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走的时候，马母的身形佝偻了不少，明明她才四十不到，却感觉自己过的好累，

马梅本想把马母给的纸条扔掉，看着马母的背影，莫名的又将纸条留了下来，她感觉马母变了，

不像之前一样看见她就没有好脸色，这一次是她记忆中，马母给她的第一个好脸色，哪怕没有笑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马梅来说确实奢盼已久的，

可得到从小想要的好脸色，马梅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开心，紧紧的捏着纸条，马梅注视着马母的身影，从大变小之后变模糊，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心莫名的一空，马梅抬脚想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自己追上去的意义在哪里，更甚者，她怕这是马母的阴谋，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记得第一次得奖获得奖金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去找马母分享，得到的是马母的暴揍，紧接着是马父和马发财的暴揍，

说让她以后不要在家里提起成绩的事情，怕伤了马发财的心，

可笑的是，为了所谓的高价钱，他们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伤痕，却在她身上和心里留下了伤痕，

那一次打，是马梅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也是从那一次开始，马梅开始变得敏感多疑和谁都不信。

她觉得可怜的马母，都会变成利刃来伤害她，更何况说别人呢！

想起以往的种种，马梅收回了迈出去的半只脚，对她来说，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家，她不想再回去了，

独自一个人生活以后，马梅才发现，阳光是明媚的，而不是像柴房里面一样阴冷，空气是清新的，而不是像柴房里面一样夹杂着一股霉味。

她不应该想着挽留马母，而是应该回去换一个地方居住，她不敢堵，为了一点点柔情，坐等马父他们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朝着马母相反的方向，马梅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第四天，马发财和马父他们没有回来，但马母心里清楚，他们要回来了，将自己收拾整洁，拎着篮子马母出门买菜，

明天，她的丈夫和儿子就要回来了，他们一家人要团圆了，

被关了五天，马发财和马父天天被教育，好不容易回了家，看着一桌满满的菜，直感觉肚子饿得厉害，

“臭婆娘，又浪费家里的钱。”

心里是满意的，但一桌子菜要浪费多少钱，对钱的心疼全被马父发泄在马母身上，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马父才坐在位置上吃饭，马发财紧跟着坐下，

谁也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马母，马母撑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将身上的灰尘拍干净，马父的脚印也去掉，这是她最干净的一套衣服，不能弄脏了，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以后，马母才拿起筷子，吃着属于自己的残羹剩菜，一边吃一边笑，眼里却又流出泪水，看着人火大的同时却又觉得诡异，

“臭婆娘，要吃就吃，我马家亏待你了，你给老子哭什么哭，一点事都不懂，老子和你儿子被关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去看一下，害老子在里面吃苦。”

气不过，马父一脚将饭桌给踹翻了，碗碟落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响，剩下的菜全倒在地上，不能吃了，

马母好像没有察觉，依旧吃着饭，筷子空气中夹了夹，之后放回碗里扒一筷子饭，

不正常的模样，看得马发财和马父心里发毛，

“臭婆娘，你...”

话还没说完，马母突然抬起头来，那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马父，让马父有一瞬间胆寒，

忽然的，马父觉得自己肚子疼得厉害，双手捂着肚子，痛意没有一点减少，红润的脸瞬间惨白起来，足以可见马父是真的疼的厉害，

”臭...臭婆娘，去给老子..."

“爹，我肚子好痛。”

说了一半的话被马发财打断，费力扭头朝马发财看去，马父发现马发财和自己一样，双手都死死的抱着肚子，两人都疼弯了腰，

抬头看向马母，马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不是你搞得鬼。”

忍着疼，马父将这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马母笑了，这是她来到马家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也是第一次开怀大笑，等笑够以后，马母低头看着马父，

“是，是我搞的，你们没发现今天的饭菜格外香甜吗？里面可被我放了药，知道是什么药吗？是药耗子的药。”

眼神飘远，马母好像又回到了刚来马家那一会，

她不是自愿来马家的，是被爹娘卖给马家的，原因吗，是家里穷，哥哥娶不上媳妇，马家出的钱多却被卖了，

来到马家，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在家里虽然也没过过，但不像在马家一样不当人来，

在马家，她白天要干活，晚上要赔马父，一直到她怀上孩子，也没一天清闲的日子，

那时候，她喝过药，想着就这么去了，可却被马父的爹娘发现，又得了一顿打，从此以后，厨房里面的活，家里的钱她连看都看不到。

日子更难过了，因为喝药的时候，她惹恼了马家的人，可是她想死也没机会，就在她以为日子就这样的时候，

她怀上了孩子，作为马家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有没有出生，都足以得到重视，

好吃的终于轮到她了，被打的也少了，

马父会对她笑了，可这一切都停留在孩子出生以后，第一个孩子是女娃，看见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

不管是谁都变了脸色，马父的爹娘更是日日对着她咒骂，说马父怎么就讨了一个没用的媳妇。

她是讨来的吗？她是用钱换回来的，

孩子第三天就不见了，一早上起来她发现孩子不见了，慌慌张张的出门去找，看见的是马父三人从门口走来，手里还数着钱，三人的脸上都笑呵呵的，

那一刻，马母的心凉了，她懂了，她的孩子也被拿去换钱了。

没有任何的挣扎，因为知道挣扎没有用，

她像行尸走肉一般，每日伺候着马父三人，被他们三人依旧不当人看，

她怀上了第二胎，马父他们对她依旧冷嘲热讽，说她的肚子不争气，只配生女娃，怀孕八九个月的时候，她每天都要伺候马父三人，

冬天了，井水很冰，她还要赤手洗着衣服，

起身的时候，一不注意，她踩到了结成冰的水，下一秒摔在了地上，

马母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疼，疼得她都要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