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 分类:都市 | 字数:6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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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城郊有地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81节 城郊有地
李主教来到三河县的第三天,三位太爷相陪,上午逛了西街北街,午宴自是刘知县作东,下午逛了东街南街,晚宴也在县衙,闹腾到深夜,一众相陪的商绅名望,也都散了去。
三河县衙的后府,有五六个单独的小跨院,刘知县、丁县丞、县衙师爷刘忠各居一院,余下的院子略作收拾,便可留宿上差或宾客。
刘知县把李主教三人送入跨院:“已是夜深,三位贵客想是疲倦得紧,下官安排洗漱,早早地休息。”
李若瑟:“不倦,不倦。刘知县且坐坐,我有话说。”
刘知县只得坐了:“主教大人可是有事?只管吩咐,只管吩咐。”
李若瑟:“吩咐说不上,只是那块荒地,且请知县说说详细。”
刘知县一脸的疑惑:“荒地?何处的荒地?”
蓝风生:“哎呀,团练所旁噻,那块荒坝坝噻。”
李若瑟点点头:“昨日,逛到那地儿,我不是询过你么?”
刘知县一拍脑袋:“唉呀,这两日,只顾陪在主教身边,没得空闲的功夫。”
李路易:“嘿嘿,老刘,可是,忘了?”
刘知县红了脸:“怎会呢?别的事儿,本官自是不放心上的,主教大人的事儿,本官能忘的么?只是,嘿嘿,下官只当李主教兴之所至,随便的一问……嘿嘿,糊涂,嘿嘿,糊涂。”
李主教:“你既知县,怎就一点儿也不知?”
刘知县:“嘿嘿,一块荒坝坝,下官关注它作甚?虽说知得一些,却不详细。”
李主教:“知得多少,便说多少。”
刘知县:“这块荒地,本是公地,哦,就是无主的荒地,归属县衙。不过么,下官的记忆,于老爷子曾找过下官……嗯嗯,找过下官……”
李主教:“于老爷子找过你?后来呢?”
刘知县搔着脑袋,“后来……我想想,后来……”
刘知县努力地回忆,于老爷子找上门来,这事儿是记得的,收得于老爷子两百两银票,这事儿也是记得的,嘱了师爷刘忠去办,后来的情况,却是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刘知县一脸的尴尬:“嘿嘿,后来,嘿嘿,师爷办的,须是问他。”
李路易:“师爷,喊来,喊来。”
蓝风生:“对对,既是刘师爷所办,何不喊了来,一问便知。”
刘知县唯唯诺诺,出得院去。
李主教盯着刘知县的背影,一阵地摇头:“堂堂的县令,眼皮下的事儿,竟是不知,嘿嘿……”
兰风生:“我听得一个故事,说这刘知县呀,与个女子祝小红相好,整日的蜂蜜调了猪油,于这政务一丝儿地不理,都托了刘师爷去办。”
李若瑟:“哦,祝小红?”
兰风生:“这祝小红有个哥,名叫祝大红,绰号祝大虫,鼓动妹子在刘知县耳边吹得枕头风,做了县团练的团总,又从丁县丞手里夺了垃圾清运的差使,却是只收银钱,不做正事,惹得一城的怨忿,却又碍着知县老爷护着,奈何他不得。”
李若瑟:“哦,这老刘……中国的事儿,大抵的如此……后来哩?”
兰风生:“后来,嘿嘿,这祝大虫子竟惹上于家蒋家。”
李若瑟:“嗬嗬,于家蒋家,三河地面儿上的地头蛇,他也敢惹?”
兰风生:“年前,腊月十六,于家小姐雨兰与蒋家公子介民,喜结连理,主教可记得?”
李若瑟:“自然记得,咱不是派了你来贺喜么?……呃,这于家蒋家结婚,与祝大虫何关?”
兰风生:“本来无关的。可这祝大虫,借了贺喜的名义,收了团丁的随礼,却都揣了进自家的腰包,更有甚者,于家赏给一众团丁的赏钱,竟也被这家伙贪了。”
“哈哈哈哈……”李若瑟一通的狂笑。
兰风生:“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啰。两个太爷怎得罢休噻,煽动阖城的商绅名望,逼着刘知县罢了祝大虫的团总,把个祝小红也撵了。”
李若瑟又是一通的狂笑:“哈哈,这祝大虫……哈哈,这刘裕谦……”
“唉呀,主教大人久等了,久等了。”刘知县进得屋来,连连地告罪。
李路易:“怎么,许久?”
刘知县:“本是一须臾的功夫,下官想来,主教大人既是相问,总得说个明白噻。所以,下官同着师爷去档房,寻了一应的资料,也就迟了些。”
李若瑟揩着眼角的泪珠子,强止了笑。
刘知县冲后面的刘忠摆摆:“师爷,那块荒地儿,你且道来,详细地道来。”
“这块荒地,本是公地,今已卖给于家。”刘忠递上契约,“哦,这是买卖的契约,且请主教大人过目。”
李主教:“契约就不必看了,你只把范围指来看看。”
刘忠把契约后附的图纸平铺开来,指了道:“东边这是团练所,南边是街场,西边是一道溪流,背后这是北山,虚线封闭起来的这个圈圈,就是于家所购之地。”
李主教:“东起操场,南界西街,西迄溪流,北抵山脚,这么大块地,都是于家的了?”
