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和宋元琛两个人都没有捅破那件事，清落还是每天照看着小文睿，只是她发呆的时候变得多了。宋元琛很多次想解释那晚的事，但是看着清落变得冷淡的表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日后，孟思瑶过来找清落，说想去大宁寺烧香。

“你怎么想起这个时候去大宁寺？”清落问。

“本来跟姚贵妃约着一起替太后祈福，现在她虽离开了，我还是想去一趟。”

“那明日我与你一同去吧，刚好我也想去散散心。”

“好，明日我同姐姐一起去。”

晚上的时候清落告诉宋元琛要和孟思瑶一起去大宁寺几日。

“为何这时去大宁寺？”他问。他知道她近来心情不好，但她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早就答应替太后去祈福，我也想去看看我的父母。”她平静地说。

“要我陪同吗？”

“不用，我们以普通人的身份去。”

“那我让侍卫跟着你们。”

清落没有反对，她说：“让奶娘照看睿儿几日。”

“放心吧，睿儿我会安排的，你们早去早回。”他想去搂她的时候，她好像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第二日，清落和孟思瑶一同前往大宁寺，清落为了方便还是男装打扮。

“姐姐，你这样打扮，你我像不像夫妻？”孟思瑶笑着说。

“你是不是一直想着出来？”

“嗯，一直找不到机会。姚妃在的时候，我们常常说着各种一起出游的计划，谁知道她先离开了，冀北荒凉之地，不知她的生活怎么样了？”孟思瑶觉得宫里没有了姚惠馨，她更孤独了。

“你想她了？她会好的。”清落想，她们母女俩应该在临水定居了吧？她把她们母女偷偷地送出京城，姐姐收到她的信，应该会把她们安排好的吧？

“姐姐近来有不开心的事吗？我怎么觉得姐姐近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可能是带睿儿有些累了。”清落笑着说，她还是不想让好不容易可以出来散心的她心里有负担。

“小睿睿越来越可爱了，昨日他还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回去。”孟思瑶笑着说。

“他喜欢你。”清落说。也许还是小孩子看得清楚吧，每次孟思瑶过来的时候，他总是咿咿呀呀个不停，但前几日看见虞妃的时候，他却不自觉地往后躲。

“虞妹妹回来了，我怎么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好像没有原来那么好说话了。也许是因为皇上比较宠爱她吧？让她不自觉地多了一些傲气。”孟思瑶说。

“你介意？”

“我倒无所谓，皇上待我一直这样，不冷也不热。姐姐会介意吗？”

清落想大声说自己介意，但在宫里掩饰久了，竟说不出口了。

清落看着马车外面的街道，京城还是这个京城，有些人却不一样了。孟思瑶都能看出虞雪茵不一样了，难道宋元琛就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他真的陷入她的温柔乡了。

一个时辰后，她们到达了大宁寺，住持把她们领进寺内。她们在大雄宝殿左手握住香，右手将香插在中央，两人一起三叩首，然后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念，最后摊开双掌，磕拜。清落想除了国泰民安，她还想祈求什么？可以自私一些吗？住持打断了她的幻想。

“我们想在此住上几日。”清落对他说。

“两位贵人不嫌弃，老衲欢迎。”

“姐姐，咱们真的可以在这里住几日吗？”孟思瑶雀跃地说。

“莫非你想回去？”

“我当然不想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那就住到你想回去为止。”清落笑着说。

她们真的就在大宁寺住下了，白日她们一起喝茶抄经，有时还一起去后院转转。虽然这个季节没有桃花盛开，但这里有皇宫没有的清静。没了皇宫的约束，孟思瑶回到了少女时代一样，她拉着清落上山去摘野果。

“你这样小心着凉。”清落见她拖掉外衫提醒道。

“不是有姐姐这个大夫在吗？着凉了可以再多住几日了。”她跳跃地在前面走，她的欢乐很快就感染了清落。

“你现在哪有贵妃的样子。”

