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知道弟弟的秉性，拳头连亲妈都不认。

林仙仙才不会跑，这里是她的家，她一定要把这对母子打得满地找牙。

“去你的！”

董金牛没人性地踹了一脚董素娥。

“妈，你站那边，千万别让小贱蹄子跑了！”

董金牛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他一步步紧逼林仙仙。

林仙仙算准了时机，空中一扬，“啊”地一声惨叫快把人耳膜扎破了。

“儿子，你怎么了？”

董金牛眼里全是辣椒面，痛得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马兰花心疼得失了魂一般。

“林仙仙，你这个毒妇，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林仙仙丝毫不以为意，毕竟撒了辣椒面又不会要了他的狗命，只是有些痛不欲生而已。

“林仙仙，你个黑心烂肠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见阎王，不是生孩子生死就是生绝症全身溃烂而死，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收拾你的，你就准备好棺材吧！”

马兰花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林仙仙觉得双手发痒，恨不得把她扔得远远的。

“妈，先别说了，先看看金牛才是。”

董素娥听不下去，立马转移话题，马兰花抱着儿子一起哭，“金牛啊金牛，我可怜的儿子，媳妇儿还没娶进门，眼睛就瞎了，都怪我们太老实，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她的声音嚎得凄惨无比，江家的墙头已经扒了不少看好戏的人，甚至有些人光明正大地挤进了院子瞧热闹。

马兰花更来劲儿了，指着林仙仙的鼻子骂：“江家是遭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丧门星，这个泼妇往我儿子眼睛里泼辣椒面，丧良心的玩意儿！”

大家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的董金牛，他的眼周红得像是着了火要把眼珠子烧掉一般。

吃瓜群众并不感到意外，比起咬下江四婶一块肉来，这实在是小意思。

“你个老妖婆，你今天来就没憋好屁！”

林仙仙指着马兰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为了钱连亲孙女都可以不顾，你明知道牛头村的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还有脸说这是门好亲事儿，好亲事你咋不自己嫁呢？”

“既然你不把我们一家当人看，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尊重你，破辣椒面都是轻的呢，要是你再敢胡咧咧，我非打死你不可！”

大家听了到下一口凉气，牛头村的黄家可是臭名昭着，黄家这两年就死了三个媳妇儿了，马兰花可真没把江莺这个孙女当回事儿呢！

马兰花见大家纷纷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立马装无辜道：“素娥，你就让你家媳妇儿这么糟践我，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倒是说说，要是没有我们的帮衬，你和三个孩子早就饿死了，你摸摸你的良心！”

马兰花哭得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对董素娥一家有多好呢。

董素娥心里酸涩至极，这些年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她这个老娘时不时从她身上盘剥点儿。

胸中一口恶气难平，老娘不光颠倒黑白诬陷自己，如今还把江莺往火坑里推，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董素娥扶了扶墙，差一点一头栽下去了。

马兰花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无动于衷，继续指着鼻子骂道：“董素娥呀董素娥，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老娘省吃俭用，哪还有你的今天？”

林仙仙看了眼可怜的婆婆，她决定狠狠地反击。

“马兰花，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看看你儿子一身的肥膘，再看看我妈全身挂不住二两肉，难道你不是亏了女儿偷补了儿子？”

大家一看，可不是嘛，马兰花的儿子都快抵上三个董素娥了。

这两人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一目了然，可见马兰花的心偏到了咯吱窝里了。

马兰花气极，额头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显得更加刻薄了。

“我妈遇到点急事儿需要用钱找你借钱，你还要利息，才借你两块钱就要还你二十块，还不上钱就拿粮食抵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整整二十块呀，可怜的董素娥一个寡妇要辛苦在地里刨食多久才能挣到二十块？

每次队里分完粮食董素娥的娘家妈和兄弟定会登门，然后趁着天黑把大袋的粮食搬走，董素娥为了娘家人的面子从来没跟外人提过。

只是有一回她跟周婶和曹桂芬忍不住提了一嘴，曹桂芬又把这事儿跟林凤山说起过，正好林仙仙听了一耳朵。

马兰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狐狸尾巴就这么被揭露了出来，但她怎么肯承认，嘴唇哆嗦道：“你…你放屁！”

“董素娥，枉我生你一场，你就忍心我被这个小妖精这么埋汰？”

马兰花的眼泪说来就来，然后一脸委屈地要撞墙，“我死了算了，连我亲闺女都不认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几个跟董素娥要好的婶子拦住马兰花，担心她给董素娥带来不好的影响。

周婶在马兰花耳边悄悄道：“马婶，您别嚷，您这样对素娥不好，您该为她想想！”

马兰花觑了一眼董素娥，她两眼泪花子在打转，手抚着胸口，仿佛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马兰花知道戳痛了女儿的痛处，嗓门抬高了八度，继续戳董素娥的心窝子，“都怪我不中用，我老婆子该死，拖累了我闺女，我闺女孝敬我点儿东西都被人说舌，我真不该活着！”

林仙仙冷笑，马兰花这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分明是盘剥女儿，却被说成是自己该得的孝礼。

董素娥刚才升腾起的怒气一扫而空，转而低头垂泪，“妈，您这样说我心里难过！”

马兰花眼珠子立刻换上一副刺目面孔，亲切地拉着董素娥的手道：“妈也是心疼你日子难过，这才给江莺说一门亲事，合着你该让江莺见见，说不定她就喜欢上了呢！“

马兰花了解女儿的秉性，儿女是她的天，若是一味的逼迫只会让她反感反倒不好办了。

不如采取迂回的方式，只要江莺来了，她就是绑也能把她绑到黄家人的床上。

董素娥觉得不妥，但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