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飒在温妤和童一后面进去了更衣室，就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了门把手。

管理后台的老师，在看见孙飒的动作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她的脸开始扭曲：“做什么？”

“我的衣服呢？”

孙飒的问题一出，管理后台的老师很明显就变了脸色。

“我的衣服呢？”头铁的孙飒再一次问道。

这一次，管理后台的老师直接就关上门，随着一声落锁的声音，孙飒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所有的活动结束之后，你原本的服装会及时归还，现在请您尽快更换下一讲的对应服装。”

没有办法，孙飒只能拿着新的服装进去自己的试衣间。

在脱下全身的衣服，正准备换上放在一旁的服装的时候，她头顶的灯突然就灭了。

怎么回事？

孙飒疑惑，她尝试着推开更衣室的门，但是门却纹丝不动。

于是她开始四下摸索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开关。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手上的触感不对。

孙飒当即就要将手缩回，但是镜子里面却像是有另一只手一样，将她的手紧紧抓住。

稍微适应了黑暗的孙飒，能看清一些眼前的景象，在她的视线集中在镜子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镜子里面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对着她微笑。同时，她看见自己的手正在被这人拉住。

孙飒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按住自己被控制的手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这只手抢回来，但这只手不仅没有回来的迹象，甚至自己的脚还在不断地靠近镜子。

贴上冰凉的镜子的时候，孙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细密的汗毛被清凉的气息拂过，她的脸被挤进镜子里，而镜子里面的人微笑更加灿烂，余光中，孙飒看见镜子里的人那张嘴不断张大。

突然，一道明显的冰凉贴近了自己脸，细腻的异物伸进自己的嘴里，伸长的舌头像是顺滑的泥鳅一样在她的喉咙里搅动，随着异物的不断入侵，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渴……

等在外面的周泗看着自己身边依旧脸色惨白的赵毅，趁着这边暂时没有其他人，于是说：“赵老师，你能不能不要将自己的情绪外放这么明显？”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这样一直在保持害怕的情绪，会引得别人想要害你的。”

“你……你说的是真的？”

周泗闻声笑了一下，稍微弯下腰，随着赵毅似笑非笑道：“赵老师，你在家就这样，怎么在外面依旧不这么装啊，我妈不在，没有人会心疼你。”

赵毅闻声涨红了脸，他是周泗的继父，一个比周泗大不了几岁的小白脸。

赵毅在面对周泗的时候，是没有话语权的，在家里的时候，周泗看着他母亲的面子上，还会假装客气的，但在外面，他一点也不愿意装。

就在周泗再一次要开口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孙飒顶着一张比赵毅还要苍白的脸出来了。

孙飒眼神中没有迅速分开的两个人，她直勾勾地盯着化妆台上的一瓶水。

孙飒几乎是扑在化妆台上的动作吓了赵毅一跳，周泗后退两步，撇清自己的关系。

在看见化妆水的时候，孙飒的眼睛里冒出了金光，她在赵毅震惊的目光中，徒手将玻璃瓶掰断，仰头就灌了进去，像是喝水一样。

孙飒喝完之后，她的胸口突然就开始剧烈起伏，赵毅有些担心，上前一步：“你没事儿吧？”

孙飒转头看自己身边的赵毅，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微笑。

在她裂开嘴的瞬间，她嘴里涌出来了猩红的液体，随着液体的增多，她的身体就像是装了水的气球一样起伏。

赵毅终于觉得不对劲，他还没有来得及后退，就被突然在自己面前炸开的孙飒盖了一脸的血。

猩红的液体糊满他的脸，眨眼的时候，睫毛上的血液落在他的脸上，他这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

温妤一怔，马上推门出去，打开外面的门时候，她看见靠近门口的那间换衣室上贴着卷边泛黄的定妆照，但是她却没有看见光露出来。

当下，她就知道外面的变故和孙飒的关系很大。

就在她推开出去的时候，对面男更衣室的门也打开了。

温妤没有搭理脸上带着邪气笑容的钱尔，快步往外走去。

没走进步，就被先一步出来的童一拉住了：“别过去。”

“怎么了？”抱住颤抖的童一，温柔问道。

童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背后在温妤抬脚过去的时候，童一却抱得更紧了。

温妤有些无奈，她抱着童一的肩膀，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取下来，但童一就像是长在她身上的挂件一样，死活不动。

温妤不管她了，直接拖着她就往外走。

在实现豁然开朗的时候，她也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全是血。

在她踏过服装存放处的边界到化妆间的一瞬间，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而她怀里的童一更是直接“哕”了一声。

童一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吐出来，温妤也好不到哪里去，用食指挡着鼻子才继续往前走。

化妆间里，赵毅像是用血水洗了一个澡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反观周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身上很干净，只有踩在地上的鞋底上有些许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周泗转过头不看温妤的脸，赵毅显然已经被吓傻了，温妤本就没有指望他说什么。

温妤看着在同一空间的两人完全不同的样子，已经明白了刚才事情经过的大概——

孙飒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疯，周泗不想招惹麻烦远离几步，赵毅同情心泛滥上前询问，却不慎被浇了一脸的血。

“我C，你们这是做什么了？”

钱尔带着他的噪音站在了温妤的身后，温妤觉得，他身上已经腌制入味的烟味已经盖过了面前的血腥味。

钱尔佯装惊讶的样子，让温妤觉得可笑，明明刚才出来的时候的笑容已经说明，他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他没有和周泗他们一起出来，就是在等着外面发生变故。

想到这里，温妤的脸色一下就沉了，带着挂件童一远离了钱尔。

在温妤抬眼，在模糊不清的镜子中，看见自己身后的钱尔的脸，似乎在扭曲。

温妤走到周泗的身边，说：“刚才你看见的事情，说一下。”

冷淡的周泗面对更加冷淡的温妤，终究是年长的温妤更胜一筹，周泗不情不愿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当然他将自己和赵毅的事情全部隐藏了。

听完之后，温妤想到自己刚刚发现的试衣间使用规则，以及那没有开灯的隔间，一下就明白了孙飒的死因，而一直恨不得将她瞪出来一个洞的钱尔让她选择闭嘴。

“温老师……”

呆愣在一旁的赵毅终于在人都聚齐的时候缓过来了神，呢喃着开了口。

温妤转头看赵毅，有些嫌弃他身上的血液，稍微后退一些，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看见孙老师，孙老师她喝了化妆水。”

赵毅的话说完，温妤叹口气，说：“我知道，但是现在我们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要喝水，在神志清醒的时候，我觉得她不应该有这些举动。”

“各位，怎么还在这里。即将要开始下一讲了。”

温妤的话刚说完，管理后台的老师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就像是及时来阻止她一样。

童一躲在温妤的身后，而温妤淡淡地看一眼来催促他们的老师，疑惑她的视线落下的位置，竟然是在他们身上，而对满眼的血迹视而不见。

“但是……夫人这个角色是不是要换人啊？”童一看着摊在血液里面的裙子，低声开口。

管理老师微笑着靠近童一，说：“你在说什么呢，夫人已经准备好了要登台了。”

话音落下，浸透了血液的裙子缓缓站起，上面的血液像是被固定在地上一样，一点点脱离了站起来的裙子。

面对独自行走的裙子，连着一直淡定地撇开自己的周泗，都震惊得变了脸色。

而这条裙子在走向舞台上的时候，领子上面还“戴上”了一顶女士礼帽，对应人身体的位置上戴了完整的首饰。

被催促着上台的时候，温妤看见，在几乎被血液覆盖住的镜子上面，出现了一张纸，边缘正在被缓缓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