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垂头开始思虑，蛊经原文，确实在他手中，只是那本书的后半部分可能会带来的影响是他不敢想象的。

培养一个巫王吗？这显然是这个国家所有人都不想去做的，如果这个人心性正直那还罢了，如果这人心中有着一丝邪念，很可能会给这个城市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蛊虫的培养速度有多快，他确实很清楚。所以，在这一刻他脑中闪过的念头是将陆云凡无声的处决。

只有他无声的死去，一切的危险便都不会出现。

“小陆，我知道你现在其实也挺为难的，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你我之间简单的一次谈话就能决定的。事关重大，我也要请示一下上面的领导，更何况，原文也根本就不在我手中。”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您，有些时候我已经无法掌控，我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留下了从我身体里面释放出去的蛊虫，掌握控制蛊王的办法，我认为越快越好！”

“快到什么程度？”王教授问道。

“快到你要接起那个电话为止！”陆云凡抬抬下巴，看向办公桌上正在嗡嗡震动的那个手机。

王教授将信将疑，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就更加让他疑惑了。

董皓辉的来电，王教授甚至可以肯定，陆云凡和董老板是绝对没有任何交集的，可是陆云凡的话却和这个电话有关系？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陆云凡微微摇了摇头，“不，但是我能猜到应该是找我的。”眼神中透出一种让他难以置信的自信。

“找你的？”王教授呵呵笑了，“这我可真是不太相信。”

陆云凡对其打了个请的手势，王教授接通电话。但是很快他的脸上笑容消失，脸色也变的凝重。

慢慢放下电话，王教授像是看着一只怪物一样看着陆云凡。

“你对董青云做了什么？”

陆云凡再次摇了摇头，“我说过了，王教授，在去给他治疗之前，我必须掌握如何控制蛊王，不然我走到哪里都会带去危险。”

这一次，陆云凡的坚定有些动摇了王教授的决心，陆云凡是个年轻人，还有十分美好的未来，说不定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个年轻人不经意的就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

但是蛊毒有多危险他也是知道的，一旦形成大规模的传染，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到波及了，董青云不过是第一个而已。

可是令他奇怪的是，陆云凡显然知道董青云出了事，如果如此推测，那陆云凡已经开始释放蛊毒，这也就和他所说的话对应上了。

“你已经能够控制蛊虫？”王教授声音低沉。

“不，教授，我无法控制，但是我的情绪发生变化，它们就会在我的体内逃逸出来。”

王教授的眉头突然拧了起来，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意料到的。

悄无声息的处决掉定时炸弹一般的陆云凡，这固然很容易，但是从此刻的情形来看，定时炸弹已经不止他一人。

如果这个时候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很可能会酿成让他后悔终生的结果。

陆云凡面容同样严肃，虽然他有镇魂珠，也有大量的龙髓精可以镇压体内的蛊毒，但是这些毒虫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现在已经开始伤害身边的人，如果不尽早的加以控制，说不定还会继续伤害身边的朋友，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也在期待。

既期待对面的王教授能够传授方法，也期待这个看似正义的老年人能够怜惜一点自己的小命。

时间似乎定格，一套套不成熟的方案在王教授的脑中闪现，几乎每一种方案都存在着巨大的漏洞，根本不可能在消灭陆云凡的同时，还能保证蛊毒一点都不会泄露出去。

风险，是他承受不起的。

“你，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吧？”王教授突然问道。

陆云凡轻轻颔首。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大，能否让我再考虑片刻？”王教授轻问。

陆云凡嘴角轻飘：“教授考虑多久都没有问题，我身上有辟邪的东西，只是那……那位的情况，我可不敢保证......”

