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凡认真观察，钱立本说这话时，不是装的。

一个大学生，心系穷困的家乡，这份品质倒也难得，丁凡思忖下，招呼钱立本坐下，先看了面相，又看了手相。

然而，爱莫能助，钱立本的运势不在正常人范围内。

“人的命运并非一成不变，但大德者受命，靠着歪门邪道改运的，不会长久。”丁凡皱眉道。

“我，我全是为了蓝河村的发展！”钱立本再次强调。

“钱主任，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我看得见，蓝河村的百姓更看得见。但却是私心为前提，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钱立本沮丧至极，双手插入发中唉声叹气。丁凡看见，发根几乎都白了，黑头发是染的。

“说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确定，那份合同签得到底对不对。”

“什么合同？”丁凡敏感问道。

“不让说，说了，就会死。”

“是不是一种非正常的借贷合同？”丁凡追问。

钱立本猛然抬起头，脱口而出：“丁主任，你知道贷命合同？”

丁凡无比震惊，这份天理难容的合同，居然已经渗入到普通百姓当中！

既然已经挑明，钱立本没有隐瞒，解释说，十几年前，他怀揣着梦想回到了蓝河村。

梦想是好的，但实现起来谈何容易，村民思想固执，动员工作很难，钱立本又到处去拉投资，赔着笑脸提着礼物，但结果也不尽如意。

城市里的工作丢了，农村的工作也干不好，钱立本心灰意冷，那天喝醉了，迷糊糊来到小河边撒尿，一个不小心就滑了进去，也不知怎么就上了岸。

等醒来时，发现身边有个人，具体聊了什么，也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那人说，想要实现梦想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比如，贷命三十年，然后换取蓝河村的兴旺发展！

“那个人是谁，男的女的，多大年纪，长什么样？”丁凡连忙问道。

然而，钱立本就像是没有听见，眼神呆滞继续说道：“本以为是戏言，再加上当时年轻，与其窝窝囊囊活一辈子，还不如少活几十年做点事，随手就签了。没想到，从那以后，诸事顺利，蓝河村真就发展起来了！但是，我的身体却总感觉不好，有时感觉精神和身体不在一处，也去过医院检查，什么也查不出来……”

“钱主任，这个情况我了解了。当时签合同时的细节，你再好好回忆下。”丁凡又说道。

“天底下还有这么邪门的事儿？这是巧合，还是那份合同真的有效？我疑惑了这些年，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娶老婆。”

此时，钱立本已经处于精神游离状态，头顶上的三运几乎全都不见了！额头上，浓郁的死气，这是生命即将终结的标志！

丁凡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取出银针想要先将钱立本控制住，可是，已经晚了！

钱立本突然起身，直接就往外冲去。迟丽正倚在屋门上，被晃了一下，恼羞翻脸，还没骂出口，身体却被钱立本撞了个踉跄！

紧接着，丁凡从屋里追出，迟丽愣了下，也跟着追了出去。

身体僵直的钱立本奔走速度极快，直接从楼梯跳跃而下，丁凡运足脚力，居然没有追上！

“顾强，拦住他！”

追到大厅，丁凡疾声呼喊，顾强和另外两名保安立刻冲了过去，然而钱立本对三人视若无物，灵巧避开后，快步奔出扶摇大厦，然后从台阶上直接跳下去，眨眼便到了马路上。

车流穿梭，钱立本径直走到马路中央，车辆纷纷避让，急刹笛声怒骂交杂，一片混乱。

前方拥塞，后方一辆越野司机心里慌张，错把油门当刹车，急忙右打方向盘，堪堪避过前面的滞留车辆，抬头却看到一个人主动撞了上来！

嘭！

一声巨响后，一切恢复了宁静，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忘记了呼吸，眼看着一个人从五六米高空头朝下坠落，轰然落地，汩汩的血流从身下蔓延。

钱立本的身体微微抽搐几下，继而一动不动，丁凡判定，这人已经当场死亡！

“跑个屁啊，也不怕撞死……”迟丽迟来一步，看到眼前所发生的的，惊得张大嘴巴，“小，小凡，是他自己撞上去的，跟我们无关。”

顾强也看到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看就是不想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丁凡面色阴郁，果然如冷灵儿所言，贷命者不能说出贷命的秘密，否则合同终止，会飞来横祸！

太邪恶了！

“小叮叮，菲菲找你。”片刻后，蔡菜走过来，拍了下丁凡的肩头。

“你刚才给菲菲姐打电话了？”丁凡沉声问道。

“打什么电话？”

丁凡猛然转过头，一字一句又问，“我问你刚才是否跟菲菲姐通话了。”

顾强迟丽就在不远处，蔡菜的脸腾地下就红了，官大脾气涨，丁凡居然敢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让她很没面子！但还是皱眉道，“钱立本刚从大厦出去，就遇到了车祸，这事儿我总该跟菲菲汇报的。”

丁凡转身朝里走去，乘坐电梯来到白亦菲办公室。

屋门敞开，白亦菲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远处还有救护车赶来。

“菲菲姐。”丁凡喊了声。

白亦菲这才回过头来，叮嘱丁凡先将门关上，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凡，刚才钱立本来找你干什么？”

“他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我知道菲菲姐态度明确，所以直接给拒了。”丁凡故作轻松道。

“这件事，在离开制衣厂时，我已经表明了态度，他竟然又跑来问，真够执着的。”白亦菲叹了口气。

“钱主任，确实是个合格的村干部。”丁凡附和一句。

“小凡，你跟我说实话，在办公室里，你们没有发生冲突吧？”白亦菲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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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实前后不到十分钟，他急着要走，我也没拦着。”看白亦菲愁眉不展，丁凡安慰道：“菲菲姐，钱主任发生意外身亡，我很遗憾，但这件事跟我们无关。”

白亦菲一愣，急忙又问，“你的意思，钱主任救不活了？”

丁凡摇摇头，白亦菲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两口又掐灭，有些懊恼道，“听蔡菜说，人好像是自己主动撞上去的。钱立本毕竟是从扶摇大厦走出去的，只怕以后会有人利用此事攻击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