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司见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刑警支队。

他去了哪里呢？

他去了林雯排查到的那家整容整形机构。

情况很糟。

林雯口中的那两个店员小姑娘，已经离职了。

老板告诉了司见南时间就是在林雯上门排查的第三天。

两人就着急慌忙的收拾东西辞职了。

司见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乱如麻。

他有点后怕，难道是林雯告诉了凶手自己要排查整容整形的工作计划？

如果是，难道真的有人整容成陈知墨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这两个小姑娘要离职？

太多的问题像潮水般浸灌到司见南的脑海里。

林雯，林雯。

司见南的眼睛一闭上，心里就会浮现这个名字。

他已经铺开了一张网。

一张无奈且心酸的网。

司见南掏出手机，定好闹钟。

蜷缩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

第二天，八点。

司见南准时起了床，他看了看窗外。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是蒙海上班的早高峰。

他拿出电话，朝林雯拨了出去。

几秒后，电话便接通了。

“林雯，有个会。”

“驾驶员都不在，开你的车，我们去参加一下。”

司见南的声音很淡。

一如既往，林雯答应的很果断。

挂断电话，司见南胡乱的洗了一把脸。

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瞳孔中布满血丝，脸上多了几分苍老。

司见南迈开步子走下楼去，裹着皮夹克的身躯叫人看着心疼。

…

…

林雯已经开着车，等在楼下。

司见南没有选择坐在后排，而是坐到了副驾驶。

“师父，什么会啊，昨天没有通知啊。”

林雯问道。

司见南将安全带系好，笑了笑说：“昨天晚上郭局长给我打的电话，内部会议。”

林雯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

车上微微的檀香，飘进司见南的鼻腔。

“真好闻。”

司见南自言自语道。

“嗯？”

林雯有点诧异的看着司见南。

“我说这檀香味，真香。”

林雯笑了笑，“师父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拿一点。”

“从二环路走吧。”

司见南话锋一转，指了指前方的岔路说道。

林雯有点不解。

“师父，这不是绕路了吗？”

司见南轻叹了一口气，“绕点路好，去早了，郭平安又要问东问西。”

显然，这个理由让林雯信服了。

她将车拐上了二环路。

二环路是蒙海市的主干道路，一到上下班时间，这条路上便车水马龙。

开上这条路，林雯的注意力很明显集中了。

司见南偏着头，看着车窗外慢慢划过的街景。

…

…

刑警队枪支管理中心。

“哎，这怎么少一把呢？跟登记册上对不上啊。”

来接班的小陈问道。

“哦，今天早上雯姐来领了一支。我还没登记。”

值了一晚上班的小赵打着哈欠说道。

“雯姐不是去开会吗？领枪干嘛？”小陈一脸疑惑的问道。

“开会？”小赵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小陈点了点头，“她跟司队一起去开会了。”

“会不会，是司队让她领的？”小赵犹犹豫豫的说道。

小陈觉得有点不对劲，谁会去开会的时候领一支枪啊，还是一支压满了子弹的枪…

想到这，他准备给司见南拨打电话。

但是回过头一想，司见南此时此刻可能跟林雯在一起。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司见南发了过去。

短信发送过后，小陈又觉得不放心，他要把这件事告诉王顺组长。

…

…

林雯身上有枪的消息，让司见南的心头一颤。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短信上的字像是针般扎在司见南的心上，他不敢想象林雯领枪的意图是否是针对他。

在一切没有确定前，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徒弟可能就是“内鬼”的事实。

司见南安慰着自己。

看着前方马上到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司见南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他默默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随后他将头转向林雯，看向林雯的侧脸。

一直盯着前方开车的林雯，也发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司见南。

她也看了几眼司见南，随后立马将头转过去，观察着路况。

“怎么了师父？”林雯问道。

司见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

…

“师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林雯追问道。

司见南稍微放松了一点坐姿。

“没事，就是烦。”

林雯的注意力一直在路况和司见南的身上来回转移。

“师父，都会好起来的。”

司见南摇了摇头，目视着前方淡淡的说道：“抓不到偷拍事件背后的人，我不敢想象我们的压力会有多大。”

林雯忙着错车，听到司见南唉声叹气的话语。

脱口而出道：“师父，这不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嘛，还有希望。”

这句话从林雯嘴里蹦出的时候，司见南的心彻底凉了。

是她。

林雯便是那个“内鬼”。

在案件交流室的时候，司见南没有向任何人说出那封信上的时间。

他也能确定，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林雯这个时间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么就是这封信就是林雯寄的。

司见南面如死灰，他突然想到，林雯的身上有一把枪。

他的心开始“砰砰”乱跳。

…

林雯领枪的举动是针对自己吗？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拆穿了林雯，林雯会不会朝自己的脑袋上开一枪？

司见南闭上眼睛，他害怕了。

不过很快，这位刑警队长就做出了决定。

他要再赌一次，就赌自己的这位徒弟，还没有彻底泯灭成一个魔鬼…

…

…

“停车。”司见南的声音响起。

林雯愣了一下，但是大脑还是第一时间接收了司见南的讯息。

一脚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师父？”

司见南没有作出任何回答，而是掏出手机。

将刚刚的录音播放出来。

这段录音慢慢的播放，林雯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疑问满满到平静如水。

播放完毕后，林雯指了指手机：“师父，你这是？”

“你是怎么知道还剩三、四天的？”

司见南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我…我…猜的。”林雯辩解道。

“你车上的檀香味，我已经在那封信上闻到了。”

“那家整容整形机构的两位店员，也离职了。”

“更重要的，你一个开车注意力如此集中的人，是怎么观察到谢微言在车上的举动的？”

所有证据像炮弹一样，全部砸向了林雯。

林雯词穷，她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从惊讶到放松。

“哈哈哈哈，师父，原来你在给我设套啊！”林雯竟然笑了出来。

这笑声多少有点让人不寒而栗，司见南知道现在必须要将林雯的枪给卸了。

这是此时最重要的事。

司见南面无表情，他将手伸了出去，“交给我。”

林雯看着司见南伸过来的手。

“交给我，那把枪。”司见南再次重复道。

林雯似乎对司见南知道她有枪的事没有过多惊讶，而是问道：“为什么会怀疑我？如果你那个套我不钻怎么办？”

听到林雯这样说，司见南将手放了下来。

“我们都是警察，你要做贼，我就要抓你，但你要知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最痛心的抓捕。”

司见南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十年的相处，就像你们了解师父一样，师父也同样了解你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