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伟楠取出地图，因为这里没有明显的坐标，很难以查到自己具体的位置，只能找到一个大致范围。

按照他估计的大概位置，往东还有800里沙漠，向北也有300余里黄沙，朝南要走200余里才能到山脚，向西去应该有100里就是他们曾经跨过的那道山脉。

即便是径直往西，山脉那边也不再是什卡县，应该在他们坐大巴车来时的路上。

那个方向是他们离开沙漠最近的路线，即便是到了山下也不知道怎么走，可只能向着那个方向进发，这样才能用的时间最短。

现在的问题是，三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再继续赶路，都吃了点面包，喝了点水，最想做的就是躺下来休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沙漠在降温，沙土变得凉了，不再发烫。原先吹的干热风，现在竟然吹透了衣衫，凉，但并不爽，而是冷了。

在四周寻找到一个背风的大沙丘，三个人并排着斜靠在沙坡上，打算在这里过夜。

莫伟楠在中间，艾若仕在他的左边，砚司墨在他的右边。

借着休息的机会，莫伟楠跟艾若仕谈了起来，并不像审讯，都像是拉家常。

现在艾若仕身体也恢复了些气力，竟然主动的将伤害杨家母子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莫伟楠。

杨家所提供的情况还是相对比较客观的，只是因为站的立场不一样，看事的角度不同，对艾若仕执有偏见。

用艾若仕的话说，那个杨二凯打小就是个滑头，爱占小便宜是众所周知的，而艾若仕最看不上他这一点。

只是因为跟着他在一起干活，又是前后邻居，跟他哥哥家是东西邻居，这前邻后舍的，一丁半点儿的小便宜也就算了，他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起在边疆省打工，老板到年底才发工资，让那杨二凯帮着带回去，他倒是放心的。

可是，在回到家之后他领工资的时候，杨二凯却没有跟他说过每人每月扣掉50块钱的管理费，之前也从未提过。

但他已经把钱领了，若是同事们不叫他，腊月二十五那天他也没有想过去杨二凯家。他若不去的话，这个关于扣钱的事儿他是不知道的。

他生气的原因有两点，一个是杨二凯扣钱这个事情没有事先说好，到领工资的时候才说，他肯定不同意。

外村的那几位同事是为了息事宁人，来年还要跟着杨二凯一起去干，也就忍了。

他所不能容忍的还有一条，别人不清楚，杨二凯应该非常明白。他们家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是杨家营最苦最穷的了。母亲守寡多年，拉扯他们兄妹三个长大，着实不易。

现在三个人都能多少挣些钱了，家庭条件才稍稍好了些，但是还在贫困线以下挣扎着。

跟杨二凯家是这么近的邻居，他竟然没有同情心，还要每月扣掉50块钱。

其实艾若仕并非不同意他扣钱，必定杨二凯是为大家付出了的，只是他觉得扣的有点多。

他建议杨二凯扣20，或者是30也行，可是杨二凯不同意，原因就是扣别人50也得扣他50，要一视同仁，免得起纠纷。

事实上别人倒没有纠纷，而艾若仕对他有看法。按照艾若仕的性格，那不是简单的闹矛盾，而是心中已经产生了恨意。

他觉得杨二凯是在欺负他，欺负他们家，兄弟妹妹还小。他还以为杨二凯弟兄三个，而且都比他大得多，仗着家里人多势众，有点狗仗人势。

这也让他想起了平时邻里之间的小事情，总是他们杨家要先占一头，对这事儿越想越生气。

本来呢，自己劝说自己慢慢的气就消了，毕竟来年还要跟他一起外出打工养家糊口。他甚至还想着初一去给杨二凯的父母拜个年，缓和缓和两家之间的紧张关系。

借着拜年的机会，把这个事儿抹平，也就过去了，以后还要相互帮助呢。

其实他对韩玉芬也是有看法的，这个老鸡婆嘴头上从来没有让过人，不单单是对他母亲，即便是对其他的村民，那口头上从来没有让别人占过便宜。

以至于背后人们喊她二狗子，可想而知，一个妇女得到一个这样的外号是什么德性了。

大年三十儿，他那是刚跟族人上坟回来不久，正在屋里给母亲帮厨，提前准备年夜饭，却听到门外喊着火了。

他知道自己家房后面放着玉米秸秆，那是他们家做饭的柴禾。

现在烧玉米秸秆儿的农户非常稀少了，在杨家营像他们家这样的不过三五家，其他的户家都已经烧液化气了。

母亲说烧秸秆是为了省钱。

一听说着火他就猜妨是自家的房后。

本来就心急如焚，跑将出来，刚好看到杨二凯拎着半桶水去救火，还骂骂咧咧地嫌他出来得慢。

从杨二凯的语气他感觉到杨二凯是在埋怨他，那意思就像是说，你们家着火了，我们家都在帮着灭火，而你却出来的这么迟，好像我们家欠你们家是的。

他更觉得是一种挖苦、嘲笑和蔑视。

这种被人瞧不起的眼光和语气是艾若仕最为忌恨的，我再穷我也不能被人欺负。

此时便又联想到扣钱的事，他觉得杨二凯扣他的钱，就是明目张胆的在欺负他。只因自己跟他抬了杠，拌了嘴，韩玉芬还骂了他，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非常主观的认为他们家的火弄不好就是杨二凯故意放的。当然他不会去那么明显地去点燃，弄个闪光雷一放那火就着了。

扣了他的钱，他可以再去挣，可他们家的房子一着就住不得了。

这让他一家四口如何安身？他现在没有钱翻盖房，这纯粹是雪上加霜啊！今后的日子更加难过。

而这些苦难源头就是杨二凯！于是怒气攻心，他那脾气爆发了。

着火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剔骨头，手里的水果刀没有放下他就出了院子。

拿着刀子去救火，他也觉得很不妥，慌慌张张地将刀子放在上衣口袋里，都没来得及折叠，那手还在口袋里握着刀子呢。

火气一上来，便上去捅了杨二凯一刀，他并不知杨二凯当时的伤情如何。

而正在这时，韩玉芬出现在了胡同口，可能他捅杨二凯的那一幕被她看了个满眼，这老鸡婆张口就骂。

艾若仕听她骂的太多了，既然看见了，他也不放过，上前也给了她一刀。

他知道自己捅了人，杨家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也顾不上去救火了，便仓皇而逃。

其实他是穿过人群逃跑的，也许当时人们都忙着救火，谁也没顾得上看他，他就在人们的不经意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