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开玩笑，事实可以论证。

程成从背后抱住肖安，同时伸出右拳挥在肖安的前胸，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勉强能摸到肖安的心脏，更别说捅刀子这种高难度动作了，“瞧见没？”程成瞅着陆婉和井莉，“颜采采身材高挑，魏丽芬却十分矮小，她俩的身高比例甚至比我跟肖安还要悬殊，魏丽芬如何做到从背后将匕首插进颜采采的心脏？”

“那她要是左手持刀呢？”井莉抢道。

“不会。我观察过魏丽芬的手，她的左手有刀割伤，明显是平时切菜的时候用右手持刀，她是个右撇子。如果突然用左手袭击别人，那刀捅不了那么准确、那么深。”程成看见井莉点头，又道，“不过国家抬杠运动员的称号非你莫属。”

井莉没想到程成分析案情的时候，还有对自己的评价。一时想不出回怼的词儿，吃了个哑巴亏。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排除别人行凶啊？比如张广途，以他的身高完全可以办到从后面袭击颜采采。”肖安也是越说越有灵感的人，“他在外面搞小三，却又搞不定颜采采，杀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对！一定是他杀了颜采采，又把她抱上二楼，伪装成自杀，想蒙混过关。”说罢，他看向程成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你瞧瞧，你还真上当了！

“不！他没有时间作案！”程成反驳道，他看着井莉问道，“莉莉，颜采采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下午的一点半到两点之间。”井莉果断地说道。

“好！你们还记得咱们看的那段小区监控吗？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张广途回家的时候已经在两点半之后了。而且结合他秘书的说法，张广途是接到一个电话才回家的。那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已经是两点左右，那时，颜采采已经死了。”程成抓了抓头上的自来卷，又道，“而且，一般情况下，凶手如果从后面袭击他人，都会直接袭击对方的背部，而不会抱住受害者去绕道袭击他的前胸……”说到这里，程成有些哽咽，他又想起张经理的死，心里好像被刀子剜了一下，眼圈儿又红了。

“也就是说魏秃子一死，魏丽芬也就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干脆破罐子破摔，爱咋地咋地了？”井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无法从魏丽芬的“万念俱灰”中自拔。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门卫打进来的。

“喂，程成？有个女的找你。在门卫这呢。”这是保安王中国的声音。

女的？颜大夫？这是程成的第一反应。

他急忙一溜小跑儿地往门卫赶，即使这样，由于办公室离着门卫还有一段距离，他还是用了五六分钟才到。

程成绕着门卫找了几圈，也没见到个人影。他拍拍门卫的窗户，“啪啪啪”。

“呲啦”移动小窗被人从里面拽开，王中国探出半个脑袋。

“王师傅，人呢？”程成把胳膊搭在窗台上，侧着身子还在向外张望，一只手揪住T恤的一角猛扇。

“刚才还在呢！”王中国也很奇怪，他干脆从门卫室出来，也跟着程成到处张望，“奇怪了！”

“长什么样啊？”程成看向王中国。

“这么高。”王中国用手在自己的眉毛上来回划水，“三十来岁吧？但长得挺好看的。”他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对程成说道，“身材超棒。”王中国边说边在自己的胸脯子上画着圆，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

她？

这个时候她找我会有什么事呢？程成的心里不由得又平添了些许阴霾。他眺望远方，无暇再听王中国的戏谑之言。

“大国！吃饭了！”跟王中国一块儿上白班的另一个门卫薛健拎着两个盒饭从外面走回来。中午的骄阳照在他的脸上，油汪汪的锃亮。他看见程成一愣神，“呦！你还没去呢？”

“去哪？”程成反问道。

“就刚才那个女的！她说让你去‘万间儿’找她啊！”薛健看向王中国，“大国，刚才那女的是这么说的吧？”

“我没听见啊！”王中国一脸茫然。

“就是！”薛健再次肯定道，“那女的好像有急事，说完就跑了。”

万间儿是甜沽区较老的小区之一，地处港里，最早先是船厂工人的宿舍。后来房产私有化以后，卖给了个人。由于这里的地势低洼，只要下场正经的雨，小区准保被淹。所以本地人买房只要听见这名字都得摇头。如今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暂住证普及率不及一半，是连片警听了都挠头的地方。

等程成赶到万间儿的时候，这里依然有着一抹沉浸在午后的静谧。

小区林立着几十栋光秃秃的板楼，同样的是老旧的色调和建筑样式，不同的是掉落的外层墙皮的大小和位置。这里的楼与楼之间还是用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花砖垒砌的院墙，只不过这为数不多的公共院落也都被一楼的住户给瓜分殆尽了。

狭窄的小马路两侧是菜贩子用破麻袋占的地盘，一个挨着一个顺延着排出去老远。讲究一点的还会用粉笔圈上圈儿，里面写着“有人”。看得出来这里早上的繁忙和热闹，估计傍晚下班的时候还会迎来一小撮高潮。

再往小区的深处走走，程成似乎听见东南角的方向有人吵吵。走得越近，人也多起来。他的心跟升国旗似的被越吊越高，小宇宙的第六感也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啪啪”凭空响了两声枪响，程成的汗毛跟着炸起来。一瞬间眼前多出很多人从不同方向向自己这边涌来，有人喊道，“开抢了！开抢了！快跑！”

程成拦住一个从里面跑出来的穿背心的中年胖子急道，“叔，怎么回事儿？”

“开抢了！”胖子心有余悸，操着浓重的卫东方言喘道，“兄弟，听哥的别进去了，万一走火打着咱老百姓，政府可不赔。里面警察抓人呢！”

程成还没听他说完就往里跑去，那中年胖子啐了一口骂道，“玩去吧孙子！”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响，这里早已没了围观的群众。空旷的街巷能一眼看到远处闪烁的警灯。

“别过来！”

这声音！程成急忙看过去，脚下的步子亦没有停止。他不知道，此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

“别过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嘭”地一声，一颗子弹被射出枪膛。

程成感到一个巨大的冲击力向这边扑来，此时金花已然撞进自己的怀里。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这次差点儿将程成撞倒。他条件反射地抱紧金花斜刺里摔进旁边的巷子。

“金花！金花！”程成的眼睛突出了眶子，他感到扣在金花后背的手都浸湿了。

金花奋力地把手举到程成的脸颊旁，轻轻碰触着她梦中的奢望，这次终于……终于可以……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再也兜不住一阵阵涌上来的鲜血，“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时，有人闪进了巷子口。

胡勇，殷彪和白鲨分别举着手枪对准金花的方向。看着金花咽气，才缓缓把枪降下来。

“金正根涉嫌杀害张爱东，金花是帮凶。两人持枪拒捕所以才被迫击毙。”胡勇看着程成死神般的夺魂眼心中一颤，不过他话音刚落，又恼恨自己的儒弱，心中滞郁，便甩手走开了。

俩人再次见面，是在孙如海的办公室里。

“勇子，你太令我失望了，作为一个老牌刑警，怎么能在公众场合公然开抢抓捕呢？就算是有开枪的需要，也要增派武警，疏散群众啊！万一伤到老百姓，我们怎么交代？”孙如海愤愤道，“我看你是美国大片看多了！”

陆副局长跟着叹了口气道，“胡勇，鉴于你这次失误，局里决定给你严重处分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