王教授脸色顿时一暗，此话当然不假，从董皓辉的言语中，他已经听出事态的紧急。更何况，陆云凡今天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仅仅是深思熟虑那么简单了。

恐怕这是他也是在无数方案中选择的一条最为保险的方向。

只是，董青云运气不好，为他又加了一条筹码罢了。

“他还有多少时间？”王教授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体死亡的那一刻，就是蛊毒彻底爆发的时候，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躲不掉！”

王教授低头沉默。

陆云凡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继续追道：“王教授，我知道你怀疑我的品性，人之善恶也并非那么清清楚楚界定开的。我是个商人，但也并非全然的唯利是图，虽不是大善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不是为了控制蛊毒的传播，我又怎么会来找你帮忙？”

王教授依然不语，陆云凡继续道：“实不相瞒，来此之前，我刚从老家赶回来……”

无奈之下的陆云凡，只好把此次归家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和王教授讲述了一遍，而且这一次，半点不曾隐瞒。

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只是在老家发生的一切太过匆忙，到目前为止，他在京城的朋友，还没有一个人知道。

陆云凡话音暂止，这一切看似荒唐，但是实在发生，加上过往种种蛊毒所带来的危害，王教授想不相信都不成了。

“蛊经，确实没在我这里，不过我这里除了手抄本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其中文字相当复杂，我研究很长时间了，也了解一些，但是……”

王教授欲言又止，陆云凡却突然像是发现了希望。

“王教授不用遮掩，只要能控制蛊虫，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知是陆云凡表现太过急切，还是王路明本就有意吊他一吊，明知此刻事态紧急，反倒一直犹犹豫豫，好似董家的电话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一般。

“小陆，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不过这样东西是否能够拿给你，我还是要请示一下领导的……”

陆云凡微微一侧肩膀，脑袋一歪，伸手入怀，在衣服内摸出一包烟，顺手把一根递了过去。

王路明想要推辞，但是伸出的手一顿，竟然接了过去，他已经戒烟快二十年了。

随着香烟入手的，还有一根银色细细的链子，链子的吊坠处挂着一颗小小的圆球，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对他来说，熟悉而又欣喜。

“成交！”

王教授捏着坠子接过陆云凡再次递过来的打火机，颤抖着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在桌面掐灭了。

“你等我一下。”说罢，王教授转身打开陈旧的书柜，在书柜中一阵摸索，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机关，哐当一声从墙壁中探出一个暗匣。

陆云凡刚才还在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害他又舍出去一块龙髓精，却转瞬被这一幕惊呆，他没想到在一个道貌岸然的老教授的办公室中也会有这样的机关存在。

“这就是蛊经原匣里的一块副板，上面的文字我翻译过，大概知道一些，译文在这张纸上，你看一下吧。”

王教授把一块沉重的旧石板小心翼翼的递给了陆云凡，之后又拿出了一张有些脏兮兮的纸，放在了他面前的桌面上。

陆云凡迫不及待的打量了一番，石板上的字迹他根本就看不明白，所以还是把重心放在了那张译文上。

“血衣控蛊术？”

“嗯，当初翻译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我翻译错了，但几次调整，总是找不到更为合适的译文，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便把它藏了起来，如果不是今天在你身上遭遇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再取出来的。”

陆云凡微微点头，却根本没有在意王教授的说辞，他已经完全的被这种控蛊术所吸引。

血衣控蛊术，表面解释虽然是对蛊虫甚至蛊王的操控，实则是一种引导，只是引导的过程有着极大的风险。

常人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便是尽快避开，而这血衣蛊术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之。

第一步便是用自身鲜血豢养蛊虫，引导蛊虫适应宿主血液的味道，在这种前提之下，才是去让蛊虫认为这是它们应有的生存环境。

只有蛊虫对这种环境形成依赖，才会在吸食宿主生命力的同时，设法保护它们的生存环境。

人虫共存一体，这第一步就有些让人不可置信了。

和肉眼不可见的虫子和平相处，那不是扯淡是什么？

而且这看似寥寥数语所阐述的方法，也确实只是个大概意思，操作起来的细节要如何控制，根本没有详细说明，一旦出现危险，那岂不是小命就没了？

陆云凡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王教授。

“我所理解的，你应该也理解了，意思很简单，就是利用你自身的血液，但是如何操作，需要多久，我一概不清楚，都需要你自己摸索。”

陆云凡黯然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