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是冷清的。

不光是高悬的明月，还是璀璨的繁星。她都已经无心去欣赏，如今，她所想要的是床上那个躺着的人，可以睁眼，可以和自己嬉皮笑脸。

可惜，都杰已经在床上足足躺了十五日。这十五日来，涂山云杳和应白轮番照顾他，可都杰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自那日都杰被传送到涂山以来，如今已经是第十五日了。

“杳姐姐，师父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啊？”应白的声音响起在涂山云杳的身后。

涂山云杳连忙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没敢转过身，问道：

“你这丫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去休息了嘛，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睡不着，我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睡不着……”

睡不着的又何止应白了，这些日子涂山云杳也没休息过。即便是轮到应白守着都杰的时候，她也休息不了。

心中有牵挂的时候，做什么都是不行的。

“快了、快了……我涂山有妖界最好的医师，都杰没事的，你要相信姐姐。”涂山云杳强撑起一丝笑意，说道。

应白点点头，相信了涂山云杳的话。

涂山云杳可以让应白相信自己，可她却是不敢相信自己这话。她心里很明白，那涂山最好的医师在查看了都杰的身体后，留给她的只有一句“陛下，你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涂山云杳自然很清楚，可是她却是不能接受。有些事，她接受不了，而别是这件事情还是关乎都杰的时候。

涂山云杳觉得自己眼红应该消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转过了头，可她看见的却是应白那哭红了的双眼。

“小白，你怎么又哭了。”

“没……没有，是这夜里的风太大了。”应白说谎的时候，把头垂向了地面，这个时候，她的脸颊可又是有了两道清泪在往下滑落。

与应白不同的是涂山云杳把头望向了夜空，眼里的难受让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那泪水了，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压制一下。可当眼泪真要来的时候，总是不讲道理的，无论你做什么，那该流的泪，一滴都不会少。

匆忙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主意，来人正是涂山云杳的贴身护卫。

“陛下。”

“何事？”

“医师大人在书阁，似乎是找到了医治都公子的办法。”

“此话当真？”涂山云杳有些激动地抓住来人的手，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惊喜万分。

“卑职不敢妄言。”

涂山云杳已经是不想再听她说什么，直接是凌空一跃往书阁而去。

书阁内，医师大人正捧着一本书，脸上的表情却是显得极为难看。

“小小，小小……”

涂山云杳惊喜的声音响起在这书阁内，医师听见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害怕，忙是将手里的这册书胡乱地塞进了旁边的书架中。

“微臣见过陛下。”

“好了，快免礼，听说你找到了医治都杰的办法，小小，这可是真的？”涂山云杳将小小医师给扶了起来，望着她，脸上满是期待。

小小看着涂山云杳，却是不敢说话，一双眼里满是担忧。

涂山云杳瞧见小小这副模样，整个人也是突然就丧了气，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这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并不好受，遭受过的人都明白。

小小看见自己的陛下坐在地上那一副无助的样子，心里也是难受至极，忙道：

“陛下，陛下，你……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可是我涂山的女皇啊！”

“女皇？”

涂山云杳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笑着哭，哭着笑。

“我要这女皇有什么用？我连我最爱的人我都救不活，我要这女皇何用？我要这身份何用？”

涂山云杳边说边将自己的凤冠摔在地上，更是不断撕扯着皇服。如果不是这凤冠皇服，她也许会陪在都杰身边，不管是生是死，她至少是陪在都杰身边的。

小小看到涂山云杳似乎陷入了癫狂之中，忙是跪倒在地：

“陛下，小小恳请陛下不要折磨自己，小小……小小的确是发现了治疗都公子的方法……”

撕扯衣服的声音到此为止，涂山云杳看着她，一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小小似乎很不想再说一遍这话，她哽咽了一番后，才道：

“小小的确是发现了治疗都公子的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涂山云杳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先前的小小不肯告诉自己，肯定是有什么隐情在这里面。

小小把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依旧哽咽：

“只是……需要陛下你激活你体内全部的狐族皇室血脉。”

“激活我体内全部的狐族皇室血脉！”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霹雳打在了涂山云杳的身上，她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所以她现在的痛苦比之前更盛。

“为什么，为什么！”

涂山云杳像是一个孩子，在那里蹲着哭哭啼啼的，看起来惹人心疼。

小小不敢再多言，只能是匍匐在地，陪着自己的皇一起默默地流着泪。

良久，这书阁终于是陷入了一片安静。小小不敢开口，她在等候涂山云杳的吩咐。

涂山云杳哭闹够了，似乎有些累，背靠在那书架前，无力地问道：

“小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应该有吧，小小继续查阅医术，兴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够了！”涂山云杳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地坚定，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他等不下去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他体内的伤势还在扩大，如果再不出手，他也许真的就没救了。”

小小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王说的话没错。

涂山云杳望着那地上被自己摔下的凤冠，又亲自弯腰拾了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后，开始往屋外走去。

“陛下可是要回宫？”小小多嘴问了一句。

涂山云杳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还在地上匍匐着的小小，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丝笑。

“不了，我今晚该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想他也一定等这天，等很久了……”

涂山云杳笑得很美，就像一朵被雨打湿后依旧娇艳的花朵……