”

陈细九拿起苹果在肥佬黎新衣服上又擦了几下，然后咔嚓，对着苹果又咬了一口，这才把半拉苹果塞到肥佬黎嘴巴上，嚼着苹果说道：“同你讲笑，看把你吓的！我们是警察又不是土匪！”说完拍了拍肥佬黎脸蛋，招呼傻强，“办完事儿，我们走！”

傻强笑呵呵跟了上去，身后肥佬黎咬着半拉苹果，却是动也不敢动。

……

“细九哥，我们不查这件案子了？”傻强追上陈细九问道。

“还查什么查？我们又不是神探狄仁杰，更不是福尔摩斯！丢了合同在这里能查出个鬼！”

“那怎么办？”

“当然是去外面找天地线咯！那些家伙耳朵好灵的，给足了钱连他们亲老豆都能出卖！”

傻强抓抓头，又跟上去，“可细九哥，刚才你为咩说我爆了五个人脑袋？对付那帮军火走私的，我明明才爆了三个！”

“靠！三个不还不够啊？”陈细九白了傻强一眼，“想当年我当军警可没你这么威！第一次杀人我双腿都是软的，你呢？”

“我？我没感觉。”傻强板着脸，“他们是坏人嘛！你又讲他们拿了枪杀过很多无辜的人，我是在替那些无辜的人报仇！”

陈细九忍不住多看傻强一眼，“真不知道你是天生正义，还是嗜血成性！”

顿了顿，“码头枪战还好讲，在警局你一枪爆掉‘花柳强’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叫傻强，他叫花柳强！这还不算，他竟然强暴女生，还把病传给了对方！最重要的是死不认罪，在警察局还那么嚣张，当着我的面儿威胁那个小女生，说他随时可以再开火，所以我就一枪爆掉它咯！”

“你犀利！”陈细九朝傻强竖起大拇指，“知不知道这次要不是洛哥罩着你，说你是枪支走火，你估计也要跟那个花柳强一样蹲大牢！”

傻强抓抓头，“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洛哥是看在坚哥面子上才帮我的！”

顿了顿，“我笨嘛，从黄竹坑警校一毕业就被分配去当海警，没想到会遇到军火走私，是洛哥帮我转做了便衣，我心里有数！”

“你不是笨，你是太正了！警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可以扫除一切黑恶势力的正义化身，有时候甚至比恶人还要恶。”

“那细九哥你呢？”

“我什么？”

“你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靠，你问这么高深的问题！”陈细九走到车前，打开车门，一把将傻强塞进车里，“老子亦邪亦正，中间派！”

……

如今香港处于六十年到末期，警察一手遮天，尤其作为基层管理者的总华探长雷洛，更是掌管着黑白两道，稍微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全都了若指掌，比当年的青帮教父杜月笙还威风。

作为雷洛手下最威的一员虎将，陈细九很轻松就从很多人嘴里搜集到了可靠的线报。

而这些线报的具体内容却让陈细九微微一惊，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于是连忙赶回警署，把情况报告给总华探长雷洛。

总华探长办公室内。

“你确定？”雷洛把手头资料丢在了桌子上，“这件事情和阿坚有关？”

“消息是这样说的。”陈细九顿了顿，“阿坚为了筹备嘉禾电影公司，就从邵氏挖走了王羽。王羽很有背景，胆子也大，于是就从邵氏偷盗了合同。”

雷洛拿起一支雪茄，陈细九上前帮忙点着。

雷洛抽口雪茄，抬头吐出一口烟雾，双眼透过烟雾瞬间犀利，“看起来我要好好和阿坚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