刘忠:“嗯,都归了于家。”
李主教:“这么大块地,怕不三百来亩……多少银子?”
刘忠:“三十两。”
李主教瞪大了眼:“三十两?三百亩的地,就三十两?”
刘忠:“主教呃,这荒地儿,只生野草,不长五谷,有甚用处?”
蓝风生:“修房起屋,座店开铺,岂不可行?”
刘忠:“座店经商,须是热闹的地段。这荒坝坝落在城边边上,谁来照顾生意?”
蓝风生:“可惜,可惜。这大块地,却教于家先下了手,可惜,可惜。”
刘知县:“嗨,主教怎就只盯了这荒坝坝呢?”
李主教:“西城北城,东城南城,咱们都是逛了的。整县城就这么巴掌大,唯这块荒地儿入得我眼。”
蓝风生:“嗯,教堂、学堂、医馆,通通地都建一处,这地儿倒是合宜。若是另寻,哪得这般的合适?”
刘忠:“嗨,若说物产啥的,咱三河县说不得,若说荒地儿,咱三河县多的是。”
蓝风生:“哦?多的是荒地?刘师爷可有着落?”
刘忠:“哎呀,多了去。咱这地本是一寨,寨外三河交汇,故名三河寨,自古的傍着官道,过往的行商旅客自是热闹,先民便在官道两旁修房起屋,做些供茶供饭的营生,渐渐地人口汇聚,由寨而镇。乾隆年间,两次征伐大小金川,许多的流民散兵,也择了此地定居,更有许多的山中居民到来,发展而为今日的县城。三位大人想呀,既是新兴之城,又傍官道,外临三河,岂会少得了荒地?”
蓝风生拱拱手:“哎呀,咱们只顾了盲目地寻,却把个土地神忘记了。”
李主教:“是了,是了。刘师爷是知的,咱三人此行,需是在三河县城择个地儿,建造天主教堂,西洋学堂,还有西洋医馆,什么地儿合适?”
刘师爷:“哦,教堂,学堂,医馆,三样建筑,却不知有何要求?”
李主教:“第一,需是足够宽广,几十亩是摆放不下的,宽了也是浪费,总在一百两百亩的才宜;”
刘忠:“百亩以上,两百亩以下。”
李主教:“第二,学子上学,病人就医,若是地儿偏了远了,自是不宜的,须是热闹地段才好。”
刘忠:“热闹地段。”
李主教:“还有,第三,这地价,不要太高了。”
刘忠:“地价不高……租地,还是购地?”
李主教:“或租或购,倒是不定。”
刘忠捋着胡须,眨眨眼,深思一会儿,道:“若论热闹地段,自是城中。可这城中之地,地价自是不菲的,况且若要连片的上百亩,难,难。”
蓝风生:“城中之地,谁个愿意出让?即便人家愿意吧,那要价,定然是低不得的。若是往城郊去寻呢,可有相宜的荒地?”
李主教:“对,城郊,荒地林地可有?”
刘师爷:“城郊,嗬嗬,若是城郊,要寻块荒地林地,还不易如反掌!”
李主教两眼放光:“说说,何处?”
刘师爷:“咱县城的中街,哦,就县衙大门外那街,本是原先的官道,后来改行城外,沿了河边。官道与河道之间,五六十步的滩地,一望的卵石和野草,都是无主的荒地,由得你选。”
李路易:“是了,是了,只逛了内城,却没去外城。”
刘师爷:“再有,旧官道与新官道的分叉口,正是中街的南关和北关。两关之外,往南往北,沿了官道两边,尽是荒地的,而且,这许多的荒地,大多都无主。便是那有主儿的吧,随便给得几个铜板,上不得价儿的。”
李主教:“好,好。咱们明天上午,便去逛逛。”
李路易:“对,逛逛。先北关,再官道,再南关,最后,蒋先生,午宴,嗯嗯,午宴。”
刘师爷指指桌上:“这契约,我收啰?”
蓝风生却按了契约:“这于家,怎就抢先购了这地呢?会不会打着咱川东教会的算盘?”
李路易:“算盘?啥东西?”
蓝风生:“我就猜,这老于家,可是知咱相中了这荒坝坝,便先下手为强,拿在手中,趁机敲咱的竹竿?”
刘师爷直摇头:“否,否!于家购这地,是在去年四月间,哪里知得你们的心意?不过么,我听于爷子说来,却是因了其小孙孙,欲要购了这地来办厂。”
刘知县:“然也,然也。于老爷子与下官也是这么说,其孙成天的闹,欲建个甚的……,哦,木器厂,木器厂。”
李主教:“办厂?就那娃,十一二岁,贪吃贪玩,屁都不懂的小娃娃,建厂?”
刘知县:“嘿嘿,主教大人吔,你上当啰。这娃娃实实地十七岁,一惯地装痴装傻,便是本官,也受他许多的骗。”
刘师爷:“嗯嗯,这娃娃,若看他的个头儿小,把他作个顽童,却是个骗死你不偿命的主儿。”
李路易咧了大嘴巴:“哈,骗死你!骗死你!”
李主教也咧了大嘴巴:“先有个迷死你,又来个骗死你,三河这水,有点深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