“姐姐现在才没有皇后的样子呢。我觉得姐姐接我进京的时候就是这样洒脱的，好像对什么事都在乎。”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清落说。孟思瑶披好衣裳，见前面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正是许汉成。他见是清落刚想行礼，清落摇摇头笑着说：“许兄在此公干？”

许汉成一听就知道她不想别人知道她们的身份，说：“前几日寺里丢了一件贵重物品，刑部派我们来此调查。”

“什么物品会惊动刑部？”清落问。

“盗贼曾在城西杀过人。”

“不打扰许兄办案了。”清落说。许汉成看了孟思瑶一眼，她却脸红了。他走后，清落问：“你认识他？”

“嗯，姐姐忘了许大人是六安人吗？上次他进宫查案我才知道是他。”孟思瑶说到许汉成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就有了笑容。

“你们原来就认识？”

“他的父亲与父亲交好。”

“所以你们从小就认识？”

她点点头，看着许汉成都走远了，还是看着他的方向。清落没有再问，看他们之间的眼神，清落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故人。

“姐姐在这里不想小文睿吗？”

“想，但是宫里让人太窒息了，想出来透透气。”

“姐姐跟皇上闹别扭了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上次皇上中毒，满朝文武在你的殿外，你都没有慌张，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姐姐如此神思恍惚，仔细想是不是唯有皇上的事？”孟思瑶说。

“算是吧，我不知道。可能是以前对有些事还没有心理准备。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是想回去了？还是刚才看到许大人让你心猿意马啦？”

“我觉得我现在的身份没资格说这些。”她竟毫不掩饰地说了。

“他对你有不一样的心思？”

“嗯，我也是上次才知道的。”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还有想法？”

“他说他会一直等我。我不知道他从小就对我有那种心思，以前我的心思在皇上身上从没看到身边的他，这次听完他的话，还挺后悔的。”

“你知道皇上没有对你……”

“但是谁知道呢，姐姐不是忽然也怀有大皇子，我觉得虞妃也快了，皇上如果有这个想法，我又怎么能拒绝？”她无奈地说，感觉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清落想原来在她的心中，自己和虞雪茵的命运是一样的，都是他的喜好决定的。他一直对她说她是他心中唯一所想，但对着虞雪茵他还是对她做了一样的事。虽然第一日有些不安，后来他习以为常了，他说的对，她也是他的妃子。这才是真正的事实。而小时候心中的念想算什么呢？

“你心中真的放下皇上了？”清落问。

“嗯，许汉成让我想起很多已经忘了的事。也许我的性格就像姐姐说的，适合寻一平常男子，一心一意白首偕老，以前宫里有姚妃，有姐姐，以为可以随意的生活，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是因为姚妃走了吗？”

“不是，是因为虞妃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找我聊了一次，她让我到皇上面前争宠，说只要有了孩子，才会有自己的依靠。她还让我远离姐姐，这种互相勾心斗角的日子好像真的不适合我。”

“嗯，我也觉得不适合我，没关系，真的到我底线的时候，我就会放弃宫中的一切，过自己的日子。我也不想把自己的日子浪费在算计人心上。”清落说。

“我知道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姐姐有小文睿，你舍得吗？”

“所以就看我能忍到什么时候。”清落看着远方说。

“姐姐如果要走可以带走我吗？宫里如果没有了姐姐，我更待不下去了。”

“你跟我不一样，你不能无缘无故地离开，如果你和许大人真的互相有心，我会把你送到他身边的。”

“真的可以吗？”孟思瑶的心中升起了希望。

“嗯，相信我。你是因我进的宫，你不愿在这里我也会亲自把你送出去。”

“谢谢姐姐。”

孟思瑶第一次跟清落这样推心置腹的谈心，她进京前她父亲告诉过他，太子妃应该是卫家女，她那时以为是卫府的那几个，想想自己当初多么的幼稚。

她们在大宁寺的第十日，宫里来人接她们了。清落想有些事逃避是消失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