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里，司见南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王涛的身上。

他太镇定了，镇定的像是提前接受过某种培训。

“你是说，你这5次的开房，就是为了到这个房间里面睡一晚？”司见南不耐心的打断了唐强的询问。

王涛对于问他为什么要去开房的问题，他给出的理由是纯属巧合。

他告诉唐强，第一次他去住这个房间的时候，是纯属巧合，那一晚他在房间里睡得很踏实，很享受。

后面第二次去开房，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失眠，所以他才抱着试试看的方法，又去开了房。

果然，睡的很香。

后面几次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想到睡得一次比一次踏实。

这种回答，在司见南看来，纯属扯淡。

司见南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并不喜欢的人，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说实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一旁的唐强用手拍了拍桌子说道。

王涛微微的抬起头，表情很淡定。

他没有看唐强，而是看着司见南：“我没有配合吗？司队？”

司见南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仅凭个人感情去判断任何问题。

“配合了。”司见南慢慢的站起身。

“当然，还有20多个小时，你可以慢慢配合。”

司见南朝唐强点了点头，就算目前来看，王涛说的再没有任何价值，他也要把这传唤的24小时全部榨干。

太多的人，在这间房子里面被击败。

有人从一开始就抱着侥幸心理，拒绝询问；有人避重就轻，问东答西；有人自作聪明，假话张口就来。

但房间里时间缓慢流逝的时间、和不敢确定发生什么的外部环境，都会攻击他们的心理环境，让他们心生一种恐惧。

对于刑警来说，这种恐惧是充满魅力的，被压制的人性和被隐藏的真相，做着互相拉扯的斗争。

“时间还够，我再提醒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司见南看着王涛冷冷的说。

可以看出，这句“八字真言”，给他还是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司见南看了其他被带来询问的人的笔录，几乎都没有太多的价值。

但是和王涛不一样，其他人至少能清楚的说出开房的原因和目的。

而这些原因和目的，基本上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不像王涛的理由，只会让人感觉他在扯淡。

司见南正思考着，成天才和段落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成天才看着倒是正常，身后的段落倒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有心事，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拆解问题。

这小子速度倒是快，自己刚刚同意了他去跟成天才，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位了。

“天才同志，你过来一下。”司见南说道。

成天才听见司见南叫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朝司见南的方向走了过去。

司见南用“请教”的语气，向成天才讲述了王涛的事情。

他直截了断的告诉成天才，这个王涛在说谎，他有问题。

成天才没有按照司见南的思路直接看王涛的笔录。

而是拿过唐强梳理调查的表格和一堆笔录，重新翻看起来。

一举一动好像都好像在说，我不太相信你的直觉。

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指了指名单的人名。

“这个人，我能见见吗？”成天才问。

司见南看了看成天才手指的人，是一个做婚庆生意的人，叫苏霍。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司见南问。

这个苏霍的询问笔录司见南已经看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他一共去开了两次房，一次是10月12日，一次是10月15日。

他给出的原因是那几天，有一场婚礼就在酒店里举办，他的店又离星泰大酒店比较远，所以他就预定了两天，方便布置。

他定1980号房间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原因，喜欢住在最里面，安静。

“让我见一下就知道了。”成天才说道。

见他这样说，司见南没有再问，他知道成天才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随即就安排民警，带着成天才前往询问室。

房间里的苏霍，正微微靠在椅子上捧着手。

见成天才走进房间，微微闭上的眼睛睁了开来，身子也直了起来。

“警官，我可以走了吗？”苏霍有点着急的问道。

成天才慢慢的走到了苏霍的旁边，安静的房间里，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沉闷。

他低着头，静静的观察着苏霍。

不管是谁，被一个人这样用眼神盯着，都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苏霍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动作。

苏霍身上的信息仿佛活了一般跳动在成天才的眼眶中。

深色的工装背心、轻便的胶底通勤鞋、明显的大小眼、习惯性佝偻的脖子、手指上浅浅的磨痕……

这些字眼汇在一起，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人是个熟悉各种拍摄仪器的人。

“经常玩拍照摄影吧？”成天才突然问道。

苏霍被一问问的一点没反应过来，这个进来之后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男人让他很不舒服。

“是…”苏霍答道。

“我是干婚庆摄影的。”

成天才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苏霍的职业。

他只是还要在他身上确定一件事，一个对于他推理很重要的事。

他快步走到房间灯光开关的地方，一把关掉了灯光，然后立马打开。

从光明到黑暗，苏霍的姿态和神态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满眼好奇的看着成天才，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成天才笑了笑。

似乎在说，你已经被我看穿了。

没有再多看一眼，成天才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询问室。

“喂，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苏霍这次的声音，明显更焦急了。

没有理他，成天才又去了王涛的房间。

不过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出来了。

司见南很着急。

“怎么样？王涛是不是有问题。”

成天才摇了摇头，“你的直觉有问题。”

司见南有点不可置信，他不禁有点怀疑的问：“他没问题？”

成天才再次摇了摇头，“他有问题，不过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

“怎么说？”司见南追问。

他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会有问题，起码王涛那种扯淡的答案一定是站不住脚的。

“我建议安排人，先去苏霍的婚庆店里。”成天才说道。

“那个王涛，明天时间到了就放了吧。”

司见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觉得没事的苏霍，成天才却说有问题。

而自己怀疑了一上午的王涛，成天才竟然要放了他。

他不知道成天才到底发现了什么。

…

“不行，你必须把你发现的线索，全部告诉我！”司见南说。

而事实是，司见南的问题越多，成天才就越烦。

成天才打心里觉得现在跟他共事的是一帮人，不仅智商低下且问题巨多。

不仅帮不上忙，还在拖他的后腿。

他拒绝回答司见南的问题。

难道自己每一次发现线索，都要像高中老师一样，给这帮人传道授业解惑吗？

自己破无头尸案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

这帮人就不能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下去吗？

成天才很无语，司见南越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就越觉得这帮人蠢笨落伍，跟不上节奏。

司见南同样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成天才，案子可不是这么办的，他一定要搞懂为什么。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判断有误，他不能“117”案再出任何问题，他要证据。

铁一般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